刚刚的场景实在太过怪异,他、颜琅和一个外貌的像极了许归的人居然坐在一起,颜琅还说那是他的恋人。
颜琅是故意的还是没有自觉?他的心中升起警惕。
陈玉泽拧拧眉心,将这离奇事情抛到脑后,打开手机轻轻按下通讯录里备注为“哥哥”的电话号码。
“喂?玉泽。”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些沙哑“接到小琅吗?”
察觉他声音与平常的不同,陈玉泽自嘲地笑笑。
“我让他到我家吃饭,但他自己要求的去酒店。”陈玉泽的手指摩挲着电话边缘“真不该告诉你他要回来。”
“别这么说。”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低沉下来。
“我顺路提点东西回去,毕竟是生日,应该好好过一下。”
“不用!”许归立刻拒绝,像是意识到语气太重似乎拂去他人好意,随后他又说:“我都快三十岁了,还过什么生日,那都是小孩才过的。”
是那种不善接受他人好意,也从没被好好对待过的人才会有的自觉,实际上他小时候应该也没有被好好庆祝过生日。
陈玉泽眉眼上挑,知道许归是不会接受单纯好意的,于是用一种许归无法拒绝的孩童撒娇口吻说道:“哥...我想给你过生日嘛。”
他知道这人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照顾本能,他为这深沉的爱而怜惜这个比自己大许多的男人,随着十年时间的渐渐发酵,已经变成一种互相牵绊。
本想帮助许归,却被他照顾很久的陈玉泽熟知这个人能因为“小辈”的要求退让到什么地步,无论是在深夜给值班的他送饭,还是将这个行为持续到现在都没有停止。
谁能拒绝一个总是站在自己身边默默帮助自己的成熟长辈呢,更别提这个人...总是用温柔的口吻包容一切。
“好吧。”许归应允,像是被他逼到墙角,别无选择。
市中心距离陈玉泽的新家不远,当初他爸妈为方便上班通勤将老房子换成医院附近的房子,极大地缩短来回时间,许归也是那时候被他们邀请来照顾陈玉泽的生活,当初的保姆因为交通原因不愿意过来。
陈玉泽将车上的大包小包放到门口柜子,提着一盒生日蛋糕走向客厅内。
“回来啦。”坐在客厅的许归正放下一盘肉食“刚刚好六个菜。”
随后就帮他接过手中提着的蛋糕放在桌面,丝毫没有在意所谓的生日。
“饭菜都齐了,先吃吧。”
陈玉泽握住他的手,强势的一根一根交融形成交叉的模样,他的手是典型医生的手,五指长掌心短,这么紧紧地交缠着像一条小蛇在绞杀猎物。
许归看向他,眼神还是那样清澈软和。
“不吃饭吗?”
眼神交汇数十秒,陈玉泽败下阵来主动移开脑袋,感受到许归的挣扎,随后松开已经被握得发热的手。
“我想给你先庆祝生日。”
“生日不重要。”
“很重要。”他执着于这一点。
“形式主义。”
听见许归的话,看着这桌上的六道丰盛菜肴,陈玉泽内心嗤笑自己,明明知道那个人在许归心中始终是第一顺位,却还自讨苦吃,脸上不由显出几分自嘲。
注意到他的表情,许归揉揉他的头,主动走回客厅,将那个蛋糕盒子解开。红色的绸缎散落,中间的蛋糕简约但显得十分用心,堆满巧克力绒。
“喜欢吗?”陈玉泽咽下酸涩走上前,将写有二十九的蜡烛点燃,又退回门口,把客厅的灯熄灭。
“嗯...”许归的脸在跳跃的灯火下明明灭灭,他的脸上显出几分感慨“已经过去十年了,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小颜和你。”
“真是可爱的小孩。”
听见他的这句话陈玉泽微不可察地瘪瘪嘴,他怎么能不知道这个人所说的“可爱小孩”从来都不是自己。
退后几步,陈玉泽将刚刚放在柜子里的花束拿出。
数支白玫瑰和薰衣草交错地束在一起,中央还有一张红色的卡片,他趁着昏暗的环境递给许归。
“花?”许归疑惑的歪头“送给我做什么。”
“生日总得有礼物吧,之前问你要什么,你不说,我只能送点这种东西。”他将自己的小心思很好地隐藏在日常的借口中,见许归果然没有起疑心,有些高兴,又有些怅然若失。
至少他收下了,对吧。
很快的蜡烛被吹灭,许归切下两块蛋糕放到桌上,不时夹菜给陈玉泽。
陈玉泽就是不能拒绝这人给他的关心,很快心情转好。
同一片天空下,这边是温馨交流,那边则浓情蜜意。
酒店顶楼的落地窗边,宋绮双腿放松的交叉搭在沙发上,抱着枕头被恋人抱在怀里,眼前是巨幅的电视,播放着无聊的电视剧。
“小琅。”他撒娇似的去摸恋人的喉结却被躲开“在飞机上你都没休息,累不累啊。”
“别闹。”颜琅厚实的胸肌在他后背滑动,两人姿势变换,从背对背到面对面。
“做什么?”宋绮被他真挚而深邃的眼神吸引,忍不住也回以充满爱意地注视,连动作都迟缓。
他和这个人相识于手机营业厅,他那时在做前台,基本上面对的对象都是年龄较大的长辈,帮忙充话费或者教他们使用手机功能。
颜琅一个成年男性的突然出现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更不用说他的外貌气场如此出众,在帮助他查询完家中长辈的话费后,两人就此结识。
之后的一切就像走上了快车道,从相识到相恋只花费两个月的时间,在正式确定关系后,颜琅提出带他见见家里的长辈,宋绮虽然觉得好像有点太快,但也没有提出异议,毕竟在他看来恋人十分保守,两人之间除去浅浅的亲吻外,连牵手都很少。
两人之间的相处十分融洽,甚至甜蜜。颜琅出手大方,对他甚至他的家人朋友从来都不吝时间、金钱。
所以他从不怀疑颜琅对他的真心。
注视他的脸一会,颜琅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礼盒,原本仔细包好的包装被他直接拆开,里面是一支手表,明显是女式的,与他手上的正是一对。
他递过去,示意宋绮戴上。
宋绮不明所以,但还是伸手戴上,那只表的尺寸正合适他的手腕,甚至不需要调整。他以为是恋人提前准备的惊喜十分开心,举起手在他面前摇晃示意。
“嗯,很漂亮。”
颜琅脸上也露出开心的笑,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就在宋绮以为恋人要给他一个吻手礼的时候,颜琅一手握住表盘,一手拧开表带将手表卸下。
速度之快,宋绮甚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琅,这个不是给我的吗?”
“啊,不是。”颜琅露出一个歉意的笑,一如童年时面对闹脾气的朋友那般,马上给予补偿方案。
“回去之后我给你准备更合适的好吗?你还小,这个带上去有些不衬你。”
“什么啊!”宋绮把怀中的抱枕砸过去,但被颜琅躲开,他有些恼怒的想到,明明颜琅也带的那一款,为什么他自己就不觉得小呢。
抱枕在柔软的地毯上滚动两下才停下,宋绮把自己裹进毯子里,不愿面对颜琅。
“别生气,明天回我家之后就好了。”颜琅隔着被子拍拍他的背。
“对哦!”宋绮听见这一句立刻从毯子里拱出一个脑袋“那你说,为什么你今天不回去直接把手表给那个长辈,就不用来闹我了,我还以为是给我的!”
“家里没人。”
听见他的这句话宋绮诧异地回头看他。
“家里人出去了吗?等等...你回来之前没有跟他们说?”
“说过。”
“那为什么家里没人?”
“不知道,之后问吧。”颜琅将手表的表带整理好,缓缓地放回盒中。
鲜美鱼头汤(11)
天空中开始浮现黄色,光线透过蓝落地窗就过滤成淡淡的冷绿,不小的房间内装修简洁,书桌上一支被泡在玻璃花瓶里的向日葵显得格外寂寥,紧闭的窗户导致它连呼吸外面的空气都没有机会。
闹钟响起,许归抬手按下。
他顺手将一夜过后已经有些蔫吧的花扔进垃圾桶,走出房门到小院里选了几支尚在全盛时期的向日葵,把包括客厅在内的几个房间都换上新的花。
洗漱换好衣服,许归看看冰箱,决定采购好接下来几天要吃的食物,他在手机上编辑短信询问陈玉泽有什么想吃的,随后从门口取下雨伞出门。
早市时间已经过去,小广场的卖菜摊贩们见他来依旧是打打招呼,许归径直走向赵大妈,脸上带笑。
“小许,你总算来了!”赵大妈赶忙把准备好的海鱼从冷冻层里取出“怎么给你发消息你不看呢?差点错过。”
“现在的年轻人还不会用智能手机可不行啊,”她的手左右挥动,指指旁边的摊子“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刚刚有小姑娘来问价我都没卖给她们。”
许归点点头,道谢几声。
“平常不太习惯用这些电子产品,没看到您发的消息。”
听见这话,赵大妈就有点心疼地看着眼前从小看到大的许归,没学历、人老实,要不是被好心的人找去做家政,可能连钱都存不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