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试好了浴池里的水温后,越浮郁才轻手轻脚回到床边,将还在熟睡中的宴示秋抱起来。
洗净宴示秋身上的痕迹,给他穿上衣裳,遮挡住那些泛红的印子,再把他抱到屋内的小榻上,等回过身去收拾好了床榻,越浮郁才又折回来将宴示秋抱回了干净的床上,给他盖好薄被。
做完了这些后,越浮郁松了口气,又赶紧将自己和屋子里其他地方都收拾干净了,把脏衣服被子全都塞进衣橱里,最后开了半扇窗通风。
越浮郁再回到床边时,宴示秋还在睡。他伸出手探了探宴示秋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热。
“好了。”越浮郁看着宴示秋沉静的脸,掩耳盗铃道,“这样就可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了……老师不会生我的气了吧。”
越浮郁在床边坐了会儿,又起身开了门,吩咐砚墨去叮嘱厨房熬着粥,等宴示秋醒了之后能有东西吃。
砚墨应下后刚要离开,侧面廊下越谦就走了出来,姚喜紧跟在后面……越浮郁说了要招待好大皇子,千万不能让他离开了,姚喜便一步不落的照做。
越谦站到院子里,看着门内的越浮郁,表情说不上来是什么意味:“……宴太傅没事了?”
越浮郁懒得搭理这人,反手关上了门,重新回到了床边守着宴示秋。
宴示秋这会儿已经不似半夜里那么脆弱狼狈了,除了仍然带着破碎伤口、有些发肿的唇之外,表面似乎全然看不出先前经历过什么。
越浮郁动作小心的打理着宴示秋的头发,心想……他骨子里果然流着肮脏的血,所以才会对一直以来那么照顾他、为他着想的老师,产生这么大逆不道的禽兽念头,强行给老师当了解药,又在药效明明解了之后,还趁着老师睡着了继续折腾他……
可是,是老师自己答应过的,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这么一点小事,老师不会生我的气,不会反悔的,对吗?”越浮郁用指腹轻轻擦过宴示秋的唇,又说,“我已经把发生过的痕迹都藏起来了……”
……
宴示秋是在将近傍晚时才醒过来的。那药太过消耗心神,为了解药又耗尽了体力,宴示秋刚睁开眼时,人很是恍惚,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一声小心翼翼的“老师”,把他拉回人世间。
宴示秋的目光循声落到越浮郁的脸上,夜里那些事的记忆也不受控制的在脑海中浮现……宴示秋闭了闭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越浮郁这个学生才好。
宴示秋这样的反应让越浮郁更加忐忑:“老师……你要不要喝水?我给你倒杯水来吧……”
越浮郁起身去倒水,宴示秋抿了下唇,想要自己坐起来,奈何腰软腿软,不好细说的地方还隐秘的泛着酸楚,不容宴示秋遗忘的强行提醒着他发生过的事情。
“老师……”越浮郁倒了水回来,见宴示秋要起身,赶忙轻手轻脚的上前扶他。
宴示秋坐起身靠在床头,端着水杯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老师饿了没,厨房一直熬着粥,我让人端一碗过来好不好?”越浮郁又道。
宴示秋的目光又一次落到了越浮郁的脸上,发现越浮郁唇上干燥发白、状态看上去并不怎么好。
“见昭。”一出声,宴示秋自己就顿了顿,他的声音太过喑哑,许是脑海中正好又不停在回想夜间发生过的事的缘故,宴示秋总觉得自己的声音带着点难以言说的……情.色。
又喝了一口水,宴示秋才在越浮郁的目光中接着说:“什么时辰了?”
越浮郁往外看了一眼:“天快黑了,老师。”
宴示秋又问他:“你今天吃东西了吗?”
越浮郁微微一怔,然后弯唇笑了起来:“还没有,想等老师醒了一起吃。”
宴示秋点了点头:“那就端两碗过来吧。”
直到砚墨端来了两碗粥,宴示秋和越浮郁一块儿慢腾腾的吃完了,粥碗又被端了出去,两人都没有提夜间发生过的事。
见宴示秋神色间还是困倦,越浮郁便说:“老师再睡会儿吧……正好越谦还在驿馆,留人家这么久也不合适,我把人送回越诚面前去。”
宴示秋轻轻眨了下眼:“……别伤及性命,见昭。”
越浮郁垂下眼,没有应声。
宴示秋轻叹了一声:“见昭,不要因为一个二皇子,断送了你作为储君的未来。六皇子年纪渐长,荣太后本来就在找机会抓你的把柄,想把你从储君位子上拉下去。跟二皇子起点冲突,你打他一顿都不打紧,但他毕竟是皇子,若是……”
“我知道了。”越浮郁给宴示秋掖了掖被子,又想起来他怕热,于是又把被子往下拉了拉,“老师睡吧,别再费神了,我不会冲动行事的。将来还有的是机会弄死越诚……越谦也不能放过,就算这次是他来报信的,但要不是他,越诚也不会盘算到老师身上来。”
宴示秋本想再劝劝,但实在困倦,而且左右他们和大皇子一派本就天然对立,只要在争权那必然是你死我活的,没什么太大的差别,索性他也就不劝了,只强调道:“别冲动。”
“是,老师。”越浮郁下意识握了握宴示秋的手,然后起身往外走。
待他离开了,宴示秋才动了下有点僵硬的手,翻过身抱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被下了药,和人发生了关系,这种事本来就很尴尬了,何况对方是他的学生,是越浮郁,只得更尴尬。好在醒来的场面不算尴尬,不用面对沐浴穿衣这些事,越浮郁也没有特意提起,宴示秋索性也就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了。
总不能因为这次的事,就和越浮郁离了心。
这件事聊起来太过尴尬,不如不聊。
宴示秋闭着眼,又活动了下刚刚被越浮郁握过的那只手,才觉得僵硬感缓解了些。
……
这天夜色将将落下,越浮郁同越谦一块儿来到了二皇子越诚的府邸上。一见到越诚,也不等他说话,越浮郁便一脚踹了过去。
越谦起初没拦。越诚这回做的事,已经不是普通“过火”二字可以形容,这股气得让越浮郁代宴示秋撒出来,越浮郁直接动手,总比一点动静都没有,私下里不知什么时候来暗的要好。越诚也确实需要教训。
直到越浮郁一脚踩在了越诚的脚踝上,越诚发出比先前更加凄厉的一声哀嚎惨叫,越谦才骤然回过神:“太子殿下!”
越浮郁朝同行的姚喜伸了伸手。
姚喜赶忙递出一个水囊。
越浮郁俯下身,拔开水囊的塞子,然后就准备往越诚嘴里灌。
“太子殿下!”越谦疾步上前,“这是什么?”
越浮郁挑了下眉,抬眼看他:“既然猜到了,还假惺惺问什么,要不你替他喝?”
这水囊里,自然是秦太医研究冰盆过程中小心提炼出来的药水。
越诚哐哐被揍了好一阵,这会儿眼冒金星,本来已经挣扎不动了,但听到越浮郁这话后,他骤然反应过来水囊里到底是什么,登时就又开始挣扎。
越浮郁便又狠狠往他脚踝上一踩。
越谦听着越诚凄厉的叫声,皱着眉道:“太子殿下,你做这件事前,可问过宴太傅的意思?”
见越谦是不打算帮越诚喝这药了,越浮郁便动了动手腕,直接将水囊口塞到了越诚嘴里,然后强行给他灌了一水囊的药。
……
越浮郁回到驿馆时,宴示秋已经睡熟了。想到宴示秋怕热,越浮郁犹豫过后还是吩咐人端了冰盆来,只是这次先让秦太医仔细检查过了、确定没问题后才端进了屋。
宴示秋隐约听到了点动静,睫羽微颤就要醒过来,越浮郁见状赶紧将姚喜和砚墨赶了出去,自己则小心翼翼在床下的矮榻上坐下了。
于是宴示秋半夜醒过来时,瞧见的便是安静老实睡在床下的越浮郁。
宴示秋慢慢坐起身,轻叹了一声。
第31章
第二天一早, 宴示秋便搬回了他之前住的那间屋子。越浮郁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看得宴示秋无奈:“你回屋再睡会儿吧,不是没睡好吗?”
越浮郁在床下的矮榻上将就着睡了一晚, 这个天气倒是不至于着凉, 但睡着必然是舒服不到哪儿去就是了, 越浮郁一早睁开眼后就觉得脖子不大舒服, 估计是落枕了。
“脖子疼,睡不着了。”越浮郁说着,还是一直跟在宴示秋身后打转, 见宴示秋没再赶他走, 他心里边才松了口气。
越浮郁的忐忑不安和小心翼翼几乎都要溢出来了,宴示秋再装聋作哑也看得出来, 但他实在不知道能怎么跟越浮郁说, 思绪乱糟糟的,索性还是继续装睁眼瞎算了,仿佛看不见越浮郁的局促……宴示秋心想, 他这假装无事发生过的态度, 越浮郁应当是看得出来的。
只是一直以来在和他有关的事上,越浮郁都格外小心,这次的事又不同寻常, 所以越浮郁难免更加胆战心惊,但再过一段时间,他缓过来了,应该就能恢复寻常了。
宴示秋这样想着, 又若无其事的和越浮郁一块儿吃过了早膳。
早膳后, 厨房那边又送来了水果, 其中有荔枝, 越浮郁拿起一小串剥开外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