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冉新猛然反应过来,直觉便是她们俩已经被收买叛变,刚才就是故意在套他的话!
荣遂言看着眼色,出声打断了冉新:“冉大人,这几日忙着处理江边的事,还有府衙那边老百姓们诉冤检举一应事宜,倒是疏忽了您这边,今日太子殿下和大皇子殿下携众位大人一块儿来听取您的供词,这场面想来不会委屈了您被诉的那一沓罪。”
若是没有惊鹊和春雨故意套话这一遭,冉新还能保持闭嘴不言,但他刚才已然说漏了那么多,还被这么多人听见了……此时再被提审,还是和知晓秘密甚多的冉府管家一块儿被审,冉新面如死灰。
……
这天冉新被提审,惊鹊和春雨看了全程,最后她们也没和宴示秋他们一块儿离开,而是说想要再留一下,再和冉新“说说话”。
宴示秋微微颔首,只嘱咐狱卒照看一下。
有惊鹊先前交给宴示秋的信件证据,有冉新的夫人霍珺代写的认罪书,有住在冉府外的方姨娘的证词,还有冉府管家为了保命给出的供词和一些佐证,有建阳府百姓和部分官员的控诉与作证,还有冉新自己的认罪供词,以及建阳府官员听见的冉新罪行自述……这么多人证与物证,冉新和部分建阳府的官员是跑不了了。至于涉事的更高品级官员,例如冉新的岳父庞自宽,则得回到京中之后再行盘查。
至于这建阳府中,冉府后院的那些妾室,由霍珺做了主,想要离开的便领了放书离开,没有去处不想走的留下便留下。
如今宴示秋和越浮郁一行还留在建阳府,一是要继续盯着江边重建之事,二是要等京中回函的文书。江边的事进展顺利,建阳府中也不是全然没有可用之人,如今他们要等的就是京中文书了。
八月下旬后,建阳府的雨季进入了尾声,同时这儿的天气也稍微凉快了点,只是宴示秋怕热,所以夜里还是要用冰盆。
“公子,今儿送来的冰瞧着没有以前那么剔透。”
砚墨和姚喜一块儿把冰盆抬到宴示秋房内,放在了靠近床榻的地方。砚墨多看了几眼盆里的冰块,然后对宴示秋如是说道。
宴示秋没在意:“反正都要化成水的。”
说罢,宴示秋又催越浮郁回他自己的屋子去:“该歇下了,见昭。”
因为要睡下了,所以宴示秋这会儿正在拆发冠。
越浮郁应了一声,却没有马上离开,也没有上前帮宴示秋拆发冠,他就坐在近处看着宴示秋白细纤长的指尖穿走在墨色的发间、最后取下那轻巧的发冠放到了木质的台面上。
然后越浮郁才站起了身:“老师,明早见。”
宴示秋理着墨色的长发,对他嗯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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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二皇子府邸中——
“殿下, 那些冰都已经送到宴太傅的房里了,并未被察觉出问题。”一个仆役打扮的人跪在堂下禀道。
短短时日里已经消瘦不少、看着颇有些憔悴的越诚此刻懒散的靠在上座,听到小厮这话后, 越诚原本阴鸷的脸上才露出了点真心的笑容。
“干得不错。”越诚随手将一袋子银珠丢给堂下的小厮, 又说, “过两个时辰再来叫我。”
小厮抓着银袋子忙应道:“是。”
小厮退出去后, 越诚从座上起身,兴致很好的在屋子里打着转踱步。
“皇兄,我之前送你的礼物你都不喜欢, 不知道今晚这个如何……弟弟可当真是煞费苦心啊。”越诚自言自语的一声长叹。
虚耗了两个时辰后, 越诚在小厮的提醒下出了门,绕过九曲的长廊, 来到了越谦现如今居住的那个院子前, 开始重重的拍门。
守夜的仆从很快从里打开了院门,见来人是越诚,仆从便连忙想要行礼, 但越诚不等他弯腰就已经快步走进了院子:“皇兄?皇兄可是歇下了?皇兄?”
越谦此次来建阳府带的随侍青柏睡眼惺忪的小跑出来:“……二皇子殿下, 大皇子殿下早已睡下了,您……”
越诚便径直走到越谦的房门前,抬手又是拍门:“皇兄, 弟弟有要紧事,你快醒醒吧。”
青柏想要拦,想说大皇子夜里难以成眠、此番带出京的安神香前两日也已经用完了、今夜好不容易才睡下,想叫越诚别搅扰了……只是对方毕竟是二皇子, 是大皇子的亲弟弟, 青柏也拦不住。
越谦很快被吵醒了, 他坐起身, 听着屋外越诚精气十足的声响,最终叹了一声气又摇了摇头。穿上外袍,越谦才起身去打开了房门。
“阿诚……”
越谦刚开口,越诚便兴致勃勃的打断了他,抢过话说:“皇兄,你不是快要离开建阳府了吗,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送你一件礼物。但先前不论我送你什么你都不喜欢,弟弟愚笨,想了这么久总算想到了之前送礼到底错在了哪儿,我吸取教训,这一次送你的礼物必然能送到你心坎上,只是礼物贵重难得,要辛苦皇兄自己去取。”
越谦点了点头:“好,明日一早我便去取。”
“早就过了子时,已然是新的一日了,皇兄。”越诚道,“这礼物当真贵重,非得皇兄现在就抓紧去取才行,不然他怕是熬不到天亮之后了。”
越谦本想敷衍过去了事,直到这会儿听着越诚饱含深意的话,他才隐约察觉到了不对:“阿诚,你做了什么?”
越诚露出一个很夸张的笑:“没做什么啊,就是费了好多心思给皇兄准备了一件礼物而已嘛。皇兄你是不知道这礼物备得有多不容易,那驿馆一点都不好做手脚,越浮郁那个野种还总和他待在一起,吃的用的都谨慎得要命,带着一个太医不知道是有多怕死,还好他们夜里不待在一块儿,宴太傅夜里还爱用冰,我才能想到这么个聪明的法子……皇兄,你抓疼我了。”
越谦脸上带着寒意,他重重的抓住了越诚的手臂,一字一句咬得心惊:“你到底做了什么!”
一边的青柏听着话头觉得不太对劲,连忙叫守夜的仆从都退远了。
越诚也不笑了,但还是一脸无辜道:“就是买通了两个人,往水里加了点东西制成冰块,再专门送到宴太傅房里了而已。”
闻言,越谦手上力道加重,他咬了咬牙才镇定了点:“……加了什么?”
“皇兄别担心,又不是什么毒药,弟弟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啊,哪有搜罗到不引人注意的毒药的本事……”越诚说着又露出一个笑来,“只是一点足够让光风霁月的探花郎,变得求着人上他的好东西而已……”
“南风馆里对付起初不肯接客的小倌儿,用的就是那个药,都不用强来,让人晕陶陶的闻上半个时辰,就什么都张开了……”
“我寻思着冰块融化得费些时辰,闻起来不那么方便,所以这会儿皇兄你心念念的宴太傅,已经和冰盆一块儿待了两个来时辰了。”
“皇兄要是再不去帮帮他,他一定会死的。”
……
驿馆之中——
宴示秋的房内只留了一盏微弱的烛火,睁开眼时,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小团光。
冰盆就放在靠近床榻的地方,但宴示秋还是觉得周身很热,呼吸间空气仿佛都在发烫。这样的温度,不似建阳府八月末的夜间,反倒像是待在盛夏午后的户外,头顶无一遮挡物,烫得空气似乎都变形了的阳光落在身上,让人热得不停出汗,汗湿了衣裳,鬓边的发丝也被洇湿,但汗珠还是不停从脸颊滑落,炙热的阳光烤得人口干舌燥头昏脑涨。
虽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但宴示秋的意识仍如坠梦中一般很是恍惚,勉强才能半睁半阖的一双眼失焦的看着四周的黑暗,他想要坐起身,但连动一动指尖都很费劲,浑身都无力的难受……宴示秋迷迷糊糊的,下意识觉得自己可能是夜里发起了烧。
直到,宴示秋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些异样。
发烧……应该不会有这种生理反应吧?
宴示秋紧紧的皱着眉,很是艰难的翻了个身,他想要往床榻边缘挪动,离冰盆近一点好降点温度静静心。只是实在无力难受得很,先前翻身的动作几乎耗光了宴示秋的力气,这会儿别说动弹了,连出声喊人都做不到,一张口便只剩微弱的气音。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宴示秋蹙着眉头,脑子里晕头转向。
……
越谦快马加鞭从二皇子的府邸赶到驿馆,直接走的正门。守卫们虽然奇怪,但看来人是大皇子,也都没有拦。
进了驿馆后,越谦才想起他根本不知道驿馆中每个院落和屋子是怎么安排的,于是又急匆匆吵醒外廊下正在打盹的守夜人:“太子殿下同行的那位秦太医住在何处?”
守夜人并不认得越谦是大皇子,但这会儿偷懒被叫醒了很是惶恐,支支吾吾了下才惊醒似的下意识指路。
越谦根本没时间在意守夜人的惶恐,得到答案后便加快速度朝秦太医所在的院子去。
秦太医和儿子秦玉言同住,虽然秦玉言此番是以侍卫的身份陪同前来建阳府,但越浮郁和宴示秋都没有让人在房门前守夜的习惯,所以这会儿越谦深夜造访秦太医处,连着秦玉言一起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