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我……表兄说的,他是……桃花村的人……”
很好!萧轼阴沉着脸,心里冷笑连连。
都要成婚了,昨晚还抱着他亲?
他一个现代人,竟然被个古人耍了?
这口气哪能忍?萧轼抱着宝儿,骑上马,怒气冲冲地朝桃花村而去。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只有亲眼所见,亲自证实,他才相信。
等终于到了桃花村,路上遇到的村民,见了他,几乎个个脸色都不自然。
等到了慕家院外,还未下马,便听里面欢声笑语。
“姑母,这袄子是我连夜做的,看合不合身?”
“合身合身,一定合身……长生,你瞧瞧,如何……还是我婉儿乖巧孝顺,不像那个死哑巴,又笨脾气又大……”
“妹子,你总说萧氏是长生的福星,我看啊!是灾星才对。你看,萧氏一死,长生好运便来了,不仅入了胡大人的眼,如今还入了知州大人,甚至朝廷的眼……这都是我们家婉儿带来的福分……”
周婉儿?萧轼怒气一冲,一脚踢开院门,冲了进去。
麻蛋!骗他就算了,谁让他是个傻叉呢!
可……贬低萧氏,来捧高周婉儿……
绝对不行!
还要把修建水闸之功一个人独占?
我呸!是可忍,孰不可忍!
听到踹门声,院里坐着的五个人都转头看了过来。
萧轼冷笑着扫了一圈。
很好!去年撕破脸的周家三口、慕家母子都在。
见是他,那五个人都是一脸震惊的模样,尤其是慕长生,立马站了起来,向他走来。
可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不再往前了。
只眼神复杂晦暗地盯着他。
萧轼回瞪着,废话不多说,直接问道,“你要娶周婉儿?”
慕长生还未回答,慕夫人也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儿要娶谁,岂是你能管的?你不过……”
“闭嘴!”萧轼指着慕夫人,怒声呵斥道,“这是我和慕长生之间的事,你个老妖婆少给我逼逼。”
说完,又放下宝儿,冲上前,对着慕长生“啪啪啪”就是三个响亮的耳光。
打耳光还不算,又一脚踢向这人的裆部,冷笑一声,骂道,“去死吧!渣男!”
慕长生没有躲避,任他打骂。
可慕夫人却被他这颇为粗俗的言行惊得先是一愣,然后便是怒气冲天。
冲过来,指着他破口大骂。
随后便是周家三人,围了上来,各种辱骂,各种冷嘲热讽。
萧轼一个男人,自然骂不过这么多泼妇,于是干脆闭嘴,抡起拳头对着周老爷的脸就是几拳。
女人他不能打,男人还不能打吗?
如今,他可不再是去年那个病得奄奄一息的萧氏了。
萧轼虽然不似慕长生那般健壮,可也是人高胳膊长拳头大,又这般年轻。
几拳下来,把周老爷打得倒在地上嚎叫不已。
见状,慕夫人与周夫人挥舞着指甲,龇牙咧嘴地冲了上来,“我跟你拼了……”
可她们还未靠近,就听一道怒斥声,“闭嘴!”
慕长生一把推开自家母亲和舅母。
又对满脸怒容的萧轼说道,“三日后便是我与周婉儿成婚的日子,你……”
不待这人说完,萧轼冷笑一声,转头抱起宝儿就要走。
这种渣男,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可他还未走出院子,就听慕长生又说道,“站住!把这个带走!”
这人走了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
萧轼不愿接,可慕长生硬要塞给他,还说道,“我和周婉儿会再有孩子的,健全的孩子!宝儿你就带走吧!从今往后,他与我慕长生再无瓜葛。”
萧轼转头看向这人,目瞪口呆。
骗他就算了,竟然还嫌弃宝儿?
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
慕长生冷着一张脸,目光正如一年前,初遇时那般冷淡。
很好!萧轼忍着心中如针扎般的刺痛,憋着眼中的泪水,冷笑一声。
就在进门前,他还心存幻想,以为慕长生续弦是事出有因,是被慕夫人逼迫的。
如今再看,根本不是。
人家需要的是一个能生孩子的女人,需要的是一个健康的孩子。
萧轼又是一声冷笑,将那张纸往袖子里一塞,抱着宝儿继续往外走去。
一直懵懵懂懂的宝儿这时突然哭了起来,对慕长生伸出手,喊道,“父亲……”
可慕长生无动于衷,只冷冷地看着他们。
萧轼不愿对宝儿说出诸如“你父亲不要你”这样残忍的话,可他也不愿骗宝儿。
于是干脆一言不发地出了院门,又骑上马,朝县城飞奔而去。
赶到县城时,已是傍晚了,可他还是去了县衙找胡大人。
一听他是来要引路文书的,胡大人先是一愣。
萧轼和慕长生不是两情相悦吗?
为何还要走?
难道……俩人闹翻了?
诧异之后,又十分地为难。
倒不是不愿给萧轼引路文书,只是……实在是舍不得这样的人才。
第七十七章 一场荒唐梦
见胡大人不说话,萧轼心平气和地说道,“大人,我只要引路文书,那制水泥的法子,我全盘送给大人。”
胡大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见他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便知自己所猜不错。
慕萧俩人应该真翻脸了。
真没想到,那么般配的一对,竟这样分开了……
明明前阵子知州大人来视察水闸时,这俩人还情意绵绵,为何如今闹成这样?
真是可惜啊!胡大人深深叹息一声,又点头说道,“引路文书……明日你再来拿!”
萧轼一看就是受伤害的那一方,既然要走,那就走吧!
出去散散心也好!
见胡大人终于肯放他走了,萧轼顿时松了一口气,又将慕长生塞给他的纸拿出来,“大人,这是慕长生与慕宝儿的断亲书,麻烦大人将宝儿的户籍落入我名下。”
“断亲书?”胡大人甚是惊讶,接过那张纸看了好一会儿,见确实没错,又看向抱着萧轼大腿的宝儿。
见小孩红着眼睛,满脸的泪水。
只觉不可思议。
无情无义的男人他见多了,可写断亲书,与嫡长子断绝关系的男人他还是第一回 见。
慕长生这般绝情绝义,难怪萧轼这般伤心!
胡大人又是一声叹息,“好,明日一并给你。”
“多谢大人!”告别胡大人,萧轼出了县衙,回了小院子。
可一见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树下的井,卧房的床……
他本来就心烦,而这里的一砖一木,又让他想起和慕长生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
就更让他恶心了。
立马出了院子,在街上随便找了家客栈,饭也不吃,脸也不洗,倒头就睡。
可辗转反侧到半夜,就是睡不着。
他曾经以为,老天让他来这个世界,是为了续萧氏和慕长生之间缘分的,是为了帮慕长生成就大业的。
如今看来,他确实没猜错,慕长生不仅把他当女人使,还一直利用他。
把他当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如今,慕长生成了水闸修建的大功臣,入了知州大人的眼,也上了奏折,恢复官职是指日可待了。
这时,也不再需要他了,自然是找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成婚生子。
萧轼越想越气,忍不住狠狠地捶了下床。
麻蛋,还以为慕长生真喜欢他呢!
真……他妈蠢!
床被他捶得一沉,惊醒了宝儿。
宝儿哭着醒来,紧紧地搂着他,一直喊“父亲”。
喊得萧轼心酸不已,抱着宝儿一阵叹息。
亲娘死了,亲爹又是这副德性,可怜的孩子啊!
也不知抱了多久,父子俩渐渐睡了过去。
转天醒来,萧轼又抱着宝儿去了县衙。
宝儿哭了一晚,眼睛肿得厉害,神情更是萎靡不振。
他这副可怜的小模样,不止萧轼看了心疼,就连胡大人见了,也是连连叹气。
叹完气后,立马让朱主薄给萧轼办理引路文书,又将宝儿的户籍落在萧轼名下。
之后,又拿出一摞银票,惋惜地说道,“若是可能,本官真想一直将你留在身边……这是我的一点意思,你拿着路上用……”
说完又看向一旁神情蔫蔫的宝儿,又是一声叹息。
可怜的孩子,幸好还有个好舅舅!
萧轼收了引路文书和银票,道了谢,又将昨晚写的制水泥的法子交与胡大人,“大人爱民如子,小人佩服……”
这倒不是虚伪之言。
胡大人确实是个好官,即使有自己的小算盘,那也是瑕不掩瑜。
胡大人拉着他的手,嘱咐道,“你既要去北方,明日就有去往京城的官船,你去找张武,让他带你去码头漕运司买船票。若哪日你回来,随时都可找本宫,本官必定不会亏待了你……”
萧轼低着头,静静地听胡大人说话,直到胡大人被人叫走,他才抱着宝儿去外面找张衙役。
张衙役似乎已知道慕长生续弦的事了,在去往码头的路上,都不敢说话,等买好船票,才安慰他道,“男人嘛!要熬着……确实艰难……你去北方,要多多保重,宝儿如今唯有你这个舅舅可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