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轼也舍不得宝儿。
来这个世界快一年了,他还未与宝儿分开过一日,如何舍得?
可正月初一宝儿要去祭拜慕父和萧氏,他即使再不忍,也只能狠下心来。
见父亲母亲态度都坚决,宝儿只得眼泪汪汪地与萧轼道别。
慕长生则抓着萧轼的手,眼中全是不舍,对视许久才保证道,“我初二就回来陪你。”
他这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害得萧轼也不舍起来。
可又见巡逻队的人过来了,只得狠心抽出手,道了再见,回了工棚。
孤独了这么些年,突然有这么一个人,说喜欢他,又与他日日夜夜相处,如今要分开……确实舍不得。
可舍不得……又能怎么办?
他总要回自己的世界的。
一想起这个问题,萧轼就更烦恼了。
他跟慕长生说要慢慢来,他其实是在逃避,借着水闸的事逃避。
总觉得,若是没接受慕长生,没跟这人在一起,他就能义无反顾地去北方,回他自己的世界。
如今,工地放假了,他无事可忙了,脑袋自然也闲下来,就总忍不住想慕长生的事。
越想越烦恼,烦得吃不下,睡不着,无法,只得又琢磨起手机充电器的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初一晚上,他随便吃了点东西,正要上床睡觉,却不料,慕长生带着宝儿突然回来了。
脸色有些阴沉。
他们提前回来,萧轼自然高兴,忙接过宝儿,欣喜地问道,“不是说明日才回来吗?吃过饭了吗?”
不等慕长生回答,他又连忙洗锅生火,将胡大人送的一块羊肉炖了。
宝儿的肚子都咕噜噜直叫了,那必然是没吃饭。
羊肉的香味很快充斥着整个工棚,宝儿盯着吊锅咽起了口水。
萧轼打了热水帮他洗脸换衣服,然后发现,小孩脸上有泪痕,不仅如此,小孩小臂上还有一大片青色的淤痕。
他这才明白他们为何会提前回来了,立马板着脸问慕长生,“你母亲又拿宝儿出气了?”
慕长生叹了一口气,说道,“往后再也不会了!”
萧轼对他翻了个白眼,又冷哼一声,赌气说道,“你既然护不住宝儿,那等水闸修好了,我带宝儿走。”
没料想,慕长生竟然点头说道,“好!等水闸建好,引路文书拿到,我们就去北方。”
萧轼一愣,“你不管你母亲了?”
慕长生几步走到他跟前,握着他的手,刚刚还冷冽的目光变得十分温柔,“男儿志在四方,何况,你和宝儿更重要!”
这话,萧轼挺喜欢听的,喜滋滋地乐了一会儿,又心念一转,脑中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问道,“你愿意跟我一起回我家乡吗?”
如果慕长生愿意去,那他岂不是就没烦恼了吗?
既能回家乡,又不用离开慕长生。
慕长生诧异地看着他,“不是说了陪你回家乡吗?”
可此家乡非彼家乡啊!萧轼纠结着要不要再解释一下家乡的事,就听这人又问道,“不知你是打算回家乡看一眼呢?还是久居?”
萧轼只觉心累。
他不止一次说过他那个世界的事,可为何慕长生还以为他家乡在这个世界的燕山?
“慕长生,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慕长生点了点头。
确实说过,还不止一次!
“其实我是被一个漩涡卷到你们这个世界的……”萧轼如实地将自己的来历解释了一遍,又说道,“我知道这有些匪夷所思,但我说的,句句属实。”
见慕长生眉头紧锁,沉默不语,萧轼心情十分烦闷。
他到底自作多情了,他那个世界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慕长生这样的古人能接受得了?
就算接受得了,可去了的话,只怕再也回不来了。
可慕夫人还在这里,慕长生舍得离开?
慕长生不说话,萧轼心情不好,也不愿再说话,索性开了一壶酒,闷头喝着。
可才喝了两杯,慕长生便抢过他手中的杯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愿意去你家乡,不管你家乡是什么样的!”
“真的?”萧轼先是一愣,随后又心花怒放。
即使知道他的家乡不同于这个世界,慕长生仍愿意去?
可欣喜过后,他又有些忐忑,问道,“即使再也回不来,你也愿意去我的家乡?”
慕长生眉眼带着笑,点头说道,“愿意!”
萧轼只觉脑中烟花炸开,高兴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一激动,又多喝了几杯。
好在酒只有半壶,俩人并没有喝醉。
等吃过饭,洗漱完,躺在床上,慕长生又像往常一般靠了过来,身体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粗重的呼吸喷在他的耳旁。
第七十六章 分道扬镳
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也或许是吃了羊肉的原因,又或许是没了心理包袱的原因,萧轼人有些激动。
不但没躲开慕长生的亲近,反而翻了个身,一把抱着慕长生,对着这人的嘴就亲了上去。
日日撩拨他,夜夜撩拨他,他今晚真不客气了!
见萧轼终于回应了,慕长生自然欣喜万分,伸手紧紧地回抱着。
可除了亲吻和抚摸,他什么也不会。
还是文明世界来的萧轼见多识广,知道亲吻是要伸舌头的。
俩人气喘吁吁地激吻着,抚摸着,把床折腾得“吱吱”作响。
头一回和个男人亲热,萧轼不仅不觉得恶心反感,反而兴奋期待不已。
慕长生拿下面顶他,他竟然毫不害臊地顶了回去。
只是,当慕长生的手往他的裤子里摸去时,他这才怂了。
一把抓着那只作恶的手,气喘吁吁地说道,“不可!”
慕长生喘得比他更厉害,问道,“为何?”
萧轼叹了一口气,“隔壁会听到的,以后……以后再……”
不止是隔壁会听到,万一吵醒了宝儿了,可要如何面对?
可他不敢拿宝儿当借口,他怕慕长生会因此越发不喜欢宝儿。
可慕长生憋得实在难受,脸都憋成红紫色了,抱着他胡乱啃着,蹭着,喘着粗气,一副欲望无处发泄的焦躁模样。
见状,萧轼也不矫情,既然都亲吻过了,也没什么可害臊的了。
将手伸进这人的裤子里,帮忙做起手活来。
这虽然不算正式开荤,可也打开了慕长生这个古人的新世界。
原来亲吻还可以伸舌头?
原来手活还有这么多花样?
从此,慕长生夜夜缠着萧轼,孜孜不倦地尝试着各种花样。
又日日盼着水闸早日建好,他们能回县城的小院子。
到时,院大任鸟……飞!
大年初六,放假的役工回来了。
萧轼又全身心投入到水闸建设中去了。
指挥着役工将张铁匠送过来的四道闸门、绞盘等安装好。
非汛期时,四张闸门升起,船只正常通行;汛期时,放下闸门拦洪,过往船只若要通行,在规定时间使用复闸。
等闸门装好,再收了下尾,到正月底,水闸终于修建完成。
竣工那日,风和日丽,胡大人亲自操作绞盘,放下闸门拦水,又升起闸门放水。
一切操作行云流水,未曾出任何故障。
水闸巍然耸立,又坚如磐石。
见状,胡大人自然大喜,对萧轼慕长生好一顿夸赞,又坐船亲自去请知州大人来青城视察水闸。
知州大人来看过之后,也是十分震惊,直夸萧轼和慕长生是大康不可多得的能人志士,是大康百姓的福星……
不止口头嘉奖,更有银钱奖励。
又将水闸之事写成奏折,报于水部工部。
等知州大人走了,萧轼又逗留了几日,观察水闸的使用情况。
见确实好使,这才放下心来,对着水闸大喊了三声。
终于完事了,可以回自己的世界了。
他来这世界整整一年了,这一年,为了拿到休书,为了拿到户籍纸和引路文书,他不知憋了多少气,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
而如今,他终于可以回自己的世界了。
萧轼按耐着激动的心,将图纸一张张地收回。
若是按他自己的性子,都要离开了,这些图纸也不要了。
可胡大人和知州大人要啊!
这些图纸可是要备案的!
图纸实在太多,萧轼忙得晕头转向,连慕长生不在身边都未曾发现。
还是吃午饭时,宝儿睁着圆圆的眼睛,迷茫地问道,“羊,细……细闲……是什么?他们……说……我要有……后母……”
萧轼开始时还未在意,等反应过来,只觉心一沉,忙跑出工棚,问平日照看宝儿的阿桂。
阿桂笑眯眯地说道,“萧大人竟然不知?三日后便是慕大人大喜的日子。”
萧轼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天旋地转。
扶着墙壁,平复了许久,才又问道,“这事你是从何得知?”
见他脸色惨白,阿桂先是不解,又很快记起他是慕大人小舅子的事。
顿时明了。
姐姐过世还未满一年,姐夫便要续弦。这事,确实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