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轼又冷笑道,“我家原本穷困,你们见我们孤儿寡母,便处处欺压我们。后来我姐姐嫁入慕家,你们便打上了慕家给我家聘礼的主意。不仅时时来我家哄骗我母亲,还时常借我家的名头,去慕家要钱要物。你们得了我家,得了慕家多少好处,这些我可都记在心里呢!可你们仍不满足,竟然趁我外出未归,占我家田产房屋,岂有此理!”
他才说完,慕长生也阴沉着脸,冷声说道,“你们萧氏族人去我慕家要了多少东西,我慕家可是全记录在册,你们也按了手印。可当初你们来慕家要钱要物时,打着的幌子便是照顾我岳母妻弟,可你们是如何照顾的?我岳母家明明有田有地,我妻弟明明可以在家乡种田务农,吃喝不愁,可你们却哄骗他,骗他去跑船,然后你们回来了,却把他扔下了。你们不就是想除掉他好霸占他家田产吗?”
他又转头看向萧轼,冷声说道,“废话少说,还不如去县衙告他们一个杀人侵占田产之罪。”
慕长生这人,虽然长得不如张衙役那般凶神恶煞,可那冷冽的气势,一般人都不敢直视,再加上他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将一顶杀人占地的大帽子往萧氏族人头上一扣,顿时把他们唬得抖抖索索,害怕起来。
张衙役再接再厉,又凶神恶煞地嚷道,“萧士家原本有水田十一亩,房屋一栋,地基两亩,如今他回来了,这些自然要交还给他。也不算你们这些年占着的收成了。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交还田地,要么折算成银子。三日后,我们再来,若到时仍这般吵吵闹闹,全押到县衙。”
魏衙役更是将大刀一拔,威胁道,“对,萧士,到时你准备好状纸,就告他们一个杀人侵占田产之罪。先是一顿大板子伺候,再关押个一年半载,他们自然老实了。”
一听要上衙门,还要挨板子蹲大牢,且衙役都站在萧士这边,萧氏族人更害怕了,也不敢再喧哗吵闹,都转头看向村长,等村长拿主意。
可村长,都吓得脸色苍白腿软了,仍不表态。
慕长生也不紧逼他们,拉着萧轼上马。
走之前,张衙役又对村长冷笑一声,“这事,你们好好商量,三日后,我们再来!”
出了院子,上了马,萧轼又回头看了眼院子里敢怒不敢言的村民。
心中十分解气。
这般贪婪恶毒的人就该狠狠收拾!
回了县城,两位衙役又带他们去了胡大人给安排的住处。
一个小院子。
那院子真的很小,就一间堂屋,一间卧房,一间厨房,后院还有一间茅厕。
好在一应家具、生活所需俱全,院里还有树有井,干净整齐。
地段也不错,离县衙极近,作为暂住地,还算不错了。
看过院子,萧轼又请两位衙役去曹记酒楼吃饭。
今日,两位衙役表现得十分出色,成功地把萧家村的村民镇住了。
第六十五章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
才几日不来,曹记酒楼生意越发好了。
宾客满座,热闹非凡。
见萧轼来了,曹老板自然喜笑颜开,领着他们去了楼上的雅间。
又拉着萧轼说起了悄悄话,“我想再开间分号,不知慕公子可还有……”
萧轼赶紧纠正道,“往后,曹老板叫我萧士即可!”
曹老板立马笑着改口,“萧公子。”
只要酒楼生意好,能挣钱,管他慕公子萧公子?
萧轼笑道,“曹老板,菜色自然是有的,等哪一日我得闲了,再来贵酒楼。”
“一言为定!”曹老板笑眯眯地下了楼,吩咐厨房好酒好菜地送到萧轼他们的雅间。
等他们酒足饭饱,又给免了单。
再回到小院子时,已是晚上了。
微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
萧轼看了眼高挂的月亮,又看了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院,再看了眼怀里熟睡的宝儿,只觉心中惬意。
这里没有讨厌的慕夫人,真好!
可一见到正目光灼灼看着他的慕长生,又不好了。
这一段日子,他们各忙各的,甚少有独处的机会。
他也就没把那日这人说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可……以后要如何是好啊?
他们至少还要共处半年,还同住一个院子,朝夕相处……
老天这是要他搞基吗?
不行!明日他自己再去租个院子,绝不能与慕长生同住,孤男寡男的,万一……
见他脸色不好,慕长生收回目光,拿着新买的家什进了卧房,点了蜡烛,将新买的席子铺在床上。
铺着铺着,又突然转头对他说道,“你马骑得不错。”
那是自然!萧轼也没多想,将宝儿放在床上,嘚瑟地说道,“作为一名演员,骑马是必备技能之一,尤其是拍古装剧……”
可等他直起腰,一对上慕长生诧异的表情,这才知道失言,顿时懊恼不已。
怎能如此大意呢?
“那什么……”萧轼挤出笑容,“今日骑马,出了一身的汗,我去洗洗。”
说完这话,又立马溜出了屋,心中十分忐忑。
慕长生这人,向来寡言,更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废话。刚刚说那句话,只怕不是夸赞他,更不会是拍他马屁套近乎,只怕是见他骑术好,生疑了。
他正无头苍蝇地乱转着圈,就见慕长生也来了院里,拿着桶,打了井水,又一桶桶提去了卧房。
萧轼纠结了好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又回了房里。
就见浴盆里倒了大半盆水,慕长生将他的衣衫挂在屏风上,又递了一条帕子过来,“水准备好了,洗吧!”
萧轼站着不动,看着这人,许久才说道,“慕长生,我的事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但我发誓,我不是外族奸细,对你更加没有任何企图,我……只想回家。”
“我知道你不是。”慕长生又弯腰试了下水温,觉得有些凉,便抬头问道,“要烧些热水吗?”
萧轼,“……”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你刚刚说那话是何意?”
慕长生淡淡地说道,“我怕水太凉,你受不了。”
“不是这句。”
“那哪一句?”
“你说我马骑得好那句。”
“你马确实骑得好。”
萧轼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说那句话是何意?不就是怀疑我是外族奸细吗?”
慕长生否认道,“我没那个意思。”
“没那个意思?”萧轼根本不相信,“慕长生,我一直敬你是个真正男子汉,你有话就直说,何必这样拐弯抹角地试探我?我跟你说最后一遍,我不是奸细!”
难得地得了他一句夸赞,慕长生眼角带了笑意,“我相信你不是奸细。”
可这话并没有让萧轼好受一些,反而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冷声质问道,“你怎知我不是奸细?”
慕长生又冷下脸,面无表情地说道,“就像你曾经说过的,我一介平民,不值得谁派奸细来我刺探我。”
萧轼又冷笑一声,“那也不一定呢!你虽然暂时落魄了,可能力还在,说不定那外族畏惧你,担心你日后东山再起,便派我潜伏在你身边,一旦朝廷再次重用你,便让我将你除之!”
慕长生突然勾唇一笑,“多谢你肯定我的能力,可我有自知之明,我虽然在北疆多年,战场上过无数回,可我既不是令外族闻风丧胆的大英雄,更不是朝廷重臣。外族不至于这么傻,派奸细潜伏到我身边。”
萧轼一愣,“你不是大将军吗?”
慕长生又笑了笑,“你知道什么是大将军吗?你见过二十几岁的大将军吗?大康王朝向来重文抑武,像我这种非世家,行伍出身的人,想出头,想成为大将军,谈何容易?”
谁说没有二十几岁的大将军?霍去病不就是?萧轼心中冷哼一声,又问道,“那你最高什么职位啊?”
慕长生面色平静地说道,“军都虞候。”
萧轼又是一愣,重文抑武?都虞候?这国情、这官职,倒是跟他那个世界的宋朝相似。
“那当初他们为何都说你被皇上封了大将军,还赐了将军府?”
慕长生又冷了脸,沉默了许久,才冷声说道,“以讹传讹吧!”
吵了这么久,萧轼也累了,也不愿再为此事纠缠了,但还是警告道,“慕长生,你往后有话便直接问,再像这般拐弯抹角,我们直接分道扬镳,我一个人也能修水闸,拿到引路文书后,我立马滚,省得你总怀疑我这怀疑我那。”
他这话其实说得太过,以他这匪夷所思的来历,若是遇上其他人,只怕早报官了。
也只有慕长生,才信了他。
说完这些狠话,萧轼又将慕长生往外一推,不耐烦地说道,“出去,我要洗澡了。”
他态度如此恶劣,慕长生竟也不恼,唇角勾了勾,真的出去了。
萧轼翻了个白眼,又冷哼一声,脱了衣衫,跨进浴盆,一边洗澡,一边反省。
往后,说话可得三思,别把自己老底给暴露了。
还有这慕长生……难道往后他们就这样暧昧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