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跑到不见河流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这时,俩人都是气喘吁吁,疲惫不堪,趴在泥地上喘了许久才缓了过来。
可慕长生才缓过劲,就伸手过来,一把抓向萧轼的裆部。
萧轼心一惊,本能地抬腿踹去,嘴里也毫不顾忌地骂道,“你变态啊?”
慕长生接住他踢过来的腿,又欺身上前,一把掐着他的脖子,冷声质问道,“你是何人?”
萧轼心一沉,惊慌失措起来。
完了完了!
装了那么久都相安无事,没想到即将要拿到和离书之前却露馅了。
“我……我……”萧轼被掐得脖子生痛,呼吸困难,艰难地说道,“放……放手……”
见他脸色变得紫红,慕长生这才松开手,又揪着他的头发,冷冰冰地质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萧轼捂着脖子,拼命咳嗽,大口呼吸。
等没那么难受了,才抬起头来,对着慕长生的脸就是一拳,怒骂道,“老子刚刚救了你。”
个忘恩负义的,才上岸就翻脸无情?
可他的拳头又被慕长生接住,这人先是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一番,又目光冷冽地盯着他的脸看。
那如刀如剑般的眼神,看得萧轼转怒为心虚,看得他忙不迭地别开眼睛,低下头。
他确实不是萧氏,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慕长生收了收眼中的冷冽,又问道,语气中带着点试探,“你是萧氏的弟弟?”
萧轼正想着该如何应对慕长生呢!一听这话,本能地就想回答“是”。
但直觉又告诉他,不能这样回答。
慕长生一向强势果断,何时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萧轼咽了下口水,心一横,睁眼说起了瞎话,“我也不知自己是何人。”
既已暴露,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唯有希望慕长生看在他刚刚救了他的份上,不要追究他不是萧氏,不要追究他是男人的事。
慕长生眼神闪烁了一下,松开扯着他头发的手,岔开腿,在一根倒地的横木上坐下。
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又冷声说道,“说说你的情况。”
萧轼被他锐利的目光看得胆战心惊,就怕这人一怒之下把他掰成两截,也怕这人把他扭送到官府大狱,告他一个谋杀冒充萧氏之罪。
又听他这如审犯人般的语气,心更是跳如擂鼓,咬了咬下嘴唇,又咽了几下口水,斟酌了一番措辞,才开口说道,“我只记得自己被人从水里捞起来,被认成了萧氏,进了你们慕府,我当时发着高烧,嗓子又哑了,说不了话……没多久,你就回来了,后面的事,不说你也知道……”
慕长生面色不变,又问道,“你姓甚名谁,从何处来,又欲去往何处,为何落水,这些也不记得了?”
萧轼麻着胆子继续扯谎,“我只记得自己姓萧名轼,其它的真不记得了。”
其它的……说出来,你也不信。
慕长生剑眉又是一皱,似有不信,又颇为诧异,“萧氏?”
萧轼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不是姓氏的氏,而是登轼而望之的轼。”
又折了根树枝,在泥地上写了他的名字。
他也知道这事有些匪夷所思,哪里就会如此凑巧,他萧轼和一个古代女人萧氏就这样联系在一起了呢?
慕长生目光又变得深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又皱眉问道,“既然如此,那萧氏去哪里了?”
一说到这个,萧轼便愧疚不已,但又不能说实话。
就算他说了实话,谁会信这么离奇的事?
他正要敷衍说不知道,可慕长生那如剑如刀般的冷冽目光又扫了过来,扫得他心口一紧,身子一哆嗦,到嘴的谎言又咽了下去,实话实说道,“或许你会觉得匪夷所思,但……萧氏应该是不在这世上了。”
不在这世上了?慕长生脸色阴沉得可怕,“你杀了她?”
萧轼,“……”
“当然不是!我与她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为何要杀她?而且,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不在这世上了,是指她去了其它的世界,跟你们这个世界不一样的世界,那里更先进,更文明,更……”
第三十五章 怀疑
见这人一脸的不信,萧轼叹了一口气,懒得再解释了。
解释再多人家也不信。
于是破罐破摔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一出水,就被你慕家的人捞上岸,之前的事,我不记得了。”
慕长生仍盯着他看,目光锐利,又带着审视,仿佛在辨别他话的可信度。
这回说了实话,萧轼不再心虚,也与他对视着,随他审视。
俩人不知对视了多久,萧轼的眼睛都瞪酸了,都流出眼泪来了,正忍不住要眨眼睛时,慕长生突然欺身上前,又一把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你撒谎!你的水性如此好,怎会落水?又怎会需要他人救你?”
萧轼拼命掰着他的手,怒目而视道,“我水性是好,可总有意外情况。就像刚刚,若是你不松手,我只怕就淹死了。当初,说不定我就是为了救某个忘恩负义的混蛋才落的水,才会被连累溺水。”
这话倒是没错!慕长生手上的力道松了些,但仍掐着他的脖子,眼神仍是阴鸷,质问道,“那萧氏呢?说什么另一个世界,简直一派胡言!”
萧轼冷笑道,“你何不问问你母亲?当初是不是她亲眼见萧氏落水?是不是亲眼见我被捞上来?这中间相差多长时间?够我杀一个人吗?我为何就那么凑巧,知道她们会路过那里?知道萧氏会落水?然后藏在水里等着杀萧氏?我若是想杀萧氏,多的是机会,何必大冬天的,躲水里等着杀人?我他妈有病啊!”
慕长生手上的力道又小了些。
这萧轼所言倒不假。
若是想杀萧氏,何必躲在水里杀?
但他仍未松手,又质问道,“那我问你,当初你被捞上来时,是男人装扮还是女人装扮?”
萧轼心又是一虚,“女人……”
慕长生冷笑道,“你一个男人为何要扮成女人?”
萧轼再心虚,这时也只能硬气地狡辩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可惜我不记得了。怎么,你仍怀疑我男扮女装大冬天地潜在水中,只为了杀死萧氏,假冒她,好在你们慕家享受荣华富贵,接近你?”
慕长生被噎得心一梗。
这萧轼倒没说错,一个男人冒充一个女人,如何接近他?一上床不就露馅了?
可……
慕长生眼神一暗,又继续质问,“好!你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那我问你,你为何会写字?为何懂得曲辕犁?为何懂得育秧苗?”
萧轼辩解道,“我又不是所有的事全忘了,只是忘了某些事而已。况且,写字这些,一旦学会,还能忘记不成?我问你,你若是得了失心疯,你会不会忘记你那一身的功夫?会不会忘记射箭?若是上战场打仗,你是否也看不懂军事舆图了?”
慕长生一愣。
弯弓射箭,行军打仗这些,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了,即使忘了父母,他也不会忘记战场的。
又见萧轼目光没有丝毫躲闪,这才松了手。
萧轼若是个居心叵测的人,刚刚就不会舍身救他了。
况且,如今的他,可没有任何地方值得萧轼打主意的。
萧轼揉着生痛的脖子,对慕长生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对你,对你慕家,没有任何企图。我只想即刻就拿到和离书,然后走得远远的。”
慕长生冷下脸,又在横木上坐下,沉思起来。
萧氏落水之事,他已听母亲说过多次。
母亲总抱怨,萧氏自从落水后,性子大不同了。
他那时并未多想,没想到,竟然是换了一个人。
萧轼这人……虽然尽是些胡言乱语,但对宝儿那般好,眼神又正,刚刚又舍身救他,必定不是心怀叵测,心肠恶毒之人。
至于萧氏去哪儿了……当初只怕是下人们捞错了人,将萧轼救了上来。
而萧氏不会游水,或许已经……淹死,随水漂走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慕长生心口顿时酸涩起来。
是他对不起萧氏,没让她过过一天好日子,就这样走了,还无人收尸……
沉思了半响,慕长生又抬头看向萧轼,问道,“你不是萧氏,所以才会一心求休书离开?”
见他语气似乎没刚刚那么冷了,萧轼稍稍松了一口气,斟酌了一会儿,又继续瞎说道,“是你母亲先容不下我的,说是等你一回来,便要休了我,你也有了周婉儿,我……何况……我们都是男人,我……”
他才不会说他一心求休书是为了户籍和引路文书,是为了去北方。
慕长生盯着他,目光又变得复杂深沉,半响后又问道,“得了休书后呢?你仍以女人的身份生活?”
萧轼一愣,为何问这样的事?
不是应该着重问他身份的事吗?不是应该怀疑他的回答是真是假吗?
不过,既然人家问了,那他还是回答一下好了,“还不知道!”
得了休书,自然是赶紧去北方!
“那宝儿呢?”慕长生脸色又变得阴沉,“你要扔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