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允摸了摸他的头发,亲昵道,“困了就先去睡,不用等我。”
秦启澜在他身上蹭了蹭,“现在不困了,我陪你。”
段行玙早已别开了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发呆。
谢瑾允看了他一眼,撑着秦启澜的头,“不困就坐好。”
“啊?”秦启澜怀疑自己听错了,往日里他明明很喜欢自己黏着他的好不好!
他郁闷地坐好,手从谢瑾允的腰上移开,又见段行玙低着头,顿时反应了过来,自家夫人这是不好意思了,“没事儿,我们小玙都知道了。”
“知道?”谢瑾允挑眉,“不排斥么?”
“不啊!”秦启澜说,“我们小玙说了,他尊重我们。”
谢瑾允略带探究地看着段行玙,“那就怪了。”
段行玙看向他。
“我以为你年纪小,尚未接触到这等事,以致于他向你言明之后你很排斥。”
“言明什么?”秦启澜好奇道。
“既然你不排斥,那他为何反应那么大?”还吐血了。
这是谢瑾允不理解的地方。
段行玙没说话。
倒是秦启澜一直喋喋不休地追问,“言明什么啊?你在说什么啊?他们俩不就是吵架了吗,小孩子之间小打小闹也很正常。”
谢瑾允捂住了他的嘴,无奈道,“不是吵架。”
“是我们那位骄傲的小霸王求爱失败了。”
秦启澜瞪大了眼睛,将他的手拉了下了,惊呼,“什么?”
“求爱?谁跟谁?他?我们小…”他看向段行玙,心里十分复杂。
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是:完了,二姐要气死了。
他喃喃,“怎么可能…”
谢瑾允敲了敲他的头,“怎么不可能?可能我们家的天生就喜欢你们家这样的。”
他是想说,怎么会这么巧…要是小外甥真的和谢瑾允的侄子在一起了,那就真的是……
他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你早就知道了?”
方才段行玙一直没有插话,直到谢瑾允问他,“小孩儿,要不要先去休息?我们那边的屋子收拾出来了,你可以去那儿睡。”
“没事。困劲儿过了,现在不想睡了。”
谢瑾允将一杯茶放到秦启澜面前,又倒了一杯给段行玙。
秦启澜扒拉着谢瑾允的手,不满被忽视,“嗯?你早就知道你们时玦对我们小玙…那个啥了?”
谢瑾允一手按住他乱动的手,另一手端着茶杯喝茶,“嗯。”
秦启澜张着嘴,“那你还要把知秋嫁给我们小玙??”
谢瑾允气定神闲,“主要看孩子们的意愿。”
“???”秦启澜一头雾水,“你怎么连自己的侄子都坑啊?”
☆、遴选策论
“他自己没本事怨不得别人。”谢瑾允嘴里说着这话,眼睛却偷偷观察着段行玙的反应。
“哪里没本事了,我看他比你那会儿都猛…”秦启澜小声嘀咕着。
他今日一来就发现谢时玦的后院摆放着很多蜡烛,还以为这孩子要哄哪家的姑娘,没想到哄的就是他家那小外甥。
哪里是谢时玦没本事,只是要让一个男人接受另一个男人,这本身就非易事。
段行玙看着谢瑾允,认真道:“王爷,其实我与知秋并无意定亲,我那日…只是为了稳住我娘。”
谢瑾允挑了下眉,并未说话,就见秦启澜跳了起来:“你说什么?!那日你与知秋畅谈直至夜深,我还以为你们情投意合!”
比起和谢时玦在一起,秦启澜还是更希望他能和叶知秋在一起,毕竟这样也能让他娘放心。
段行玙摇了摇头:“我与知秋一见如故,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但我不可能娶她。”
谢瑾允问他,“你们都说明白了?”
“嗯。我们是一样的想法。”
段行玙并没有在这儿逗留太久,天不亮就回府,洗漱一番用完膳又去了国子监。
昨晚没怎么睡觉,脑子里天人交战,夜里还不觉得疲劳,现在倒是昏昏沉沉,趴在桌子上就睡了过去。
他在后排,夫子们难得都没有叫醒他,也许是因为被邱宏铮挡着罢。奇怪的是他课间也没有被学子们吵醒。
直到用午膳的时间,蔡羽钧才叫醒了他。
段行玙揉着眼睛,额头上和手臂上都让他压出了一片红印。
“小玙,虽然看得出来你很困,但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吧,待会再继续睡。”蔡羽钧理了理他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嗯。”
段行玙还是没睡够,本来整个人都靠在蔡羽钧身上被他拖着走的,后来不知怎的,蔡羽钧又把他往邱宏铮那边塞。
段行玙眯着眼睛看着蔡羽钧走在楼知昧旁边,一副小媳妇儿似的模样。
他感觉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脚步都是虚浮的,只好勾住邱宏铮的肩膀,“我太难受了,你让我靠一会儿啊。”
邱宏铮的脸在和煦的暖阳下热了几分,手虚揽着段行玙的腰,“没……没事,小心石阶。”
待几人坐进了三味堂,邱宏铮才感觉身上的热气散去了些。
段行玙手杵着桌子,盯着筷子发呆。
“小玙啊,你昨晚到底干嘛去了?怎么一副八百年没睡觉的样子?”
段行玙眨了眨眼睛,没那么困了,这才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没干什么。”
蔡羽钧还想追问,外头突然传来了喧闹声。
“今年皇上从世家学子遴选策论的结果出来了,所有策论都经由我们国子监的夫子和四位大学士一同批改。此次国子监一共有四篇策论入选。博雅堂一篇,德馨堂一篇,笃行堂没有,咱们致知堂最佳,有两篇呢。但是最好的一篇出自世家公子段行钦之手。”
“夫子让抄书先生誊抄了供大家学习,这会儿大家都在,都分着看吧。”
蔡羽钧一边吃饭一边戳碗,“真倒人胃口,吃着饭呢,说什么策论啊?”
三味堂里乱哄哄地。
“段行钦这么厉害啊,那咱们学堂里是段行玙和谁入选了呀?九皇子吗?”
“不是……是九皇子和楼知昧。”
那边的声音刻意压低,可这边吃着饭的几人还是能听到,“那个段行玙也不过如此嘛,也就一次策论得了一甲,比起他大哥还是差远了。”
“没错,就是个庶子嘛,能有多大能耐。”
蔡羽钧这就不乐意了,正要拍桌而起,就被楼知昧按住了手。楼知昧:“别冲动。”
蔡羽钧哼了一声,看向段行玙,“你别难过啊,肯定是选拔的人看漏了。”
“是啊,虽然我不太懂策论,但夫子也说过你能提出新颖的观点,所以…”邱宏铮也安慰道。
“没有。”段行玙一脸平和,他抬头喝下最后一口汤,用手帕擦了擦嘴巴,“我没上交。”
“啊?”三脸懵。
“我不是看你写了吗?”楼知昧说。
“嗯,但是忘记交上去了。”
那会儿他也没太放在心上,后来夫子倒是有在课上提起要他们把作品交给掌正,他写是写了,还不止一份,但后来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多起来,他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几人一时无言,段行钦的作品也传到了他们桌上来。
蔡羽钧看见字就心烦,当即将宣纸揉成一团丢在旁边。邱宏铮也有样学样。
段行玙倒是打开来看了,只是…他低着头拧着眉毛,从上往下一字不落看了一遍。
楼知昧看完策论,又看着段行玙,低声问:“行玙…这不是你之前写的吗?”
“嗯。”段行玙也觉得奇怪,这明明是他写的没错,而且是写着玩的第一版草稿,他本来不想声张,可是之前楼知昧看到了,还与他探讨了一番。
“怎么现在署名是你大哥?”
“我也不知道。”
邱宏铮凑近段行玙旁边,用几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是不是他偷了你的策论?”
“什么?!”楼知昧和邱宏铮还算克制,还知道压低声音,蔡羽钧就不是个能藏事儿的主,他这么一喊,一屋人纷纷看了过来。
他缩了一下身子,悄悄靠近楼知昧,想降低一下存在感,待大家的目光转移到了别处,他才小声说:“真的吗?你大哥偷了你的策论吗?”
段行玙刚想摇头说不知道,摇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段行钦虽然很少去他的院子,但有一次确实在里头鬼鬼祟祟的,难不成就是那一次?
看他的表情,蔡羽钧就能猜出一二了,他义愤填膺:“八成就是了!太过分了!我要去告诉掌正!”
“别。”段行玙有点头疼,“算了,我本来想交的也不是这篇,而且空口无凭的…”
楼知昧点了点头,“先别着急,这字迹就不是行玙的,他没直接用你的,不好办。我们得想想能不能找到证据。”
现在又不是网络时代,没有拍照功能,也不能截图,原稿大概率被毁了,就算有证据也很难拉时间线,看来是要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邱宏铮问:“这个选拔上去了有什么奖励吗?”
楼知昧说:“现在就是个名头。不过之后如果施行下去成效好的话,皇上龙颜大悦,好处自然不会少,轻则给些赏赐,重则升官发达,也曾有过世家子弟凭此进入朝堂,从此平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