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随即采访了在林警官的菜篮子挣扎的草鱼,草鱼们表示:“好累,感觉不会爱了,求放过。”
林警官把已经被切得死不瞑目的鱼扔进了水里,原本干净的水立刻被血丝染得浑浊,林警官如此反复了许多遍,在第十二遍的时候告诉自己,这样鱼腥味一定都被盖住了,自己真是机智。弄完了鱼,林警官转身去弄佐料。
家里头好像也没菜谱什么的,但林警官毕竟是看过多部美食题材电影的金牌影迷,在此时充分展现了自己临危不乱的优点。
林警官先是作《满汉全席》里张国荣状,吊儿郎当地在料碗里放了两勺盐,突然想起盐是传说之中的百味之王,肃然起敬地同时又搁了两把盐进去,心说这就是美味的开始啊。又把家里有的调料都毫不吝惜地放进了料碗,拿筷子调了调,看了看颜色觉得十分诱人。
锅里的油已经热好了,林辰熟稔地打了鸡蛋搅拌一阵倒进了锅里,料碗里的调料一股脑的浇在了鸡蛋的身上。
我们随即采访了锅里的鸡蛋,鸡蛋表示:“我……我不想死……”
我们对它致以崇高的敬意。
等到鱼被下到锅里的时候鸡蛋已经不是它本来的面目,露出古怪的颜色。林警官小心地把鱼放进去,又小心地把鱼翻来翻去。
让我们铭记这无名的英雄们,草鱼、鸡蛋,它们都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尽管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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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第一道菜的林警官突然想起自己是要给谢安宁准备一顿好吃的晚餐,不是中午饭,林警官又感到几分郁卒,她在冰箱前冷峻地吃完了半袋子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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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林警官整个人懒洋洋地浸在阳光下一时不想动弹。慢腾腾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正播音乐节目,林辰看了看,这一期的专题是如何在温暖的午后静静睡去。
传到耳边的是悠扬的轻音乐,林警官在困意中挣扎了许久,又重新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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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谢安宁回家不到两个小时的午后四点,林警官终于从昏沉的睡梦中惊醒。看了看时间,手忙脚乱地冲向厨房,看着水里泡着的草鱼,林警官保持着冷静拿出西红柿,仔细清洗之后放在了案板上,有那么一瞬,林警官有一个错觉,她觉得她现在被小当家附身了,但错觉毕竟是错觉。
手里拿着刀,林警官小心翼翼地切开西红柿,按着削苹果的路数认真地剥了西红柿皮。其实林警官是知道西红柿是不用剥皮的,但她还是担心西红柿残余的农药会伤害到【柔弱】的谢安宁。
我们随即采访了这个西红柿,西红柿表示:“……”
好的,这是一枚羞涩的西红柿,我们不要难为它了。试想如果你的衣服被扒,你也一定不会愿意在这个时候接受别人的采访,但它同样值得我们的敬意。
热了油,林警官这次选择先放入鱼,带到草鱼被炸得发硬,这才把西红柿盖在了草鱼头上。
我们并不知道林警官此刻在想什么,也许,我们永远都不会想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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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警官利落地手起刀落,将仅剩的草鱼切开,待到锅里的清水滚沸了,将草鱼放了进去。
盖上了盖子,这道草鱼清汤便到了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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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宁准时赶到,等待她的是三道造型各异,就是不像是吃的的菜肴。
谢安宁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林辰……”
林警官笑容可掬的让谢安宁坐下来,将筷子递给谢安宁。
“我忙了一天做的,快尝尝吧。”
谢安宁拿筷子点了点鸡蛋炒草鱼,问道:“这是什么?”
“鸡蛋炒草鱼,嗯,算做一道凉菜吧。”
谢安宁盯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惊讶于它曾经是个鸡蛋的事实,觉得毛骨悚然。
“那个呢?”
“西红柿炒草鱼。”
……草鱼和你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吗?
林辰盯着一旁冒着热气的汤,发觉这还是比较正常的菜,终于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入口中,立马被其独特的风味所折服。
“这是什么!”
“草鱼汤啊。”
“林辰!鱼胆你取出来了没有?!”
“鱼胆要取出来的吗?”
……
那之后俩人家中就有了个不成文的规定,是当初谢安宁痛心疾首地定下的。
“宁可饿死一家人,不吃林辰一粒米。”
☆、道别
时间是这样的东西,你希望它能快些,它便慢悠悠地走,你希望它漫长,它却变得飞快。
转眼又是一年冬,小城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些。雪封千里,万家清景,林辰端了一杯茶煞有介事地抬起茶盖刮了刮茶末子,吹着茶碗吹了口凉气,这才将那茶送入了口中。一壁对着窗外纷飞的大雪愣了神,意境是有了,但她心里头想的可不是什么附庸风雅的事情。她没见过谢爸谢妈,自然不知道对方的脾性.爱好,要带点礼物自然也无从下手,眼下正愁这个。
大概是冬日天寒,人也懒些,谢安宁在沙发上盖着薄毯子蜷缩着身子看电视,有时候林辰真的特别怀疑谢安宁到底有没有认真看过那些电视剧,不管是口碑好的还是差的她都一律只给人家几分钟的露脸机会,几分钟过后又摁着遥控器转到下一台。
林辰没那份子赏雪品茶的兴趣了,偏过头品茶赏谢安宁,说也奇怪,谢安宁的模样顶多算是端正耐看,林辰偏偏觉得自己没有看腻的时候,看久了就看点别的东西,再去看谢安宁,感觉还是觉得喜欢。就像是心口有个小地方被凿开了一个小洞,看见谢安宁就像给那小洞添了蜜进去,能一路甜到心底。
林辰托着腮对着谢安宁愣了会儿神,片刻后被谢安宁打断:“我一直琢磨着你是不是看我的时候,是能在我脸上看出花儿来吧,不然瞧那么细致干嘛?别是爱我爱的不可救药了吧?”
谢安宁这么没羞没臊地说完,忽然觉得脸上有点烫,低头摸出遥控器换了台。偏偏那电视没半点儿眼力见,播出来的节目忒不合时宜,里头女主亮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正和男主深情告白,话到柔情处,突然往男主怀里头一扑,深情款款道:“我晓得你心里只有我。”
姑娘您就不能缓些时候说,非得在这么尴尬的时候来这么一句?
林辰乐呵呵地接话:“你晓得我心里头只有你。我在你脸上岂止能看出花儿来,简直能看出清明上河图,不,云图来。”
林辰心里头有个小人窜出来指责道:林警官你真把老脸都丢光了,这会儿说出这么腻人的话脸都不红。林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掀起眼帘去觑谢安宁反应,就看见谢安宁的嘴角抽了抽,像是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来,最后只能点点头,应了一声:“哦。”
林辰状似不经意地搁下茶杯,问谢安宁:“你爸妈都喜欢点什么啊?”
“喜欢我。”谢安宁微笑以答。
谁问你这个了啊!还能不能和伯父伯母一块好好玩耍了啊!
林辰忍着定了定神,笑容更深一点:“东西呢?”
“就那几样吧,也没什么新的。”
那几样是哪几样啊你倒是说啊,林辰低着头险些把自己紧握的袖子扯开。孰料谢安宁先轻声笑了笑,又换了个台:“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现在离过年还早,我爸妈喜欢的东西那边也不是买不到,现在路上买了还占行李,你也没必要紧张。”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听见谢安宁这么说了,林辰还是半点都放不下心,无奈谢安宁已经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林辰适时停了话头,转头端起那半温茶水不知滋味地喝,白白糟践了好茶。
放假偷得浮生半日闲,其实警察哪儿有那么闲。隔天晨起,林辰照例埋怨谢安宁的公司早晨上班的时间太早,成天没个早安吻来提神,干点工作都觉得没劲。但这段时间警局也没有什么大案,总体也谈不上忙碌,小赵那孩子不知道是和谁学的,成天退休老干部似的伺候他那盆花,不知道的看那深情的眼神估计都要当小赵魔怔了,大概是想和一盆绿油油的植物来场说来就来的跨种族恋曲。知道的,知道的自然明白小赵那是闲的,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嫌弃那花的脉络不够清晰,想拿笔描粗一点。
林辰看不得小赵那一副未老先衰安度晚年的混吃等死样,动不动便要指示着他查点这个看看那个,后来说多了嘴皮子还嫌酸。
无意中便想起几月前还心心念念的毒品案,但现在苏文那边已经没了动静,自打苏文给自己发了那条短信之后,林辰也懒得再自讨没趣,总而言之这个案子的线索是在苏文这里断了,对方一步步行的小心,明面上端得端正,挑不出半点错处。林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觉得有点头疼。
至今她手上的证据只有苏文曾经给她的录音笔,里头的谈话隐晦,几天前林辰又听了一遍。
里头有一句一直是她的关注点:“诚哥,该办的是兄弟们都办妥了,该判的意外,条子判的也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