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誉遐长舒一口气,没想到这件棘手的问题被罗丰搞定了,看来天意如此。只要杀了俞诚泽,那么上位的就 是俞慕君,他和俞慕君交好,就不用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了,不必每日醒来都担忧军权还在不在自己手中。
既然俞慕君不想反,那他就光明正大地给俞慕君一个上位的理由。
柳誉遐从怀中掏出一瓶七日断肠散,随手抛给罗丰,漫不经心地吩咐道:“喝了它,七日之内得不到解药,你 就会死。易渐离,既然你答应了我,就不要出尔反尔,否则死的可不止一个人......”
易渐离听不下去,恨恨地打断道:“我知道。”
“那就好。”柳誉遐拍了拍衣袖,笑着离去,“俞诚泽五天后才回来,这几天你就好好准备准备,不要失手 了。”
易渐离醒了过来,发现俞慕君和李昌运守在床前。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俞慕君关切地问道。
易渐离神情复杂,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能无声地点了点头。
这段记忆太过复杂,他最后被捕入狱,以为罗丰因七日断肠散而死,精神崩溃。颠倒众生系统就是那个时候 出现的,帮给他修复了魂魄,但也封印了他最为重要的一段记忆。
俞慕君转头问李昌运:“他能走动吗? ”
俞慕君赶着回到京城,柳誉遐起兵造反,他实在不能坐视不理。
李昌运摸了摸胡子,眯起眼睛,不解地说:“我摸了一下易公子的脉象,不像有什么大碍的样子,如果恢复得 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李昌运甚至怀疑易渐离故意晕倒,就是为了阻止俞慕君回到京城。但下一瞬,易渐离就打破了他的想法。
俞慕君摸了摸易渐离的额头,竭力柔声道:“我们赶快启程吧。程仲颖的兵很认主,俞慕君贸贸然撤了他的职 务,这些兵都很不幵心。”当然,这也让俞诚泽更加忌惮程仲颖了。
程仲颖的兵甚至不愿出击,只求程仲颖回来,和俞诚泽胶着。
但形势危急,刻不容缓,不能让人任性妄为。
“我们赶快走吧,”易渐离撑着从床上起来,“越快越好,不能再耽搁了,我们直接带领程仲颖的兵去拦截柳誉 選。
俞慕君关切道:“你能行吗? ”
易渐离清醒过来之后,很快就恢复精神,眼下一点看不出有病的样子。
俞慕君这才安心。
十二月下半旬,俞慕君擅自带领程仲颖的兵击退柳誉遐,将其斩首示众。
俞诚泽震怒,敕令俞慕君即日返京。
十二月底,俞慕君撑着返京的马车,心中一片荒凉。前途未卜,生死茫茫,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还能从皇 兄哪里生还吗?
明月高悬,朔风猎猎,大雪簌簌落在马车顶上。
“所以说,后来是皇兄帮忙,罗丰这才能够活下来吗? ”俞慕君抱着易渐离,马车中生着暖炉,两人紧紧相 拥。
易渐离点头:“这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俞诚泽呢。”
俞慕君心想,这一点不敢苟同,罗丰还是死了干净,活着总归是个祸害。当然,这种想法,他是不可能和易 渐离说的。
静静相拥一会儿,易渐离还是憋不住,将几日来的忧虑问出了口: “你一定要回去吗?我们直接拥兵自
俞慕君不想再多听一个字,直接打断,坚决道:“必须回去!”
易渐离恨得快把一口银牙咬碎,却也明白,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之前已和俞慕君交涉多次, 没有一次说服俞慕君,反而让两人生出了嫌隙。这一次,他点到即止,不敢多加置喙。
易渐离此刻和俞慕君有一个相似的想法。
俞慕君希望罗丰死去,而易渐离忽然十分渴望俞诚泽死去。
他开始后悔一一后悔当初在最后时刻犹豫。俞诚泽正是发现了那一丝犹豫,幵始狂怒反击,而易渐离也被陆
惟演和俞诚泽联手擒获。
如果当初他没有犹豫呢?
那现在是不是一切都不相同了。
那时候,俞慕君和俞诚泽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紧张,易渐离杀了俞诚泽,俞慕君一定会要他抵命,根本不可 能再与他相爱。
可是,俞诚泽就会因此丧命,而俞慕君也可以顺理成章地即位。
易渐离心想,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俞慕君的前途,换取他后半生安乐无忧,岂不是很划算?
作者有话说
还有四章完结?
第87章 赴京被捕威胁
抵京前夕,易渐离夜半惊醒,伸手一摸,身旁空空荡荡。他惊慌地睁开双眼,短促地喊了一声“艾郎”。
无人响应。
“王爷呢? ”易渐离披着大笔,掀幵门帘,大声吼道。
车夫淡定地回道:“王爷早已离去。”
易渐离哪里还有不懂的?他连忙穿好衣服,随意簪发,提着一把利剑,心沉到谷底。
“易公子请在车内静候佳音。”
一群人如临大敌,看到易渐离提着利剑,立刻将马车团团围住,唯恐易渐离离幵一步。
易渐离心中且怒且恨,红着眼,咬牙切齿:“你们的主人慷慨赴死,你们不想去拦住他吗? ”
裴翊从人群中走出,仰头望着马车上的易渐离,不悲不喜道:“王爷主意已定,是绝不的可能更改的。你也知 道拦不住吧,不然不会随着王爷赴京。所以我们拦不住王爷是一回儿事,拦住你是另一回儿事。一个人送死不值 得,两个人送死,我们决不允许。”
“滚一”
易渐离嘶鸣一声,从马车上跃下。寒剑出鞘,一道冷冷的剑光在漫天纷飞的大雪中闪过。
裴翊迎上前去,衣袂翻飞,又一道冷光劈幵朔风与霜雪。
金铁争鸣,花火四溅。
“你输了。”易渐离跃上车顶,俯视裴翊,淡然陈述事实,眼中却跳跃着无穷无尽的怒火。
朵朵红梅在白雪中绽放。
裴翊没有留手,竭尽全力,却仍然慢易渐离半招。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左臂淌下,就算情急,易渐离也只伤他 左臂,而非执剑的右臂。他终于明白,自己差易渐离的何止半招。
“你走吧。”
裴翊归剑入鞘,抬手挥退众人,马车前顿时开出一条道。他做完了自己应做的事情,他无法按照俞慕君的要 求,让这么多的兄弟去送死,这里没有人是易渐离的对手。
易渐离说了一声“多谢”,提着利剑,很快消失在风雪中。
俞诚泽坐在台上,左拥右抱,怀中两个少年的眉目依稀有些易渐离的影子。
“你错在哪里? ”
俞诚泽推开两个少年,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俞慕君。如今他已解开“醉生梦死”,再也不用受俞慕君的 牵制了。
他真希望俞慕君能够痛哭流涕,在他面前磕头认错。
这样,他就会重新考虑俞慕君的结局了,不至于像那么凄惨。他原本打算将自己那正气凛然的弟弟做成肉 醯,如果俞慕君卑躬屈膝的奴魅样能够使他开怀打幵,那么让俞慕君保留全尸又有何妨?
俞慕君挺直脊梁,直勾勾地盯着俞诚泽,坚定道:“我没有错。”
“哦? ”俞诚泽走下阶梯,一步步迫近,“你说你没有错?那你倒说说看,给我喂'醉生梦死'这种毒药,是不是 错? ”
“逼不得已。”俞慕君不卑不亢,临危不惧。
他何尝没有想到过这种情形呢?既然选择了赴京,也就是说,他早就接受了这样的设想。如今设想成真,他 倒没有太过失望,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微妙。
俞诚泽心中冷笑不止,长眉一挑,施施然道:“你总是有很多借口,犯上作乱,也能颠倒黑白,说成逼不得 已。真是□灿莲花,难怪能够将易渐离哄得心花怒放,死心塌地。”
“我没有哄他。”
俞慕君知道俞诚泽在翻旧账,却也不愿意俞诚泽诋毁易渐离,把易渐离形容成一个耳根子软,只听好话的 人。易渐离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们俩都心知肚明,怎么可能因为三言两语,就被人哄得是非不分呢?
“无所谓你怎么说了 .....”俞诚泽意味深长道。
俞慕君点头,的确,他说什么都无用,他的皇兄绝不会相信。
俞诚泽走到俞慕君身边,一脚将人踹翻在地:“你知不知错? ”
“错在何处? ”俞慕君挣扎着想要起来,肩膀却被俞诚泽牢牢踩在脚底。
俞诚泽拔出佩剑,一把插在俞慕君颈边,弯腰轻声道:“我以前觉得你动了我的人,便是大错特错;后来才晓 得,你擅自发兵,这才是真的触犯了禁区。我容不得你了,我的九弟,我爱你不比爱易渐离少,我对你的容忍也 不必他少。可你们总归是一伙儿人,无论我怎么捂,都暖不起来。”
俞慕君低低笑了起来。
原来俞诚泽所谓的温暖,就是计划将他发配远州,让他老死岭南。这可真是暖心!
“在杀你之前,我想让你看一场好戏。”
俞诚泽收归佩剑,抚掌道:“带上来一一”
俞慕君仍旧被俞诚泽踩在脚下,因为被点了穴道的缘故,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