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长卿已经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道:“凌云窃取灾银,人赃俱获,我负责羁押他,于情于理,都没有不妥 之处。”
“当真发生这种事,不应该立即交由我吗? ”杨少康咄咄道。
“杨提刑不要误会,”孙长卿无法解释,只能苍白地狡辩,“如果我不即刻处理,那被窃取的灾银就追不回来 了,到时候没有证据,凌云不就逍遥法外了吗?这不是还没来得及通知杨提刑嘛,我抓到凌云,肯定就想着通知 杨大人。”
俞慕君拆穿道:“昨夜抓的人,结果还是我今天中午去叫的杨提刑,看来孙巡抚最好换个递信的人。”
“王爷不要针对下官!下官句句属实,绝无虚言!”孙长卿文不对题道。
俞慕君不依不饶,步步紧逼:“孙巡抚是否准备屈打成招,好让凌青岚做替罪羊,为你顶罪呢? ”
“晏王不要血口喷人!”
孙长卿“腾”地起立,重重一拍桌子,颤抖着双手。
“孙巡抚这做贼心虚的样子,看来是被在下言中了! ”俞慕君冷冷道。
“你你晏王你......”
俞慕君微微蹙眉,不悦道:“我什么我,我怎么了?还不让我说实话了? ”
“噗嗤一一”凌云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你 .....你! ”孙长卿结结巴巴好几下,终于说出了一句例囹话:“你含血喷入!”
俞慕君摇了摇头,讥讽道:“我是没有含血喷人,孙巡抚却颠倒黑白,栽赃嫁祸呢!” 孙长卿宛若一只卡壳的复读机:“你!你!含血喷人!含血喷人!”
俞慕君当真最后一点脸面也不留,直接骂道:“当初哪个不长眼的人推举你做官的?我看你还是呆在深山老林 里,籍籍无名地度过余生比较好!”
孙长卿的思路被俞慕君带跑偏,说出了自己做官的由来:“是兵部尚书何立伟,何大人向推官举荐的我!何大 人与王爷的母家关系密切,难不成王爷要连自己的母家一起骂进去? ”
俞慕君心中一凛,义正辞严道:“我骂的人是你,骂的是不开眼的推官,你倒好,还以为我会看在母家的面子 上包庇你?痴心妄想!”
俞慕君本来就为了秦可心而痛苦,孙长卿的话无异于是一根扎人的刺,正从他的疮疤上穿过,疼得他一激 灵。
杨少康听两人唇枪舌战,有来有往,终于听出点门道,便对孙长卿说:“你先放幵凌云,这件事我会彻查,轮 不到你做主。”
孙长卿心想:轮到你做主彻查,我就真的死路一条了,我决不能放人,我要咬死凌云,把人留在这里! 于是孙长卿又装疯卖傻,和俞慕君、杨少康两人扯皮半天,气得俞慕君恨不能一剑捅死孙长卿了事。
孙长卿这样的态度,杨少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一下子就知道凌云是被冤枉的,可又扯皮不过,就只能 站着干耗时间。
孙长卿在抓到凌云后,就把凌云搜集到的证据销毁,他还不晓得凌云已经把最重要的证据呈交上去了。
他抓住证据被销毁这一点,问凌云:“凌知府说我贪污,你可有证据? ”
凌云唯恐横生枝节,怎么可能告诉孙长卿,他已经参了一本,就摇头道:“证据已经全部被你销毁,我无法证 明。”
孙长卿心中松了一口气。凌云一开始说证据全部被销毁他是不信的,但凌云在俞慕君和杨少康面前也这么 说,他就可以放下心来了。
孙长卿洋洋得意道:“凌知府没有我窃取灾银的证据,可是却被我当场抓获运输灾银,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
凌云嘴角难得下撇,显然对孙长卿不耐烦至极:“灾银是你窃取的,我不过是追拿回来,准备用来购置赈灾物 品,分发灾银。”
俞慕君听他们谈话,知道这件事难以善了,更加觉得自己去通知舅舅实在明智。
他心想:此地不宜久留,我要带着易渐离去江宁。
?作者有话说
感谢昨天投喂推荐票的七位小天使,也感谢打赏和投喂月票的小天使,比心~
第75章 是否幵始后悔【双更】
到了傍晚,易渐离感觉身子清爽,烧退干净了,就起床去寻俞慕君。
临走前,易渐离照了一下镜子,才发现自己脖子上都是俞慕君吮吸出来的青紫。他扯了一条丝巾围在脖子 上,盖住暧昧的痕迹。
走到分发粮食的地方,下人们把凌云被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并告诉他:“晏王去找杨提刑了。”
易渐离真的临近崩溃,于是满脸愁容,语气很冲地问道:“杨提刑是什么? ”
“提点刑狱公事杨少康。”
靠!这易渐离哪里想得到!
是他疏忽大意了,看同人小说《穿越苍莽收妹子》,他还以为小说是在唐朝的基础上架空的,毕竟中央机构 大致按照三省六部来的。万万没想到,地方机构是照着明清设定的,明朝确立了都、布、按三司,其中提点按察 使司是由宋代的提点刑狱司演变而来的。
易渐离在大学之前就知道了提点刑狱公事,他十岁左右,《大宋提刑官》非常火爆,他也特别爱看,但是他 现在只想吐槽这个设定。
易渐离发狂地扯着马的缰绳,绝尘而去。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还有宋代的事?
隋唐、明清不够折腾的吗?加个宋代不会使得设定更加高大上,反而会显得更加混乱好不好?
擦!
有了总督,在加上节度使,入不敷出是必然的啊!十三方藩镇节度使,南方五位总督,华夏国苟延残喘了七 百年,还没有亡于内乱才是个奇迹好不好?
如果紧紧只是这样就好了,这些官职还只是冰山一角,其他门类繁多的官职才是真的浪费白银。
冗官如此,不加整饬,何以平天下?
易渐离气喘吁吁地冲进淮南衙门,才发现那里聚满了人,还都不是平民百姓,都是有头有脸的士大夫之族。
入夜,衙门里灯火通明,凌云被五花大绑压在堂下,孙长卿坐在上位审讯。
易渐离真的快给这个世界的设定跪下了。
孙长卿是江浙巡抚,凌云是知府,这也能够审讯,是这个世界在和他讲黑色笑话吗?
俞慕君找来江南的提刑官,这才勉强保下凌云。
易渐离赶到的时候,案件已经收尾,凌云被押解入天牢。
凌云一向干净整洁的衣物上布满灰尘,形容憔悴,在看向俞慕君和易渐离时,他微微一笑,似乎在安抚两 人,让他们不要忧心。
易渐离满脸难以置信,眼睁睁看着凌云被人拖了下去。
“你怎么出来了! ”俞慕君为了凌云的事,焦头烂额,看到易渐离没有在府中好好养伤,反而奔波劳累,顿时 压抑不住怒火,血气直往头上涌去。
易渐离抓住俞慕君的手,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
“回去说。”
易渐离长相无人能及,在场好些人都看得移不幵眼。他们瞧易渐离和俞慕君举止亲密,立刻了然一一还当易 渐离是什么响当当的大人物,原来不过是俞慕君的娈宠罢了!
回到府上,易渐离帮忙收拾东西,准备和俞慕君离幵这里,去往江宁织造局。
坐在离去的马车上,易渐离急得嘴唇冒泡:“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现在能够和我透露了吧? ”
“凌云被诬陷了,”俞慕君解释道,“他追回了十万两白银,已经给皇兄上书了。估计孙长卿怕东窗事发,准备 将责任都推卸给凌云,好借以脱身。”
“岂有此理!”
俞慕君满脸颓色:“所以我们必须尽早离幵淮南,赶往江宁。我外祖父和杨提刑有些交情,舅舅又是江南总 督,孙长卿一时间奈何不了我,就怕他狗急跳墙,连我们也不放过。”
易渐离望着窗外薄薄的一轮弦月,心中倍感愤懑与悲戚:“那凌云怎么办? ”
“只能暂时保住,”俞慕君也终于支撑不住,头靠在车厢上,“加急的书信,往来至少一个半月,我只能保证这 一个半月内,凌云不会有事。”
“那一个半月后呢? ”
俞慕君抿唇,随后轻声道:“只能希望皇兄明鉴,还凌云一个清白。”
“如果 .....”易渐离说了两个字,顿住。
俞慕君疲惫地望向易渐离。
易渐离接着说了下去:“如果 .....我是说如果 .....俞诚泽就算知道凌云是清白的,但为了将凌九渊拉下马,而 放任孙长卿的污蔑呢? ”
"不会!”
俞慕君脱口而岀。
“不会
第二次,俞慕君变得不那么肯定。
“我也不知道
易渐离摸了摸俞慕君的鬓发,柔声道:“是我想太多了,铁证如山,俞诚泽怎么可能偏袒孙长卿,凌云一定会 安然无恙。”
俞慕君抓住了易渐离的手,转头盯着易渐离,目光灼灼:“不!”
易渐离心尖一颤,说不出的酸涩。
“我得多做考虑,不能把棋子压在皇兄身上。”
易渐离听得感慨万千,反手握住俞慕君的手,将自己的脸颊贴了上去,伏在俞慕君的怀中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