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 ”俞慕君狠狠地掐着易渐离的肩膀。
“哪里不一样? ”
俞慕君嘴唇几次张开,又无可奈何地闭上,说不出话来。
易渐离静静地等着,没有等到反驳的话,就睁开双眼,缓慢而坚定地说出心声:“我想当王爷的知己。王爷烦 恼了,和我倾诉,我可以为王爷排忧解难。就算我才学浅薄,到不了排忧解难的份,也至少可以让王爷不那么孤 独。”
“我不孤独,我可以和......”
说着说着,俞慕君自己也意识到了接下来的话不妥,就闭上了嘴。
“和谁? ”易渐离心被揪住,“和凌云对吗?你们是朋友,是志趣相投的知音!那我算什么? ”
俞慕君被易渐离的想法吓到,他和凌云怎么可能?
凌云......
凌云甚至也爱慕着易渐离。
俞慕君不能和易渐离说这个,他生怕易渐离对凌云产生别样的好感,于是皱眉道:“你们不一样,没必要放在 一起比较!”
“哪里不一样? ”
“夜里,你是我身下的人,我会想要亲吻你,情不自禁地抚摸你。”
俞慕君松幵易渐离,原本穿戴整齐的衣物在挣扎中又变得凌乱,俞慕君就帮助整理衣衫。
易渐离被气得说不出话。
俞慕君想要打消易渐离以身犯险的想法,就故意说些假话:“而且我有什么好和你倾诉的?我一和你说,你就 搖掇我造反,我听了只会不高兴。”
易渐离哑然失笑,颓然低下了头,自我解嘲:“原来我果然是王爷的又一个烦恼哈哈哈哈哈!不过好在我 还有其他的用途,可以暖床助眠是吗? ”
“不! ”俞慕君矢□否认,“你不是我的烦恼,你不要再让我造反就好了。”
易渐离点头,说:“好,我记下了,王爷帮我解幵穴道吧,没有内力我心里总觉得很慌张。”
俞慕君当然知道这种感觉,习武之人,尤其像他们这样的高手,一旦没有内力,就像是一下子老了六十岁。
但俞慕君不敢冒险,他怕易渐离真的脱离掌控,从此海阔天空,与他再无瓜葛。
“怎么,你不愿意? ”易渐离沉声问道。
俞慕君顾左右而言他:“快到江宁了,你去过江宁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糕点,想看的景色? ”
易渐离怒骂道:“淮南不平,我看你一点也不忧心,还想着游山玩水、玉馔珍饯!”
俞慕君摸了摸易渐离的脑袋:“你怎么知道我不忧心?我心里难不难过,如果真的不想你看出来,你自然是看 不出来的。淮南的事,已经非我力所能及,我还不如暂时放下,等待舅舅的消息。”
易渐离冷笑一声,反讽道:“王爷真不愧是成大事者,很能想得开!”
俞慕君自讨没趣,就接着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抱着易渐离不让他动,生怕易渐离逃脱。
这天晚上,车顶传来一声轻响。
俞慕君亲了亲易渐离的嘴角,柔声道:“逝水早点睡吧,我去去就回。”
易渐离闭着眼睛不说话,只侧头躲幵俞慕君的亲吻。
俞慕君披上外衣,跟随暗卫走远。
易渐离等俞慕君走得远了,就打幵车窗,望着天上的弦月发呆。
“小心着凉! ”俞慕君回来的时候将车窗合上,耐心地叮嘱。
“何时满月? ”
“再过十日左右。”俞慕君进入车厢,关上车门,带着凉意钻入被窝。
“凌云现在何处? ”易渐离没有忍住,还是想从俞慕君口中探听消息。
俞慕君这次倒没有选择隐瞒,直接告诉易渐离:“他是浙江知府,当然去浙江上任了。
易渐离不太懂这个世界的地理,疑惑道:“淮南不是在江浙吗? ”
“是,”俞慕君解释道,“江浙是省,淮南是市一般知府就任是在杭州。,”
好吧,这次易渐离听懂了。
这个设定非常现代化,比什么三省六部、提点刑狱公事好懂多了 .....
“他这样没事吗?不用管孙长卿? ”
俞慕君长眉一挑,笑道:“江南总督已经赶到淮南,在此之前淮南暴乱,孙长卿因此丧生。 易渐离:“! ! ! ”
他看向俞慕君的眼神不太对了,感情俞慕君临走前已经策划好了一切。
第78章 我会毫不隐瞒
俞慕君观察易渐离的表情,发现对方不再排斥,就语气柔和,商量着问:“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你任由孙长卿煽动百姓? ”易渐离心中的怒火终于减弱一些,稍稍平静下来。
“不全是,”俞慕君知道易渐离心系百姓,就耐心地解释,“等百姓的呼声沸反盈天,我就差人去安抚他们,杀 了孙长卿平息众怒。不会出大乱子的,更何况如今江南总督坐镇淮南,淮南百姓很快会安定下来,剩下的就是灾 后重建的工作。”
易渐离不知道为何,可能是心情镇静下来的缘故,忽然被俞慕君盯得浑身发热。他赶忙撇开眼,推着俞慕君 的胸膛,将车窗打幵。
一阵清风从车窗吹入,易渐离耳边的秀发迎风清扬。
“你热吗? ”俞慕君笑着问。
俞慕君知道易渐离是害臊了,就故意打趣。
虽然易渐离还在为俞慕君的隐瞒与不理解而苦恼,但更加严重的误会是解除了。易渐离也明白过来,俞慕君 没有背弃好友落跑,没有只顾自己的安危,没有视成千上万的性命于无物。
俞慕君看着易渐离复杂的表情,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情不自禁地凑上前去,在易渐离的右颊烙下一吻。
易渐离只当没听见俞慕君的打趣,继续问:“你是赶在孙长卿之前行动的吗? ”
“是的,”俞慕君正襟危坐,“在找他之前,我就让暗卫把孙长卿贪赃枉法、扣押粮食的消息散布了出去。”
“你怎么保证不会出大乱子? ”易渐离咄咄逼人道。
俞慕君坦然道:“我有把握,但无法保证万无一失。”
易渐离一下子就抓住重点:“无论如何,你也是在赌!”
“是! ”俞慕君痛快承认。
易渐离痛心疾首道:“好在赌赢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赌输了又如何? ”
如果输了,那成千万上无辜的百姓就成了反贼。他们本来就流离失所,朝不保夕,还要因为别人的错误与博 弈,而成为生死难测的棋子。
易渐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重新泛起悲哀。
“可是我只有一条路可以选,”俞慕君神情肃穆,认真地剖白,“那就是赌。不去赌,百姓没有造反的趋势,我 要以什么借口来杀孙长卿? ”
俞慕君的想法同易渐离有些出入。
在这个棘手的问题上,俞慕君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最好的,如果他不赶在孙长卿之前去煽动百姓,那么孙长卿 就狗急跳墙,联合当地军官谋逆。这样一来,危害更甚。
而易渐离认为,俞慕君没有顾虑到失败的严重后果,把百姓作为双方博弈的棋子。事态在可控范围内还好, 一旦超出控制,朝廷为了维稳,定然会杀鸡儆猴。届时,一批灾民就成了刀下亡魂,何其可怜!
听了俞慕君的话,易渐离陷入了沉默之中,他能明白俞慕君为何做出这种选择,心中却仍然不能因为理解而
078我会毫不隐瞒 变得心安理得。
“你别多想好么? ”俞慕君拉过易渐离的手,放在左胸,“你昨夜打了我一下,我如今还在发疼。”
易渐离回过神,想起自己昨夜狠狠地捅了俞慕君心口一下,就皱眉关切道:“你感觉如何,有没有伤及心 脉? ”
“没有伤到心脉。”
易渐离听到俞慕君的回答,就点了点头,抽出自己的手,放在膝盖上,面无表情地望向车窗外。
俞慕君看易渐离这样子,忽然通晓了一个道理。
如果他不把自己的想法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告诉易渐离,易渐离就会一直误会他,而原本毫无嫌隙的两 人,也会慢慢变得隔阂疏远。
俞慕君想到这,就说:“我安排的人手,就算是赌,也能赌赢。他们可以大概率保证不会出现乱子,就算出现 也不会无法收场。你相信我!”
易渐离的手搭在车窗上。他听了俞慕君的话,就沉默着将脑袋搁在手臂上,趴着看风景极速向后退去。
“散布消息也很谨慎,只说孙长卿贪污灾银,擅自扣押粮食,告诉灾民只要治孙长卿的罪,银粮就能回来。百 姓只想温饱活命,不会一下子造反起义的。”
“我知道,”易渐离轻声道,“其实我懂你,更何况你还棋高一着,想到了杨提刑和秦总督。”
万一计谋失败,没有借着百姓闹事而杀掉孙长卿,俞慕君也能借杨少康的手彻查案件。
万一事情闹得太大,秦宗原也能赶来镇压起义的百姓,不至于流太多的血。
无论出于哪种考虑,俞慕君都能想得天衣无缝。
易渐离发现,他真的好喜欢俞慕君,喜欢俞慕君卓越的智谋,周全的算计。在穿越前,他就无比欣赏俞慕君 的这一股狠劲,欣赏这独一份的、一往无前的勇气和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