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翼脑子轰地一下,自己才刚穿越过来,应该没得罪过什么人吧(除了方才那青年,不可能是他),也不认识什么人吧,念头才起,突地福至心灵,坏了坏了,自己不认识,不代表这具身体的主人不认识呀。
莫不是他做了什么缺德事。
“你不在家里好好呆着,妆成这副鬼样子,跑到这里来,皮痒了是吧!”
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女人。
“美女,”盛翼转过头来,一张水盈盈的眼睛突闪突闪的,极其真诚兼恳切期盼:“我,我会负责的。”
如果是这具身体干的,自己就认栽,毕竟从揪自己这力道来说,逃是不可能的,再说,她长得还蛮不错的。
野蛮女友很带劲有木有。
一张怒目圆瞪的银盘脸在眼前晃动,盛翼脑子里突然显现几个数字:盛家长女盛夕颜。
盛翼:“……”
真是简单高效,还好自己没说出更离谱的话来。
“美女是吧,负责是吧,就你是吧,搅局是吧。”盛夕颜手下加紧,怒火嗖嗖地把银盘烧成了烙铁。
盛翼喉咙硌着,呼吸困难起来,心里难免有些慌乱,脸上挤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我,是来给,大姐加油鼓气的。”
“你这是加油鼓气!你这是想丢盛家的脸!”盛夕颜话一落,手便起,干净利落地朝着盛翼的耳边上掐去。
艾玛,一见面就如此暴力。
这还是,大家闺秀!
盛翼的身体诚实地一晃,速度时间刚好,盛夕颜那手就擦着皮过去了。
一掐不中,盛夕颜越加恼怒了,火星仿佛在她身上噼啪作响,她又一挥,再一拉,前追后堵的架式。
再晃是晃不过去了,盛翼猛地一挣,撒丫子就跑。
“哎哎……”盛夕颜跺脚大吼的声音传来。
前面有个人影,盛翼想了没想,猛地扑到那人身后,还没喘口气,就听到一个十分不耐烦的声音蓦地一响:“放开。”
盛翼莫名其妙地一转头,就发现,一双冷嗖嗖的深潭似的双目正极不耐烦地盯着自己,然后往下移到自己抓在他腰上的手。
盛翼眼神落在他气得微红的耳廓上,
这明明是,被人占了便宜的样子嘛。
又一道人影嗖地过来,人未到,手先伸了过来,盛翼啊一声没喊出来,就感觉到自己右边那只手像被电击了般,一软,接着被人一推,连连退了几步。
定晴一看,盛夕颜一副见鬼的神色愣在那里。
“你,你是谁,管你什么事?”
盛夕颜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冲着那青年就吼。
赶情她还以为青年是来救自己的。
这误会真的恰如其好,盛翼故意朝盛夕颜呲牙裂嘴怪异一笑,朝那青年抛了个媚眼:“谢了!”青年:“……”一甩袖子就走。
眼看又要暴露在盛家那位金钢女汉子面前了,盛翼忽不迭地跟着那青年一转,转在另一侧。
盛夕颜当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一个转身,叉腰拦在青年前面。
于是乎,盛翼,青年,盛夕颜成了一条直线。
议论声顿起:
“南叶北盛,打起来了,好看也!”
叶家的谁,盛翼一怔,一把瓜子塞到手里,一个腰圆膀粗的医者蹲了下来,热情万状地招呼:“猜猜,谁会赢。”
盛翼:“……”
“滚开!”盛夕颜一捋袖子,大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那青年冷冷地看着盛夕颜,正准备走的步子似乎也停下来了。
“这瓜子是五香的,不好吃,这瓜子有点盐味,倒是入味……”盛翼热火朝天地和身后交流着瓜子的意见。
“你们在这儿作什么?”
又起了一个炸雷,盛翼掏了掏耳朵,似乎习惯了。
盛又南出现了。
“你怎么?”这句话的怒气值有点高,面朝,自己。
面对这么个爹,盛翼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心里还是有点小怕怕),他清了清嗓子,慢慢站了起来,迎着盛又南怪异又愤恨的表情,嘴巴吧嗒一声吐出一个瓜子壳,挤了个无比酸爽的笑。
盛翼:“这不是父亲让儿,女儿来医治二皇子的么!”
盛又南眼睛骨凌凌在他身上刮了一遍,脸上像开了酱油铺,红一阵白一阵黑一阵,好一轮翻滚。
“父亲,让你来……要不要点脸,”盛夕颜忍无可忍,气得笑了起来,指着他,手指尖都在抖,嘴巴一张一合的:“就你,屁都不会,不男不女,还想医二皇子,哈哈哈!”
盛翼:“……”
他猛地想起在柴房里回忆到的那几句话,再结合方才想起的几句话。
好像,并不是他们不让自己来,而是,他们认为自己根本就不会医术,奇怪,那位母亲不也知道自己不会医术的么,怎么会同意自己来。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啰。”
一个老学究般的医者拂了拂稀疏的两根胡须,矜持地评论加痛心疾首。
“是是是,这次来的医者要么小,要么老,可盛家一次老和少的都来,是想要王妃之位呢,还是五品官位,亦或是没有把握,混水摸鱼呢。”
“不男不女,这盛二小姐怕不是,呵呵呵。”
盛又南瞪了盛夕颜一眼:“……小点儿声。”
盛夕颜一个飞速转身,瞪住盛翼。
盛又南:“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那青年倒是彬彬有礼:“不敢当,晚辈叶云寒,见过盛先生。”
“盛某管教不严,让叶公子见笑了,”盛又南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微微朝叶云寒一点头,再看向盛翼,眼神就唰地变成一把剑,寒光闪闪:“还不跟过来。”
“父亲,她,你,”盛夕颜目瞪口呆地指着盛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呵,盛翼将两缕碎发朝后一甩,潇洒地从叶云寒身侧走过去,大步流星地赶到盛又南身后,蓦地一回头,朝叶家公子甩了个标标准准的微笑,再恶狠狠地朝盛夕颜呲了一下牙。
盛夕颜两手一握,青筋暴起,叶云寒神情很复杂。
第5章 初次出手
“你,留在外面,”盛又南的目光在盛翼脸上鞭鞑了几下,口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不是吧,千辛万苦地进来,居然临门一脚,咔嚓了。
盛翼把自己一张脸拧成惨绝人寰的样子,努力挤出几滴泪来,抽抽噎噎。
“父亲,这,喂喂喂……”然而,话未出口,盛又南已一骑绝尘,走到最前面去了,连后面的尾声都没听到。
盛翼有些沮丧,低声咒着盛又南,其实他知道,不会医术,不进去倒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自己会医术呀,吼吼吼。
“皇宫内不得喧哗,”尖细的嗓声刺响了耳膜。
盛翼一哆嗦,就看到一张挂着□□的脸在面前晃动,两个红色眼珠嗖嗖射过来,手里的拂尘配合着一甩一甩。
盛翼赶紧找个地方舒口气。
这一天够惊悚的了,盛家的,宫内的,除了那个娘正常之外,没有一个正常的,当然,叶云寒还算得上正常。
怎么办呢,那个弱鸡母亲正眼巴巴地等着呢,难道说,老子穿越第一个任务就这么失败了。
盛翼愁得双手插进头发,蹲了下来,看着面前被日光照得发白的地面发呆。
“第一次来吧。”蓦地一个破锣响起,一张粗糙的麻子脸就在头顶上晃动,腰圆膀粗的,样子看起来非常豪爽:“哥是太医令的跟班,别怕,有啥事和哥说,哥罩着你。”
“去去去!”
盛翼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刚才是把母亲陈年老衣拿出来了吧,这紫色上裳都快褪色了,裙子也有些卷边,把自己看作仆人都得谢谢他了。
“不是哥吹,哥来这宫里就像自己家似的……”
盛翼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泰然自若地数着自己掉在地上的汗珠,一颗,两颗……
热死个人,真是穿越到哪里都躲不过这鬼天气。
“有人昏倒了。”突地人群里像扔进一个炸弹,炸得盛翼一抖。
一个老年仆人直挺挺地僵卧在地,僵成一座人形雕塑。
“哎呀妈呀,这是干啥呢?”
“还有气没?死了吧?这大热天的一会儿就臭了呀。”
“呸呸呸!乌鸦嘴,快请医者给看看呀。”
最后一句还有点人味,盛翼嗖地窜了过去,遇到这种本专业的事情,他可是兴奋得很,一捋袖子。
瞳仁未散,还好,没死,再探颈动脉与寸口急如脱兔,洪水般汹涌,连指尖都粘不稳。
汗呢,滑腻腻的,不要太大。
这种情形,不须总结就知道是中暑。
“六一散,十滴水,霍香正气水……”盛翼中气十足。
此时,从宫道上缓步走来一行人,当头的是一个头戴玉冠,身着白袍的男子。
那男子年轻不大,却仪态端方,行动之中透着皇家的贵气和与众不同。
就在盛翼喊六一散十滴水的时候,他刚刚迈步到惊鸿殿外,脚步就停了下来,面上略露讶然之色,朝那边一看,见一个女子豪气万丈跪地救人,便默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