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锁城门?发生什么了?”关门的同时,守门的大头兵好奇地凑上前问前来传令的廷尉衙役。
衙役有些不耐烦地回道:“还能干吗?抓人啊。”
“抓谁啊?”
衙役对大头兵翻了个白眼:“韩昭。”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这里以及接下来的一段戏搞到脑子打结,好不容易理清却发现似乎并没有多复杂,死掉。
崇光大将军要吃一点点苦了(狗头)
第48章 反目
凉州城以北,走过二十里后,韩昭带着赵寄披着清晨的雾气折向东方,同时,韩昭开口嘱咐赵寄:“接下来的话,你记住。”
赵寄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韩昭有什么教诲传给他,凝神聆听。
但他没想到韩昭一出口便是令人震惊的消息:“有人指控我是伪朝细作,意在拉你下马。”
赵寄脸一黑,追问:“是谁?”谁敢说韩昭的不是?
韩昭看了赵寄一眼:“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没办法辩驳。”
“记住。当初我流浪到易城,答应照顾你的老妪送你去扬州找亲人,但我收了钱之后却并未履行承诺;你与我关系并不好,之所以与我同住是因为我想控制你;这些年我什么都没有教过你,兵法是你自学的;你的父母死在伪帝夺权时的叛军手中,你与伪朝,势不两立。”
韩昭的声音很平静,但说出的话每一个字都让赵寄无法接受。
但他还没停:“今天早上,你发现我偷了你的军情资料,于是追来抓捕我。”
说完,韩昭看着赵寄,眼中有很多意味:“你很聪明,应该知道我想让你讲怎样一个故事。”
他不知道组织还有怎样的后手,所以干脆破釜沉舟,如果他不立即撇清干系,赵寄这次领兵的机会会被夺走不说,很有可能真实身份还会被牵扯出来。
赵寄坚定地看着韩昭,摇头否认:“这不是真实的故事。”
韩昭在刺客手下舍命护住了他,带他来西北,带他看世界是什么模样,教他武功、兵法、权场游戏的规则,在幕后默默无闻地将他捧到如今的高度……这才是真实的故事。
韩昭停了下来,掉转马头面向赵寄:“真实的故事帮不了你。何况这里面也不是完全假的,至少,我真的曾经是伪朝的刺客。”
他叛变之时,二爷与绝大部分暗卫都奉主子的吩咐在为伪帝效力,所以这样说也没错。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韩昭觉得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如今唯一憾恨的是没有尽早解决自己身份这个隐患,唯一欣慰的则是,组织能指出他的身份,却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揭露赵寄的身份。
对于韩昭的真实身份赵寄没有半分惊讶:“你是什么人我知道。”
他知道韩昭左锁骨处有块伤疤,和那天死的刺客的纹身在一样的位置,当年韩昭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韩昭身份不干净,但他不在意。
韩昭诧异地看了赵寄一眼,随即感叹轻笑了一声。
也对,赵寄这小子比他聪明,被他发现马脚也不奇怪。
这抹笑很短,带着几分苍凉的味道。随即韩昭挽枪:“事情你都知道了。现在动手吧,抓我回去,证明你的清白。”
赵寄固执地摇头:“我不,我不会抓你,更不会按你说的做。兵权我可以不要!其他人想害你,不可能!”
说这话时他也握紧了手中的枪,不是为了和韩昭动手,而是为了抵御来追捕韩昭的人。
听到赵寄那句“不要兵权”韩昭怒从心起,抬枪朝赵寄背后就是狠狠一下。
他武功枪法本就在赵寄之上,骤然出手赵寄完全反应不及,一个不稳被击落马下,趴倒在草地里,懵了。
师父又打他?
韩昭也翻身下马朝赵寄走去,行走的时候他银\枪背挽,枪头朝下,枪尖在地上划出一道笔直的痕迹。
靠近赵寄的同时韩昭缓道:“赵寄,这么多年,你在心性上真是没有半点长进。”
说失望也算不上,这么多年韩昭已经足够了解赵寄,他软硬不吃,死活不改,不管套上什么样的模具,都没用,他只会按照基因里编辑好的模样生长,好的方面如此,坏的方面也是如此。
“杀伐果断四个字我以为你记住了,如今看来,完全没有。”
赵寄无法认同韩昭的话。一个人再如何杀伐果断,也不可能对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人下手。
韩昭用枪尾将赵寄翻过来:“你当我熬到今天是为了什么?不止是为了你的未来,也是为了我的荣华。”
他与赵寄一荣俱荣,若能保证赵寄不受这次事件的影响,他做点牺牲又算什么?难道他还会真的把自己的命交出去吗?
“珍重自身,如圭如璧”这句话韩崇光还需要赵寄来教吗?
“事到如今,你还拎不清轻重!你不抓我,就有人借这件事把你拉下马,夺走你此次领兵的机会,你以为这样的机会能有几次?你不去,我们多年经营尽付东流。明白这个道理吗?”
赵寄依旧固执地不肯让步:“盗窃军机是什么样的罪名我知道,你骗不了我,我做不到。”他绝非如韩昭说的那般拎不清,他是理清了之后仍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韩昭说的轻巧,但他能保证自己全须全尾地进监狱又全须全尾地出来吗?
在韩昭安危之事上,赵寄谁也不会信。
他不会把韩昭交托给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哪怕是刘玄。
因为他不信会有人如他一般,愿意用自己所有的前程,所有的荣华,乃至是性命保韩昭无恙。
尤其是景修。
如果有必要,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了刘玄的大业牺牲他自己,他甚至已经让刘玄做出了许多牺牲,这样的人,赵寄不信。
这个计划里,韩昭并不如他自己说的那般安全,只要罪名一坐实,就有无数的人将磨好的砍刀挥向他。
就算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也可以趁赵寄出兵逼刘玄处决韩昭,或者干脆背着刘玄对韩昭下黑手,若这种事情发生了,他鞭长莫及,什么也做不了。
见赵寄如同顽石般不可动摇,韩昭怒极,提枪便朝赵寄劈去,赵寄下意识横枪格挡。
韩昭枪尖一翻,挑住赵寄的枪身,一个用力,将其拉了起来,然后继续朝他进攻。
赵寄被打得连连后退,但就是不肯还手。
韩昭厉喝:“还手!”
赵寄依旧只守不攻。
赤手空拳他尚敌不过韩昭,如今双方拿着武器,他又不肯进攻,基本只能被韩昭吊着打。
韩昭越打越来气,下手越发狠戾。
但他又不可能真的下重手,枪尖每每到了赵寄面前却只能撤回,换作枪身狠狠拍在赵寄身上。
赵寄沉默着接受韩昭的毒打:打吧打吧,等师父出够了气,也就肯听他的话了。
几十招下来,赵寄被打得跪到在地,只能扶着枪,勉强稳住身形。
他的脸也被划了一道细小的口子,往下淌了一道殷红的鲜血,是韩昭回枪时枪风扫的。
与此同时,远处穿来一阵马蹄声。
韩昭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举枪,欲对着赵寄的头劈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破雾而来,贯穿了韩昭的肩膀。
赵寄瞪大了双眼。
看他的样子,似乎韩昭被箭伤到这事比韩昭举枪要杀他还让他难以接受。
重剑同时,韩昭的脸上裂开一道口子,渗出的鲜血很快聚集到一起,在他俊丽的脸上画出一道殷红的痕迹。
接着手臂传来剧烈的疼痛,然后是大腿、脊背……所有他加到赵寄身上的伤害都被双倍返还。
赵寄已经不是小时候了,他现在受得住的伤乘以双倍返还,韩昭也未必受得住。
好比五成力的一枪棍,打在赵寄身上只痛一会儿,但十成力返还,却足够韩昭骨折。
骤然的剧痛让韩昭脱力,跪倒在赵寄面前。
看到韩昭的样子赵寄慌了,师父怎么倒地?莫非箭上有毒?他急忙扶住韩昭,去看他肩头的伤。
伤口处流出的血是红色的,没毒。
找不到原因,赵寄惊惶不已。
韩昭有些感慨,他多久没在赵寄脸上看到这样无助的神情了?
好歹是他的徒弟,拿出点争气的样子好吗?
虽然腹诽着赵寄的不是,但韩昭却为他眼中的担忧暖心。
他伸出手抹去赵寄脸上的血迹:“你可知道你师父是谁?”是大翌的大将军韩崇光。
“只要我想活,没人能杀我。”
没人能杀我。这句话韩昭很多年前就说过。
当年韩昭被匈奴右贤王带兵偷袭,并被逼入雁荡山。当时他身边只有几十号亲卫,然而他仍旧杀出来了,并取了右贤王的首级。
在山头之上,他高举右贤王的头颅,冲剩余的匈奴士兵高喊:“无人可杀韩崇光!”
虽然后来发生了许多事,导致他二十六岁便被砍头灭门,但是这句话依然有用。
韩崇光的人头,不是这些宵小可以拿的。
莫非这八年的蛰伏,竟让赵寄把他当什么孱弱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