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号人四散倒伏,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货物与道路。
赵寄下马查探了一圈,全部一刀毙命,同样的手法,非常利落,商号伙计最远的奔逃了百步,但还是倒在了地上。死者之中没有百川商行以外的人,想来师父口中的故人没有遇害。
尸体还未僵硬,想来凶手没有逃远。
赵寄下令:“来人!”
“封锁凉州城方圆五十里内的所有路口!查探可疑人员!”
将官领令回军营调兵,此时一个士兵急匆匆跑来:“将军!”
赵寄:“什么事?”
士兵指向西北:“前面还有两具尸体。”
赵寄闻言随士兵往尸体所在地赶去。
这是两个男人,从手上的痕迹看来是习武之人。
赵寄觉得这两个人肯定和杀害百川商队之人有关系,但他们身上干干净净,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连武器都没留下。
看来是同伙来不及或者没办法带走他们的尸体便收走了物件。
查探完之后赵寄翻身上马,冲下属交代道:“看好现场,等廷尉的人来。”
然后他打马朝凉州城而去,调查之事归属廷尉,在凶手逃离之前拦住他们才是他的职责。
倒霉,今天没办法早收工了。
这支商队里本来还有其他人,但如今商队被杀光,人不见了,塞人韩昭自然有嫌疑。
不过,旁人并不知道韩昭将计良托付给商队这件事,而知道的赵寄徇私枉法,根本没有说出来的打算。
安排好卡哨之后,赵寄特地回家一趟告诉了韩昭这件事。
韩昭听了很是吃惊,要求去看一看现在。
赵寄自然应了。
尸体已经被收回来,韩昭先看了百川商行伙计的尸体,确认是组织的手法。
接着他又去看了两个黑衣人的尸体,他拨开两人的衣襟,不出所料看到了“八”与“十三”两个数字。
最坏的猜想变成现实,韩昭心下一凉。
计良到底是生是死?
站在韩昭身后的赵寄瞥见了韩昭拉开两个黑衣人衣领的小动作,他眼波微动,不行于色。
百川商行的凶案向韩昭证明了组织的人不但来了凉州,而且留意上了他。
这是意料之中的。
现在让韩昭担忧的是,老二到底做了什么谋划?
从二爷的立场看,十九一个孤身的叛徒,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那么他还能图什么?
韩昭几乎毫不犹豫地想到了:凉州!
无论是他以徐仲严的身份为伪朝谋划,还是以许彦的身份为主子筹谋,凉州都是值得他出手的地方。
这件事情已非韩昭能应付的了,他需要借助景修的谋略。
韩昭直起身冲赵寄道:“你回军营吧,不用送我了。”
说完,大步走出了义庄。
韩昭当然不可能对景修全局相告,他掐头去尾,略去了与自己有关的讯息。
景修听了之后点头表示了解,又问:“先生从何得知这些消息?”
韩昭垂眸,不直视景修:“我自有我的途径。”
景修苦笑一声:“事到如今,先生还是不肯对修坦诚相待?”
或许令他欣慰的是韩昭虽然不肯说,但也没有编话骗他。
只是,景修一点也欣慰不起来,他倒更宁愿相信韩昭是知道自己骗不了他,所以干脆不骗了。
一天的盘查下来并没有结果,如果对方是能一个人杀死一支商队的高手,那么已经远遁出赵寄的追查范围也不无可能。
在巷子里的时候,赵寄就看到了韩昭书房里透出来的光。
他心下发暖,牵马推门而入,却看到了在韩昭书房门前晃悠的白衣女子。
“你在干嘛?”
赵寄突然的发问吓了文鸢一跳,她转过身,柔声道:“我熬了点汤,给恩公送来。”
赵寄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盘子,道:“给我吧,我给师父送进去。”
文鸢看着有些不情愿,不过终究还是没有反抗赵寄,将放着汤碗的木盘递给他,自己转身回了屋。
待文鸢房门关上,赵寄端起碗,手腕一翻,将汤倒在了栏杆外的土里,然后把木盘与空碗扔在了门口的地上——他并不介意,甚至希望文鸢看见。
瞎子都能看出来文鸢对韩昭有意思,但是赵寄看不透韩昭对文鸢的想法。
韩昭不准他靠近文鸢,是因为他上次勾搭王家姑娘的前科吗?
这是赵寄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不过,师父啊。我真的对这些女人没有半分念想,我只想剁掉她们朝您伸去的手。
黑暗中,赵寄握上腰间的短刀,眼神阴鸷。
旁人对韩昭动心尚是如此,如果是韩昭对旁人动心呢?赵寄不知道,他不想去假设那样的情况,因为他也不知道会放出怎样的恶魔。
所以,师父喜欢他不就天下太平了?
赵寄怅惘地低叹一声,松开短刀,换上了轻快的神色,推门而入:“师父,我跟你讲……”
百川商队血案的凶手没能抓到,人们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另一件事吸引:少主要用兵了!
对哪出兵尚不清楚,不过大部分人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司州。
这是少主掌权后第一次征战,胜负会对他的地位有不小影响,所有人都很关注。
当然还有一个重点是:谁领兵?
听说少主这次不会派出宇文循将军,那么剩下的人便有晋身的机会了。
赵寄早就接到暗示,知晓这活要落到自己头上,而且不是朝东进军,是绕道南下打上庸。
他的兵法是韩昭教出来的,自然不可能是草包,非但不是,还非常精湛,一听到刘玄想打的地方,他立刻知晓了他们的布局,并对如何拿下上庸提出了更精确可行的计划。
连景修在意外之余都忍不住称叹。
这件事情非常紧要,在出兵前决不能走漏半点风声,所以赵寄连韩昭都没有告知,一直在暗地里研究战略。
研究完战略他又开始发愁,自己要不在凉州,师父和文鸢发生了什么怎么办?
不行,得想个办法让师父和他一起走。
但是,借口怎么找呢?
还没想出办法,一回家又看到文鸢,赵寄更烦了。
“你在书房干嘛?”
文鸢听到赵寄的质问手抖了一下,怯怯道:“我帮恩公收拾一下房间。”
赵寄冷声提醒:“这些事情是我来做的。”
文鸢辩解道:“我寄居在恩公家,恩公供我饭食,我想做点什么来报偿。”
赵寄抓住文鸢还在碰韩昭东西的手,冷笑了一声:“不好意思就滚出去,装模作样的给谁看?”
如今就破迫不及待地想插手师父的生活了吗?这个女人着实面目可憎。
面对赵寄的疾声厉色文鸢委屈地红了双眼:“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得罪了将军?如果有,文鸢是无心的,请将军不要和我计较。”
可惜她眼前这个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存在,就算有那也绝对是装出来的。赵寄轻蔑地弯起唇角:“你的错是你存在在这里。”
终于,文鸢被赵寄说得挣开他的手,红着眼跑了出去。
在院子里,她遇到了回来的韩昭,她停了下来,唤了韩昭一声:“恩公。”
韩昭看了一眼文鸢,又看了一眼她跑出来的方向:“你在书房干什么?”
听到韩昭的问话,文鸢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她回头看了一眼书房,似羞怯又似恼恨地咬住了下唇:“没……没做什么。”
说完她就掉头跑开了。
韩昭皱了皱眉,径直来到书房前,推开门,然后他看到了正在捡掉在地上的书的赵寄。
一瞬间,韩昭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沉下脸,质问赵寄:“你刚才和文鸢在房间里干什么?”
让他离文鸢远点,他还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着实是在考验韩昭的忍耐力。
赵寄神情坦然:“没什么啊,我回来的时候她在整理师父书案上的书册,我怎么能让客人做这些,就让她出去,我来做喽。”
他说的话很有意思,整理书册和收拾书房是两个概念,而且整理就整理,为什么偏偏点出是书案上的?
这是在暗示韩昭,他看到的文鸢的行为更像在翻韩昭东西。
一个表现得像被欺负了,一个又不动声色地栽赃陷害。
两个人都可能污蔑对方,但是两个人也都有可能做出对方口中说的事。
面对两个人精的各执一词,韩昭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组织塞了个十一娘到他身边,他还没摸清这个女人的阴谋,赵寄能不能别跟着添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韩昭:我好难,没一天能省心。
文鸢:我好难,在两个基佬中间当第三者。
赵寄:我也好难,师父今天也没对我不可描述。
韩昭:永远都不可能的,别想了。
贰两半:大将军话别说太满,嘿嘿。
刘稷:我穿过来给你们看看师父昨晚在我脖子上留的东西,嘿嘿。
赵寄变成了柠檬,大将军在找武器。
第47章 控告
不久,刘玄在朝堂上公布了用兵的消息与自己让赵寄领兵的打算,其他人虽然不乐意,但也没有足够的理由换下赵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