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我还有其他一样的梳子。”
这才叫堇松了口气,果不其然,她很快就询问道:“那需要我给些什么?果子还是肉?”
部落里的竞争在乌罗的“代购小卖部”开启后再度激烈了起来,本来大家都能吃饱饭后就对竞争没那么上心了,毕竟奖励的大多是食物,可一旦发现这些食物还能换成其他的东西,热情就再度高涨,加上春天找到的食物越来越多,琥珀给予大家的分配也比往年增加不少。
吃不完的食物没必要硬塞,可以到乌罗那换成各种各样的东西,众人当然非常积极。
“嗯——”乌罗沉吟片刻,比划了下大小,“要这样一块肉吧,你晚上再来找我,我会给你梳子。”
堇欣喜地点点头,穿花蝴蝶般飞跑出去了。
而阎正好与她迎面撞上,堇当时就仿佛一只蝴蝶被喷洒了农药,蔫儿般晃晃悠悠地飘开来。
“她怎么了?”阎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进门来看着乌罗,手臂还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血,他今天跟其他人一块儿外出打猎,布置的陷阱被松鼠捣烂了没能触发,差点被狩猎的巨兽咬到,好在反应及时,不过手臂上的伤势仍是非常严重,他在外头已经把自己错位的骨头正回来了,伤口就等着乌罗处理了。
乌罗镇定地去拿医药箱,平静道:“她想来换你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阎有点懵,很快又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道,“三块钱一把的定情信物啊。”
乌罗叹气道:“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啊。”
“是啊,价值一个初吻的三块钱梳子。”
乌罗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看着阎血迹斑斑的手,始终觉得有点触目惊心,就先拿本来要喝的热水倒在盆里,给他清理了一下:“您这是差点被当午饭吃了吗?”
“可能是下午茶。”阎沉吟道,“可惜馒头放久了也能砸死人,我们几个茶点过于凶狠,它吃便当了。”
“呵,伤还挺深的——”
他们俩其实都不是特别儿女情长的那种人,英雄气短的话,乌罗可能占更多一些,阎不知怎么的,从乌罗略带着点嫌弃跟笑意的脸上看出点担忧来,于是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别害怕。”
阎去握住乌罗的手,不知轻重的力道导致对方的手直接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那确实挺疼的,然而并不是不能忍受,他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的伤,只是没这次痛而已,因为阎感觉到了乌罗的手在他的掌心里发抖,可主人似乎并没有发觉到,他仍然带着那种胜券在握的平静笑容。
仿佛阎不是带着一手的血跟刚刚正完骨头的胳膊回来。
而是带了一顿下午茶。
于是阎又说了一句:“挺疼的。”
阎其实不太会表达自己的弱势,谈不上是不是逞强,只是一个人走惯了,伤痛难免习惯,然而他唯一能给予乌罗的,大概就是不要独自面对一切,就像乌罗迷茫时会与他倾诉一样。
他们是世上最有理由互相依偎的两个人。
“我会轻一点的。”乌罗的嘴唇动了动,他听起来没有那么温柔,可他的动作的的确确轻柔了起来。
在乌罗给阎绑绷带的时候,盆里已经染成血水了,阎的气色不太好看——这种程度的失血当然不至于威胁到生命,不过疼痛感又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开始熟悉这个血腥的世界了吗?”
阎给了他一个干燥而单薄的吻,蹭到唇上的死皮还有点微弱的痛楚,唾液稍微润湿了点皮肤组织,让乌罗想起沙漠里的绿洲,炙热又湿润。
“正在尝试呢。”
乌罗回吻了过去。
他迟钝地想:刚刚关门了吧……?
第145章
虎在部落边徘徊了一阵。
乌罗猜测它并不是完全忘记了阎, 或者目的并不单纯只是来警告阎而已,他以前看过新闻, 即便是放回到草原上的狮子老虎完全回归了野性,在数年甚至十余年后仍能认出小时候抚育过它们的人,他不知道虎是不是这样, 只是觉得没必要发生冲突,而虎在部落附近,孩子们又难免有危险。
伤到手臂的阎再神勇也不能对上一只不明来意的虎, 他倒是对这事儿显得很冷静, 甚至有余心去摸五子棋——他只会玩这个跟飞行棋了, 用颇为平淡的口吻说道:“设陷阱把它杀了吧。”
默来探望他,听着这个答复跟拿了圣旨似的, 杀气腾腾地出去了。
最终没能杀死, 虎带着伤跑了, 还伤了不少俘虏。
乌罗舔着牙根, 看着几个嗷嗷叫的男人, 倒是阎小旺忙上忙下, 一边看看这个人的伤,一边吹吹那个人的痛,药草拧成汁液敷上去,两只小手都被染成青色的。俘虏们萎靡不振地躺在地上,他们生活过得不差, 只是跟部落的人对比起来就显得有点凄惨, 默负责带着他们, 阴恻恻地冷笑着,跟什么魔鬼教官一样。
当然,默并不是来找乌罗的,他是来找阎的,留君跟大黑成了他的美梦之一,部落里的弓慢慢走上正轨,竹胎跟木胎当然有一点差别,然而实际上工艺相差无几,做出的东西除了耐不耐看之外,在功能上并没有过多的差异了。
人的贪婪无穷无尽,得到满足后就会迫不及待往下一个目的前进。
默想要自己的坐骑,步兵变骑兵的优势可不是一般大,乌罗很是敬佩他的进步,而有关于上进心方面的事,其实山音跟默很有共同点,可惜他们俩互相看不顺眼——更准确来讲,是默有一定程度的排外,他对山音完全没有半点好脸色,恨不得这个男人早点滚蛋。
只可惜生物链就是这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默对山音没有好脸色,阎对他同样采取无视措施。而有关于这方面的事,乌罗堪称一无所知,提不上半点意见,不过生意人就是这样,凭空都要挖出点利益来,正巧阎手臂受了伤,干脆把默拉来当壮丁。
课堂上默瞪着山音,脸色很难看,不过乌罗并不在乎,反正他们俩不打起来就行。
好在小孩子们心态都很好,就算大龄同学跟老师有可能随时随地掐架起来,他们都能安分守己地继续上课。在比较八卦的时候,乌罗特别跟阎偷偷揣测过是不是默对琥珀有那么一点点意思——虽然部落里的婚姻制度还正处于完善的过程里,但是不妨碍感情的滋生。
后来他们觉得自己想得挺多的,默是个莫得感情的小伙子,除了武力跟坐骑,什么都不爱,对乐的战友情都比对女人的男女之情多。
“你觉得咱们俩今天谁能赢?”
乌罗跟阎各拿着一根钓竿,被编好的鱼篓放在他们两人的身侧,现今暂时只能当独臂大侠的阎老神在在地阖着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不知道,不过你再这么说下去,我们俩谁都赢不了。”
他们俩挨得太近了,要是鱼听见响动,总不能是从乌罗的钓竿跑到阎钓竿哪儿去,他们俩之间两米的距离都没有。
在生存刚开始时,百废待兴,忙活起来总觉得什么都挺值得人高兴的,等基础设施建立起来,再往深里研究,一来是自己的学识不足,二来是进度一向缓慢,难免停滞。任何一项技术的开始总要有无数经验在前积累,好比铜铁这事儿,炼铁的花耗远胜过炼铜,别说他们现在只是个村落,哪怕就是个国家,比划起来也算不上划算。
至于窑灶跟火力,那就得后人在基础上再研究了。
乌罗倒是想过酿酒,可惜他这手没学上,品酒方面能说道说道,不过在这年头跟阎品酒后的最终目的都是居心不良。
如果单独给予建议,那乌罗搜肠刮肚,大概能说到琥珀老死的那一天——只是这种建议未必有用,而琥珀也未必会采用。
他装载了数千年的知识,最原始跟最现代,对中间的发展知道的不是太详细,现在基本上倾囊相授,往后要是再有什么发展,就全看部落本身了。
一个时代永远不可能只有一个人起舞。
“这是为了养性啊。”乌罗觉得叹气都快把自己叹老了,就一下子收住,有点无奈地提了提鱼竿,本来他是想自己做根朴素的原始鱼竿的,还可以打个青铜小鱼钩——其他人可能不行,可是乌罗完全有权力要一点铜水,看在他的份上,琥珀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管是原始还是现代,都存在特权。
可惜做起来实在太慢,加上并不像是轮子跟车那样,是非要做出个流程来的东西,他就干脆花钱买了两根鱼竿,
“我还以为你慈悲为怀,打算养鱼。”阎忍不住吐槽他,“这样要是钓得上鱼才见鬼。”
两只小狼早已经长开了,被几个孩子追着跑,它们没有经过磨练,不像是留君那样会带孩子,平日凑在一起玩耍还行,有时候还愿意赖在人的怀里摸摸抱抱,可小孩子要是想骑在留君身上那样往它们脊背上挨,就立刻激灵地爬起来往外跑。
前两天乌罗在这里钓鱼,它们凑过来吃了两条小的,这会儿闻见河水里的腥味,赶忙凑过来,挨在两个钓鱼客脚下蹭来蹭去的,想讨口吃的。
“得。”乌罗伸手摸了把小狼崽,感慨道,“鱼还没钓上,吃饭的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