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与凡人,从来都是如此。
不过以白棠看来,那妖人修士未必真想助领头成君,不过是想借这山大王的势,给点甜头,好叫他们替自己办事罢了。
此时影响重大,也不能怪她们好管闲事,任其发展不知要牵累多少人,只怕到时又是另一个玌丁。别说这央国百姓,于她们而言,将来也是个大麻烦。
此刻,秋颜宁心境更是复杂,她蹙眉,心底一股异样的预感愈发强烈。
白棠揪起一人,斥道:“那所谓大仙现在何处?带路。”
那人脚发软,打着晃晃给她们带路。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这才见有一座山。那山上两股气息,紫气微弱,妖气极重。
再加那黑气缭绕,怎么看都像有什么邪祟作祟。
“噫,好重的浊气!”
白棠干咳几声,屏住呼吸,生怕污了自己鼻子。
在这人的带领下,三人上山,这山中活像是个山寨,除了领头带的那百人,这竟还有几百人。
“哟,又从哪儿逮的,今儿你可立功了!”
有人一见他,笑嚷道。
那人讪笑,满额大汗,手在袖中抖得厉害。再往前走,转入一处所谓炼丹房,未进门就听屋中传来惨叫。
二人互望一眼,掩藏气息,心底生出几分戒备。戚念以剑抵着那人。待进门,一眼就见灰衣贼眉鼠眼的修士。
他当即抬剑,一股炽热正气迸发而出,受剑气影响,那修士见此嘴中尖叫,声音似兽。
“哪里去?”
秋颜宁一挥手,门窗自动合紧。见此,灰衣修士一缩,转眼便变作一只肥老鼠。老鼠生性狡诈,此鼠不知在何处受了些灵气,但不过是只血脉杂驳的普通鼠类,只会些逃生之术与障眼法,难怪要吸血炼丹,吃童男童女的魂。
“原来是只畜牲!”
白棠冷哼。
这老鼠跑极快,戚念看准,一剑刺去,岂料那老鼠精变作了一块石头。定睛一看,原来是用了脱身法术,此时早已溜到门口。
秋颜宁眼疾手快,一个越身伸手捏住灰鼠,“你究竟是怎么成精?”
灰鼠不答,又变作色彩斑斓,身段极长的大蛇,张大嘴就向着她手腕要来。
“说!”
秋颜宁岂会怕这东西?她待敌从不心慈手软,伸出另一只手捏住蛇嘴,手一收力,“咔嚓”一声,险些将这鼠精幻化的蛇头捏碎。
“说,我说。”
鼠精变回原型,嘴中吐出一口鲜血,“此处往西百步有一处石洞,洞中滴泉,我常饮用,过了百年才勉强以惑术成形,不知为何,那泉对我无用了,所以我这才……”
白棠讽刺道:“原来是连人形都没化,不过你这般作孽,到时怕是一道天劫下来就劈死你了!”
鼠精哭哭啼啼,眼底精光闪烁,又道:“我无辜啊!是他们害人抓给我的!是他们动手!怎能怨我!”
秋颜宁原本面无表情,闻言却又向它一笑,道:“诡辩。分明你是主使,炼丹是你,提议也是你,你们谁也逃不了。”
说罢,不等鼠精反抗,她便了断了这畜牲的性命。原本安分的青蛇见状,眼中贪婪,“嗖”一下弹出吃了这鼠精。
二人叹气,替那帮昏厥的女人与孩童解开绳索。提笔记下此事后,折了一只纸鹤,注了些修为。待松手,那纸鹤转眼就向西飞去了……
离了山寨,三人往鼠精所讲之处去。
“就是这里了。”
白棠指着那矮小的石洞,虽未进洞,但已觉得身心舒畅,一股天然灵气扑面。秋颜宁首选进,戚念则跟在二人身后,通过赤鸿散发的红光,见洞中石如玉结晶,灵气十足。奇的是此处仙灵之气堪比天坑,甚至比天坑更甚,极为适合修行。
书中曾记载:地有灵脉,而生异石。想来这些石头对修行也有些帮助。秋颜宁敲下一块,握在手中暖暖的,但转瞬便吸收干净,变作齑粉。
在尽头,一个状如碗的石凹中,顶上还有水一滴滴往下落,而石碗正呈着块稠状,底层已成凝胶。想来,这就是鼠精所说之物了。
三人取出小勺,分别挖了一些吃。顿时,一股浓郁的灵气蔓延四肢百骸,一时竟难以消化,只得留在此处打坐调息了。
……
安京。
这日大雪,风彦正要出门。
“她们三个究竟去了哪里呀?什么时候还会再来?”
姜稚拉扯着风彦的衣袖,在后头不停问道。
这半月里,小丫头一直缠着他。当初,还想要找白棠等人的麻烦,可没想到相处一段日子,关系竟交好了。
风彦哭笑不得,对她道:“她们要去乌乙山。”
姜稚问:“那时什么地方?”
风彦摇头,出门正见张之寅,他一愣道:“先生,您怎么来了?”
张之寅道:“无事。”
说着,正要进门,可当他踏出一步却觉脚下异物。拨开厚雪,就见是一只纸鹤,上头写着:白秋。展开纸鹤,他扫了一眼,便递给风彦。
风彦看罢,感慨道:“没想到白姑娘她们竟遇见了这样的事,不过那山匪真是放肆,竟有叛乱造反之心。”
小小的姜稚一语道破:“可这信是如何送到的呀?”
张之寅眺望远方,叹答:“她们是奇人。”
姜稚不明,因为这时,许多东西离她还很远。但风彦二人心中已有大概,他们与她们并非一类人,同行时,他们藏了秘密,这二人何尝不是。某些奥妙之事,远观已是件奇遇,更何况触及……
小沧
洞中无日夜,不知过去多久。
秋颜宁倏地睁开双眼, 她突破了。
前段日子里, 她看似如常, 但修为实则已至小瓶颈。她本以为要待到明年才能突破, 岂料歪打正着之下, 让她们寻到了这地方。
秋颜宁心底没有激动是假,对此也不得不感叹:修行果真离不开机缘……
若她只是守在一处苦修, 且未得这些机缘,怕是还是初窥门径, 在边缘徘徊摸索。饶是天赋再好, 也需基础、良师、机缘,缺一不可。
收回思绪, 她又恍然想到什么。
秋颜宁从乾坤袋中取出玉盒,而玉盒中正放着碧心仙棠籽,只是红壳光滑似乎没有破芽的迹象。
这些年里, 秋颜宁不知尝试了多少方法,却始终不能让这两颗树种发芽。但对此也见怪不怪了, 想在天坑中那株碧心仙棠, 长至千年也不过矮矮一株,甚至长结了三籽, 更何况是在普通环境。
此地灵气如此浓郁,尤其是石碗中凝胶,若是取一些灵石凝胶,不知能不能催生仙棠籽发芽?
想着, 秋颜宁掰下一些灵石放入玉盒,又从石凹中取了两勺凝胶。那凝胶如雪遇沸水,刚接到瞬地莲水便开始融化。
之后,秋颜宁也不再管它,自顾着打坐调息。
约莫又过了几日后,秋颜宁再次睁眼。
“姐姐你看,发芽了!”
刚睁眼,就听白棠惊喜唤着,戚念则在一旁观察。
“果真如此。”
她定睛一看,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玉盒中,碧心仙棠籽已冒出了芽尖儿,颜色青碧如玉,而盒中之水又变作了凝胶。
她问:“你们是何时醒来?”
白棠答:“就在刚刚。”
想来浪费许多时日,秋颜宁轻声道:“我们该走了。”
白棠点点头,与秋颜宁一同取了灵石与凝胶后,这才从洞口出来。
洞外,白雪茫茫,雪都快没过小腿了。
“好静,那帮山匪该不会是逃了吧?”
白棠戴上斗笠挡雪,发觉这山里死一般寂,再听也毫无反应,不禁蹙眉。
她扭头看秋颜宁,见秋颜宁在洞口下了符咒禁制,是在防又虫兽误入,怕它们再惹祸端。
秋颜宁施好术,与她道:“那我们去看看吧。”
“嗯。”
白棠应答,往山寨而去。岂料这山寨早已付之一炬,只剩下一些骨架,在有些树身上还留有刀痕,想来山寨的贼匪早被官兵搅了窝。
稍看了几眼,也不多做停留,下山后直往大道而去。
“姑娘!”
这刚走上大道,便听身后有人唤道。
白棠回首,原来是小镇的店家与镇中百姓。
“姑娘,不,不仙姑,您的马!”
一男子战战兢兢,将两匹马牵到二人跟前。
秋颜宁谢过,问道:“多谢,诸位是怎么知道我们会来?”
有人道:“这半月我们都在这段路等呢。”
秋颜宁有些讶意,又道:“劳烦了。”
店家道:“不劳烦,不劳烦,我们还要谢谢三位啊!”
白棠瞥了眼捧着果菜满怀感激的众人,她心下已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当即,她忽地绽出一个笑颜,“该做之事,不必谢。”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与秋颜宁二人忙上马,拍马绝尘而去。
马儿狂奔,镇中百姓速度再快,也追不上,只得目送她们远去……
而这段日子里,风稷继位一事已从安京传开。
一时百姓骚然。
无论秋颜宁三人走至何处,无不在议论风稷继位,而大王子风彦却往西北治水。有人道风稷心狠,有意打压,兄弟之情不过如此;也有人道:风彦懦弱,因治水一事阴影,在躲避;还有人辩解是风彦心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