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丫头仍心有芥蒂,这厚脸皮的老婶子便恶趣味大发,伸手抬起白棠的脸,愁眉叹着:“可惜呀,我第一个吻没了。”
“那该如何是好?”
白棠一愣,这没心没肺的人不免生出几分愧疚。想到堂堂秋家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手都没给男子拉过,却被她给‘轻薄’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反应过来,气嚷道:“不对,我没了!”
闻言,秋颜宁揉了揉她头,忍不住笑了,还笑得险些直不起腰。待止住笑,继续调戏道:“话虽如此,可却是小棠亲我。”
这厚脸皮的是谁人?!
白棠杏眼瞪大,一时哑然,难以想象秋颜宁自几时起变得如此厚颜无耻了,这哪像被占了便宜,怎么看都像她占自己的便宜。
“您脸皮越来越厚了!”
盯着秋颜宁面上依旧和煦,却带丝丝欠的笑,她心中所想当即便脱口而出。
话毕,她瘪了瘪嘴,抱怨了一句:“难不成,您还要亲回来呀?”
“不可吗?”
秋颜宁笑着反问。
“……”
白棠语塞,过了半晌才缓过来,黯然说道:“您别打趣我了。”
秋颜宁目光柔和,揉了揉她的头道:“我只是想你放宽心,知道许多事我并非那样在意。”
说罢,便向她额间轻轻一吻。
白棠瞪大眼,心却如解冻的寒冬。
春生
但等她反应过来,心底激动不已, 仿佛有千千万万的声音在尖叫, 又似有一个小人儿在上窜下跳。
“……”
坐在身旁的戚念甚是不明这二人的行举, 瞪大双眸看着。
白棠吸了口气, 不利索说道:“我, 我以为您介意呢。”
“怎会。”秋颜宁笑道,发觉自己真是把这小丫头当作孩子惯了。要知她从未被人祝福亲吻, 故此她不愿白棠亦是如此。当年,她也曾为人母, 但却从未尽过责任, 平云宫时她只是听宫女提及祁业近日如何,过得开心与否。
对于那孩子, 她现已全无半点感情,但不可否认,她也曾充满母性。而如今, 除去修行,她是将更多的心思放在白棠身上。
“且慢。”
秋颜宁忽然一敲白棠脑袋, 失笑问道:“小棠呀, 你怎就一直称呼我为您呢?”
“我……”白棠微愣,但一思索, 若是叫秋颜宁为‘你’,顿时就起一身鸡皮,这个开口闭口一个你你你,未免太不尊敬。
想着, 她道:“您比我大,自然称呼您了。”
秋颜宁却道:“以后就不必了,你如今已不是我的侍女,与我平等怎么还用这您?”
虽说定国礼仪之中,姐妹可称呼‘您’,但更多是在正式之时,可以说这个字极为刻板,在私下除王室,极少有人称呼。即便白棠不再唤她小姐,但用了这字,其实与以往无异。
白棠:“可……”
秋颜宁又揉了揉她头,反道:“您这么叫我,我也不自在呀。”
噫!
白棠顿时寒毛竖起,被秋颜宁这一句弄得浑身不适。她望着秋颜宁的脸,鼓足勇气后开口道:“你——”
话未完,她无奈捂着脸别过头,一时要她改掉三年的习惯,未免有些难。
“你?”
戚念跟着重复道。
白棠拧了拧他的耳朵,道:“叫姐!叫姐!”
“不。”
戚念倔强瞪向她。诚如秋颜宁所想,戚念性子倔,这一倔就是多年,在相处多年里从不曾叫过白棠为姐,直到某天……
秋颜宁唇角含笑,任由这二人继续胡闹,脑中忽然想起蓟妤的一句话。她拉住白棠的手,以全力相逼,
白棠愕然,只是愣了愣,就觉手臂微微刺痛,一股不适的气息由手心蔓延,便不由自主抵抗。
霎时,她瞳色碧青,神态戾气非常人,周身流露出与玌丁相似的气息,但却无邪气。
“果然。”
秋颜宁轻轻松开手白棠的手腕,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白棠竟变成了练魇体质。难怪玌丁会夺舍这丫头,而非更易附体,尚且年幼的戚念。对歪门邪道而言,练魇确实更符合夺舍所需。
即便在天纵奇才,再不凡的武体,归根结底是正道,还需许多修行,而练魇基础只需吞噬即可,倒省去许多步骤。
“怎了?”
白棠不免心虚。
秋颜宁询问:“小棠,你可知自己练魇体质?”
白棠忐忑答道:“知道。”
“你呀,早该告诉我。”秋颜宁叹气,点了点她的额,继续道:“原先的功法不必在练了,与你而言有害无利。”
闻言,白棠松了口气,反问:“您…你不怕我走邪道?”
秋颜宁正色答道:“练魇虽近似,但非邪道。人若是如此,可善可恶,而练魇修行只在你一个念想。是正是邪是你的选择。
说罢,转又笑问: “不过,小棠是要走邪道吗?”
白棠瘪了瘪嘴,心虚嘟囔道:“我说玩笑话呢。”
……
之后马车行驶十日,一路还算顺利。
这日,众人赶了半天路,这才见前方有一小城。
见此,众人纷纷面面相觑,表情复杂,心底没有半分欣喜。毕竟经历墓中那事,自然是对这突然出现的小城满是疑虑。
犹豫了几息,众人还是进了小城。
此地多是当地人,不似在驼城那么多外乡人进出,故此一见他们便个个张望起来。众人马不停蹄行了几日,再加所带吃食一夜被狼啃了个所剩无几,又了白天赶路,此时早已饥肠辘辘,哪里还顾及旁人的眼光,只是随意找了处酒楼坐下。
跑腿伙计,是个机灵好说话的人,再加店中可少,便与几人闲聊起来。
“各位是从何方而来?”
张之寅道:“从西北处。”
伙计面色微变,结结巴巴问:“西,西北?可是走草地一处?”
祝治故作疑惑,问道:“正是。小兄弟先莫慌,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伙计一摆手,解释道:“嗨呀,你们真是走运,那处是走不得的。听人说,但凡进了那地儿的人就没了,后来也曾有人去寻,结果也是有去无回,那儿兴许是有位地仙,不喜人闯入它的地境。”
仙?狗屁地仙!
白棠一口茶水险些要喷跑腿伙计一脸,就那不妖不鬼的遭瘟狐狸也敢叫仙?放下茶水,她神色又一转变,心底暗笑道:可惜啊,这仙被她吃了。
何止白棠有腹诽,众人听罢也是一时无话可说。敢问:哪里有仙不救人,反倒害人的。
祝治笑了几声,又好奇问道:“人生地不熟,小兄弟可知往前的路?附近可还有什么稀奇的地境?”
“噫,你们是有福之人。”跑腿的伙计一脸唏嘘,不过瞥一眼体格健壮的余有平与汪厉,再加几人佩刀佩剑也就不奇怪了。
随即,他又想了想,有些犹豫道:“是……还有个地方。”
祝治兴致勃勃:“哦?”
跑腿伙计又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往咱这儿城出去,再往东行,有一处雪山,传闻那地有雪怪,不过具体就不知了。哎,我可奉劝诸位哟,还是不要再往中段山脉走了,那儿难走,还是往南绕走为好。”
“小兄弟说得是。”
祝治点头附和,待跑腿伙计一走,几人便个个开腔交谈起来了。
余有平气得“哼哧”,又笑出声道:“嘿!那小子说草地里头那鬼东西是地仙儿?狗屁仙!”
闻言,众人哄笑。
张之寅捋了捋胡须道:“你莫怪,国中百姓向来十分崇神。”
苏宴道:“不错,我曾路过一地,为将孩童扔至野外,说是祭祀。嘿!你们猜祭祀给谁,等我埋伏,提剑跳出一看,发现不过是头毛色异样的熊罢了。”
“你倒做了件好事。”
唐文造表情依旧,却不再嘲弄。
杨封却道:“那夜发生之事诸位都明白,往后兴许会更险。今日,我打算继续往东行,后到山脉探寻,但路途如方才那小兄弟所言,诸位可想明白要继续同行?”
“当然。”
几人点头应答。
秋颜宁听要到山脉中探寻,便问:“不知山脉距离此处有多远?到时需多久?”
祝治敲了敲桌,稍一思索,道:“不远,明日早时就可到了。”
“那倒也快。”
秋颜宁明了,虽近秋冬,但山脉中难保就生有她要寻的灵品,多集一些,往后兴许会有些用处。但她也明白,不是每回都能偶遇瞬地莲、天坑,机遇有时就是如此,到时尚早或太迟,又或失之交臂。
饭后,购入了一些吃食和用品,便出了城继续赶路。
而再往前一段,白棠外往,见右侧不远处耸立的雪山。这时,她突然想到,昨夜张之寅道:明日是晴,且无风雪。
结果今日真是大晴,再加既然没有风雪,那就是要尽快赶路,如此也能快些抵达山脉。
白棠总觉得张之寅等人不一般,无论谈吐亦或论作派,奈何她不是央国人,对央国了解甚少,偏偏这帮人还从不提及。
怪,有些事太怪了。
她正纳闷,扭头看表情平淡的秋颜宁,问道:“姐姐,你猜张公他们究竟是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