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奕,你退下。”
秋颜宁提醒道。
吕奕缓缓往后退,自知他与这匪实力相差甚远。
月光下,那漠匪周身散发密麻黑虫的细烟,眼竟呈墨黑,没有半点眼白。见此情景,妇孺与贺儿彤二人吓了一跳,倒不是因那模样,而是人生来就对这邪物就有抗拒、畏惧。
漠匪笑了,其声却似男似女。脚下土震,秋颜宁四人心也随之一提。
“老大,马瓦儿他们被这几人杀死了!”
这时,居然有个胆大跑上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漠匪气得不行,一掌拍在那人头上,霎时如西瓜爆裂。
见此,众人心底冒寒意。
秋颜宁蹙眉,拂尘一动,卷起一股黄尘。她身法飞快,一记拂尘打去。但那漠匪不是凡人,见此要以刀斩之,可惜那刀终归只是凡品;他正要再挥刀,却见一红光闪动,赤鸿剑飞出,一剑贯穿脖颈。
“嘻嘻嘻。”
漠匪笑了,头颅虽断身子却活动自如,原来这漠匪已经不是活人,而是具傀儡罢了。他的伤口没有流血,反倒是爬出无数细黑的长虫。
秋颜宁与白棠等人从未见过此物,即便是对异物记载,也寻不到这怪虫的踪迹。
“坏我好事!”
那无数黑虫异口同声道。
“废话真的!”
白棠狠啐,赤鸿剑是至阳,这小秽挨了这一击,是再也翻不了身了。说罢,她一张符纸打去,那股虫便燃起冒出一股恶臭。
“你们以为完了?”
火光中,一堆黑稠之物凝聚而起,紧接着如一笔墨迹滑动,那速度极快,不到眨眼便没了踪迹。几人见状追去,待到翻墙跑出几里,这才见那黑稠之物。
在那邪祟背后有巨坑,此时坑中正涌出无数黑虫与死尸。赤鸿剑有灵,见如此之多的邪祟激动不已,它剑身颤抖不受控飞入巨坑。顷刻间,一股火光冲天,那是股黑红的火,坑中传来凄厉的喊叫。
白棠望着火光,喃喃道:“这些失踪之人都葬身在此了。”
假若她们是寻常人,怕也是如此结局了。许多事看似轻易,化解起来也容易,不过因为是修士罢了。
秋颜宁道:“只怕有万人了,这是在招阴。”
吕奕道:“那东西究竟是何物?”
秋颜宁摇头,这一回她也不明白。
待到火势退去,四人这才走近,只见在坑底有巨大的石板,那石板呈圆,颜色乳白,即便被赤鸿剑火灼烧也仍不变。在哪石板上刻着神兽祥瑞,还有无数符咒,这一看实在玄妙。
秋颜宁望了一阵,才道:“此乃封印,那邪祟招阴想腐蚀这封印。”
戚念难得开口,问:“有,什么?”
秋颜宁答:“不知。”
她目光极沉,又道:“进城时想必你们也已察觉,在这之下的东西怕是要过始古时期了”
听罢,几人一时说不出话来,那样恐怖的邪祟若在面前,她们毫无还手之力,犹如蝼蚁。四人虽为修士,胜于一般凡人,但眼下她们还是太弱太弱。
感慨不过一瞬,四人埋了这大坑,便赶回城。
此时城中哭嚎一片,这帮漠匪没了头首也就没了气焰,这帮人既然能打死老大,那何况他们?
贺儿彤叉腰,望着这帮漠匪,她问:“步六孤律,你说如何处置?”
步六孤律道:“押回朝国。”
贺儿彤气道:“你这傻脑袋,这么多人的干粮不说,凭我们二人如何管?若是有一个逃了,趁我们歇息放了其余人,合伙将我们刺死呢?”
秋颜宁笑得和善:“那便挑断这帮人手筋吧。”
“噫!”贺儿彤一脸嗔怪,“你好狠。”
白棠则道:“我们待敌一向如此,若你不狠心,莫不是指望他们怜你、让你?”
贺儿彤知自己优柔寡断了,听罢默默点了点头,这不提还好,一提就想起杨寻厚之死。
秋颜宁笑了,道:“方才那是玩笑话,何不将他们交由小国处置?头目则押回朝国。”
“不错。”
贺儿彤点头,说罢冷冷瞥向王构为首的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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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几人连夜赶路。
要知这人多难管, 只要稍稍出了一点意外, 那可就乱了。故此, 贺儿彤尤其谨慎。
想起方才之事, 她问:“你们刚刚那是何术?”
秋颜宁擅长扯谎, 叹息一声道:“实不相瞒,我们是习了些小技。那纸上抹了火药粉, 本来是唬人当点火烧柴使的,没想到竟派送了用场。”
二人听罢点点头, 人世间无奇不有, 想这几人游走各地,会些小技实在算不得什么。
“只是, ”
步六孤律半信半疑,又问:“那人为何变成虫?”
白棠笑了,“步六孤大哥, 你莫不是忘了?”
步六孤律一愣。
白棠取出几只虫,面不改色胡诌道:“我们从豫、疆两国交接处而来, 见过不少诡事, 那东西像是拜疆邪虫。我听人说,那东西邪性, 寄生吸人血。”
贺儿彤皱眉,对拜疆的一些邪术她也略有耳闻,觉得那虫恶心至极。
“西境怎会有这种东西?”
说完,她忽然想起王构。
贺儿彤不禁瞥了一眼, 有些事在脑中一过,看似是明白了。
夜里的事混乱,发生又极快,诸多细节二也没看清。但既然得了个结果,她也不好再问。再说,她与这几人萍水相逢,是人都藏秘密,有些事还是不要深究为好。
收回思绪,她又问:“你们追出去后呢?”
吕奕拧眉道:“死人,这帮漠匪挖了坑,坑里全是尸首。”
“真是罪大恶极!”
贺儿彤倒吸凉气,狠踢王构等人。今日若不是得这几人相助,她怕也是要葬身坑中了。一想那些无辜惨死之人,与杨寻厚等人,她便抑制不住怒火。
还在步六孤律还算冷静,拦下了她。
之后行走几个月,二人将那帮漠匪押送各边小国后,便只剩下以王构为首的几人。
贺儿彤对这几人恨之入骨,且不说这几人杀了十几名朝国特将,就说那巨坑恶行,就足以处以凌迟了。
而王构本想逃,但见先他逃跑的同伴被秋颜宁一刀斩首便再也不敢了。
杀鸡儆猴,这是专门给他们看呢!
被押的这几个月,王构算看明白了。这叫白秋的女人面上和和气气,人模仙样。但其实心肠却歹毒得很,比那朝国那俩走狗心狠多了!
眼前已是大漠。六人在戈壁走了几个月,白棠算国,发现此时入秋已久。
王构原本还心存侥幸,想着在戈壁起码还要几块石头可以躲,总是有几个参照。但随着时间推移,众人到了沙漠,他便心如死灰,自知是逃不了了。
“这该往那边走?”
吕奕望着无边的沙漠,只觉得眼前一黑。那沙子光溜溜不带一点脚印与痕迹。那风一吹,身后刚留下的足迹也没了。
贺儿彤指天,道:“看太阳。”
吕奕明了,只是他觉得这越往前走就回不来了。他叹了口气,抹了把汗,默默跟正几人后头走。
……
与此同时,朝国。
这天,燕不悔一如既往坐在外头。
同样,凳子还是那三条腿的板凳。真一观位于山中,地居高处,热时也没有多热,冷时却是真冷,眼下他已添了厚衣。
他平日虽然疯疯癫癫,但却耐得下性子,他已等待许久却不见半点急躁。常静默默站在他身旁,傻徒弟还在“哼哧哧”往缸里倒水。
“师妹啊,去备些茶饭吧。”
忽然,燕不悔悠悠说了句。
“好。”
常静收回视线,回观中。
燕不悔继续等,他望着通往山下,不见尽头的阶梯。忽在这时,一悠扬的歌声忽远忽近,那人哼来哼去只是那两句词。要知这阶梯极长,光走就要两个时辰,可那人走至此时竟吐息均匀,嘴里还哼曲儿!
随着曲声越近,就可见一身影。那是位中年人,头发胡乱用胡树枝别着,布歇满是泥,身穿百衲长袍。一眼望去布块花花绿绿,甚是刺眼睛。
“常明兄,仁怀有礼了。”
那叫做仁怀的修士几步跨到燕不悔面前,笑哈哈作揖,显然这二人关系不差。
燕不悔缓缓回礼,厚颜无耻道:“仁怀老弟,老哥还礼了。”
“啐!卖你几分面子你还真敢?”
仁怀脸一变,嘴中笑骂道。
燕不悔淡淡道:“老弟莫恼。”
“亏我来找你,连个坐处都没得!”
仁怀佯怒,他放下箱笼,从中取出一块“木板”那木板几翻竟变成了凳子。
燕不悔却问:“你近来怎么出了奇?跑到这凡世来寻我?”
仁怀道:“你忘了明年?”
燕不悔想了想,道:“原来是因为那事?”
仁怀一脸怪道:“你倒不急不躁,修士中那些山那些派可都盯着你们呢!”
燕不悔拢了拢袖,不急不缓,表情懒散道:“不急不急,我要心里不痛快,我就不去了。”
仁怀摇头,嘴中直叹,“没落了!没落了!这真云变成真一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