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燕嘴巴一瘪,又想要哭,被元绣冷眼一横,顿时收了声,闷闷地憋着。
“现在你转身离开,若是敢回头,我怕是会改变主意了。”
红燕有再多话,此刻也只能埋在心中,拖着不情愿的脚步,一步步离开屋子,将房门妥善关好,哭着缩在角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是被吵醒的。
送早膳来的侍女,见缩在墙角的红燕叫了一声,红燕揉着困倦的双眼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就见到张熟悉的面孔,“你叫什么?”
“你怎么睡在这?”
红燕刚醒,脑子还是团浆糊,跟着重复了一遍,脑袋里才忽然灵光闪过,想起了昨晚上那出闹剧。她吓得火烧眉毛似的跳了起来,在门口来回踱步,就是不敢推门进去。
“你先进去,我还有点事。”
那侍女古怪打量了红燕几眼,与身后端着早膳与洗漱用品的几人推开房门,鱼贯而入。
接着敞开的房门,红燕还能看到早早依靠在床边看书的元绣,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元绣抬眼朝这望了一眼,心虚不已的红燕超边上一窜,隔绝了视线。
吓死了。
红燕抚着砰砰直跳的心,喘了好一会,还是不敢进屋,决定上街去打听打听有没发生什么新鲜事,也好回来说给元绣将功折罪。心念一定,她连饭也没吃,一路跑出了元府,没成想路上撞着个人,抬头一看,两人都乐了,还都是熟人。
“李公子!”
“你不是那个红什么的丫头嘛!”
“红燕!”
“哦对!”李璟一拍大腿,“你家小姐怎样!?”
“什么怎样?”红燕皱眉,她家小姐不怎么喜欢男人,她们跟着久了,对这种轻浮的男人也不怎么喜欢。而这个李璟,当初就老把江公子往那种地方带,红燕早就看他不顺眼,又怎么会说元绣的真是情况呢?
“我听说她是被九卿给救回来的?可是这小子不是早就溜得没影儿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李璟砸下一堆问题,没等红燕回答,又扯着她领子问了句,“还有他人呢?我到处找他,怎的就是不见他?元府又多了咬人的看门狗该死的不让进,好不容易碰见你,别想溜号!”
红燕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脸色出奇的难看,“李公子,求求您就绕了我吧。我还有事没空陪你玩哪!”
“谁玩了?!”李璟脸色一肃,“九卿是我好兄弟,他消失这么久,我可担心他了。更何况我还听人说他好像受伤了,伤势还不轻,肯定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没法来见我的……”
他还挺沮丧,不过红燕的重点都在后边半句上。
“你怎么知道公子受伤了?”
李璟纳闷,“这用得着大惊小怪吗?那些土匪就关在县衙门里头,每天鬼哭狼嚎跟什么似的,也不知道说秃噜了多少,我随便打听打听就清楚了啊。只是我兄弟身手好得很,怎么就身受重伤了?我没亲眼见着,我就是不信!”说完反应过来被套了话,脸色顿时不大好看,张牙舞爪的掐着红燕脖子晃了晃,“快说快说,九卿在哪里?”
“我要是知道还用问你……”
红燕脸都憋得红了,被人掐着说话听不清,李璟郁郁寡欢松开手:“要是那家伙还活着就好了……”
本来红燕都打算溜了,听到这话又回过头来,跟在李璟身边,好奇道:“李公子你说的这人是谁?”
“他们说是那群土匪的头子咯?叫什么胡老三的,找着的时候,都死了不知道多久,身体冻得硬邦邦的,比石头好不了多少。”李璟想起那场景,就特别嫌弃,“他要还活着,我说不定就知道我兄弟现在在哪了!”
“我听说还有个大头目在逃,抓着了不就能清楚了?”红燕试探道。
“是哈,这家伙挺狡猾的,不过也被我爹查到踪迹,过不了多久就能抓捕归案了!到时候说不定他还能升官呢!”想到这事,李璟两眼放光,“昨天那姓赵的还来找我爹密谈,我瞧着他身份不简单,我爹能攀上他这高枝儿,那我这小半辈子不就有着落了……”
他嘟哝着说了一堆,红燕没兴趣听,满脑子都是李璟刚说的那番话。
李璟说着回了个头,身后空空如也,哪还有红燕身影在?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庆祝七夕快乐,明天这章要好好写才行
第八十章
“……闲情公子猛举起手中大刀, 一声沉喝, 那匪类立时身首异处, 鲜血染红了雪地, 刺得人睁不开眼!”
茶馆里说书的先生一拍桌,听得入迷的茶客吓得浑身一哆嗦, 更加的投入。
“然后呢!别停!”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怎么卡在这啊太不厚道!”
说书的先生停下来, 抓起茶碗喝了一口润喉, 还没说话, 茶棚里唰的站起来一人,哈哈大笑着, “我当还以为多厉害呢, 这都多少天了,还在讲这些陈年旧事。说得好像你亲眼见过似的,那闲情公子根本就没动过手, 要干啥就有人上赶着替他去做了,还需要摸刀子亲自动手?”
说书先生被搅了场子, 心里不痛快, “那你又有什么新鲜料子, 说出来我们听听?让我们瞧瞧这位爷有什么大本事!说的好了,我这位子便让给您来坐,如何?”
陈达用一种很不屑的目光扫过他,心中不快。像他们这些人出生入死的抓人,结果功劳给按在其他人的头上, 就算那人大有来头又如何?剿灭土匪还不是靠的他们,抓到匪首也跟姓赵的毫无关系!
他充其量也就是动了动嘴皮子罢了,就给传的天花乱坠的,他们一批批死人,也没见有人惦记着!
“哼!”亲眼见着多年好友死在他的面前,陈达心中早就憋着一股气,到了此刻,更是再也忍不住,径直走到说书先生跟前,毫不客气攥着那把木椅冷冷道,“那就请你起来吧?”
“你——”
说书先生吹胡子瞪眼的,还第一次见有人光明正大的来砸场子,本指望台下的人能够替他撑住。但那也不过是些看热闹的乌合之众,见他们二人闹将起来,更觉得刺激,哪会替他说话解围?
不仅如此,还更起哄生怕不起事端。
陈达挑了挑眉,说书先生被这一闹,铁青着脸起身,左手挡住脸,摔着袖子离开了茶棚。
“我要说的,保管是你们从未听过的新鲜事。钱呢,我也不收,听过就算了,不用往外说,大家伙烂在心中就好。”陈达勾起嘴.巴笑了笑,深谙欲擒故纵之理。
他正当壮年,岂甘心一辈子屈于人下,籍籍无名?若能借这番机会,在百姓中讨得几分薄名,总算是不枉此生。
“大家可都坐好了,今儿个我要说的就是这二擒钟汉山!”陈达满意地看着台下众人目露渴望,悠悠开口,“说起这钟汉山,可真是狡猾非常,身受重伤还能从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逃脱……”
说到高兴处,陈达起身还比了几个招式,更唬的台下观众连连拍手。众人聚精会神,听的认真,根本注意不到有人起身离开。
元术是家养的小奴,从小在元府长大,称得上是忠心耿耿,平日里干的不过是些外院的杂活,连元绣都基本接触不到。可就算是如此,他也感念元府厚道,对这位众人口中提及的病小姐十分上心。
但凡是元府里头的人,不管是内院外院,就没人不晓得这回元绣被土匪掳走,救她回来的人正是姑爷江九卿。虽说没听元绣亲口承认,可众人传的是煞有介事,仿佛亲眼所见。
那按理说将元绣都救下山来,大功一件,怎么着都该功过相抵,让元绣原谅了,可就是没见着江九卿出现。众人奇怪着,到处打听,才隐约得知他失踪没了音讯。再加上元绣日日关在房中,足不出户,更坐实了她以泪洗面的传言。
府内小厮丫头仆从上百人,各个心中怜惜,每有出门就四下打听,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就往内院禀报。
如此这般,元绣虽不出门,可对外头的动向却了如指掌。
茶馆向来鱼龙混杂,消息灵通,元术每天都来这喝完茶,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就能听到这样的大消息。他虽然不能确定真假,但看那人气度,怎么也不像是胡说八道。
元术冲回元府后,立马就去找了红玉。不是他不想找元绣,当面说给她听。而是碍于外院身份,再加上身为男子,要想见到元绣更是难上加难,倒不如找红玉,也不耽搁时间。
他一五一十的将茶馆里听到的事情说出来,听完的红玉噌地起身,“你做得好,回去等赏,我先去禀告小姐。”
红玉心急,顾不上还没好全的身体,一路小跑。等到了元绣屋外,已经是气喘吁吁,胸口受伤处一阵阵刺痛。她揉了几下,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元绣紧闭的房门。
“小姐,外头有消息了。”
“啪”的一声,元绣手中的经书落在地上,她顾不上那本书,起身拉住红玉的手腕,手攥的死紧,唇抿的发白,但元绣只是一声不吭,站在那里静静地盯着红玉,等她开口。
“我听人说,钟汉山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