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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的副官好像是穿越者 (绿锁)


  翻过九里山往小孤村也有几十里,这一路踩的都是石头,显然比上次去敬安探望佟小姐的时候要颠簸。但有平地,都是苞米田。
  苞米刚熟,大多已经收割了,满田里的光杆子仍然树立,都有一人多高,骑在马上远望去绿森森看不到边际,有点瘆得慌,说不好里面有没有藏着人。
  因此我们行军很急,在途中也不多做停留,仅在天亮后才停下吃了点馒头、肉干。我没受过这种罪,感觉自己就像枯了的苞米秆,直是要东倒西歪。
  可我往旁边瞧,看见张文笙目不斜视,一脸的警戒,他人在马上腰杆子都挺得笔直,尽管睡得不好,他却没有一星半点的颓态。
  本来想抱怨几句,我想着到底是头一遭自己带兵出门,一回头身后百十兵士,哪个不是被日头晒得脸色发红。我马骑得很累,他们走路的就更累了,要是我这就露了怯,以后在他们面前说话恐怕也就不灵光了。
  为能服众,做定这帮人心中那个铁血无情的冷少帅,我虽是被太阳晒得两眼发晕,也就只能这么忍了。
  如是这般,一直走到了晌午,我们才到了孤山脚下。
  小孤村者,孤山脚下一个小村。
  这个地方的村子全叫类似的名字,譬如大孤村、小孤村、孤东村、孤西村……此地集镇村落,长得也都差不多模样,十户八户自成一镇,用山上凿下来的巨石垒起土堡、寨墙,可见是常有匪患的地方。
  这里的山颇贫瘠,长的树木都很低矮,若要打猎,可能真的只能猎到兔子。
  赶路无聊,我跟张文笙没话找话。
  我说:猎兔子倒是晚上好,亮一盏马灯,兔子会追着灯光跑。这是我爸爸教我的。
  张文笙全无兴味,满脸严肃,说道:若拖到晚上还没有什么消息,我们必须回营去。兔子用不着打,等会儿猎户找老乡买两只带回去。
  不是吧,好容易让我带了一百多人过来,这么大的排面,居然连打兔子的枪都不叫我放一个?
  我不乐意,道:要是找不到人,好歹也让我放一枪吧,哪怕打只鸟呢。
  张文笙道:你可知道在村子里要怎么探问找人?我们现在放步兵过去,围几个老乡的家,把人全拖出来,挨个儿问。
  我惊了:这怎么听起来像我爸会办的事儿?
  张文笙叹了口气道:这法子管用就成。
  那不成。我脱口而出。
  说这话时我勒住了马,后面行军的脚步一看我停了,也轰隆一下都停住了。
  张文笙看看我,态度恹恹:怎么了,曹士越,你不是心心念念地想做大帅吗?现在开始见习也不晚哪。
  我是想过做大帅。以前是,现在这个志向也没有很坚决地要改。或者说,除此之外,我也未曾设想过自己还能做什么。若做不得大帅,以我擅长做的事情看,似乎只得抄经一项,将来唯恐只能去做和尚。
  可我想做的大帅,如今并不是要像我爸爸那样的。他杀人的事情,娶小老婆的事情,在我看,都是自己既不想办,也不想学的。我才不要用他的法子。
  这话我想到就直接说了出来。我说:不要用我爸的法子比较好吧。
  张文笙牵起嘴角:怎么,少帅想去挨家挨户敲门,客客气气给他们看通缉令?
  我一时语塞,下不来台,一巴掌拍在马脑袋上: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张文笙道:你想仁慈些作为固然是好事,但是有的时候形势比人强……
  难得他又有心情好为人师,我刚竖起耳朵要听他的下文,孰料他的脾气也上来了,根本没有打算教我,也没话跟我好好讲。
  我自在马上没有动,他已经一巴掌扇向我的脸。
  哇,这个变化很特别啊,我哪里能想得到!
  即便我的眼睛勉强算快,我能看清他的出手,看得见他的巴掌一寸寸靠近我的眼前,我的屁股,也似同腚下这马鞍子好上了似的,兀自如胶似漆,黏在一起难舍难分。
  我被他这突然来的一下,惊骇到完全不能动弹了。直到他这一巴掌把我扇下马,我都还是僵硬得好像一尊上校打扮的泥塑木雕。
  我是直苗苗横倒的。与此同时,听见枪声。
  事发当时,只得一声,砰——就完了。
  这一枪瞄的大约是我的后心,因为我人被扇倒了,所以无遮无挡,直接打在张文笙的心口上


第33章 连一百个兵都领不好
  九、
  张文笙中枪后连哼都没哼一声,直即翻身摔下马背。
  因为行在田间,土地不平整,他栽下去后直接滚了两滚,面朝下伏在苞米田的边沿。
  事发突然,没人来得及反应。在这一百多兵看来,只是砰的一声枪响,两个长官就全摔下马背去了,然后战马纷纷受惊,好几个摔了人下来,没载人的也在来回嘶鸣、乱踏。
  这种情形,要他们自己稳住不乱是不可能的。
  两边都是玉米田,他们不在马上高处,根本看不到哪里有人开枪,手里有枪的,立刻就朝着田地里胡乱开起枪来。
  我摔跌得发昏,被他们一连串的枪声惊醒,发现马队几个长官也没有管我,都在大声吆喝,忙着稳住自己人,只有七营长和十三营长跳下马先去检查张文笙,毕竟在他们心里头,这个才是亲生的长官。
  他俩推了几下叫了几声,发现张副官完全没有动静,也知道事情不好。这时枪声凌乱,忽然又有两个士兵中枪。大家叫着“地里有埋伏”,一时挨了枪、没挨枪的哀号声声,因为没人指挥,根本不似训练过的部队。
  散乱枪声中,七营长过来扶起我:少帅,您有没有事?
  我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张副官有没有事?他怎么不动了?
  七营长道:我摸了,还没死透。少帅,您没有事的话,先不要上马,您这样的上了马背就是活枪靶。我急得眼泪都挤了出来:既然他还没死透,能不能再抢救一下!
  七营长道:推了完全不动,估计一会儿就死透了。少帅,您还没死透,我这不是来抢救您了吗?
  我哭叫道:这么乱你要怎么抢救我?
  七营长道:我们现在带您回去呀。
  他说到做到,就准备挟住我的胳膊拖我起来。又是几声零星枪响,一枚子弹擦着他的胳膊过去,他松了手,立刻举枪还击。
  这时大家已没有一开始那么慌乱,也渐渐晓得根据苞米秆的晃动来找伏兵。十三营长十分英勇,直接跳上军马,居高临下,来回驱马给大家指明位置,高声督战。
  虽已折损了几个人,剩下来的人也火速背靠背排成两列,对着两边的碧青碧绿的秸秆地上膛还击。
  七营长看我自己不起来,也不掏枪还击,眼下又有扳回来的可能,情况不至于太糟,于是向我吼道:少帅到我背后来!
  我听他的话,在覆着厚厚一层浮灰的泥地上小心翼翼地爬了几步,往他身后掩藏。一抬眼看见不远处趴着的张文笙,索性又多爬了几步,到得他的身边。
  张文笙趴在那里,仍旧是摔下来的样子,看不到大片血迹,确实很难判断他是生是死。
  我有点不敢碰他,一时觉得,可能手指戳出去,碰到的就是发硬的死人。
  叫了他两声他不应,我发现他的后背还有微微的起伏,心中一喜,扭头冲七营长大喊道:他还有气!你快过来看看!
  七营长忙着还击,回头瞥了我一眼就又转回去开抢,口中嚷道:等一会儿就没有了!
  他说尽是这种浑话,我被他气得无话可说,下定决心,就算要我自己背,我也要把这个还没死透的家伙给背回去。
  我正打算着把张文笙翻个身检查一下伤口,突然从苞米地的缺口里,哗啦啦一阵响,当着我的面就拂开秆子冲出来两个蒙面大汉。
  却不是拿着枪,他俩挥舞着一双生铁大刀,每一把刀背都足有一指厚,可见臂力惊人。这两人一个奔我,一个奔躺尸的张文笙去,迎头就劈,根本问都不问,不理我们是人是鬼。
  我惊叫了一声——就在此时,原本躺在地上,眼看就要死透的张副官双掌一拍地面,霍然跳了起来,一腿扫倒一个大汉,又连挥两拳砸在另一个脸上。
  我看他一把就掐住那蒙面匪徒的脖子,正要给他鼓掌叫好,忽然见他的干呕了两下,嘴边流出几缕鲜血来,反被那个大汉揪开胳膊扔在地上。
  这一回他仰面朝天,我看得分明,他心口上确实有个枪眼。正晌午的日头下面,那个小洞依稀还朝外漏着丝丝闪亮金光。
  难不成下凡神仙连血都是金汁玉液?也不对啊,这人吐的好像还是红血。
  我正胡思乱想间,地上的大汉也一骨碌跳了起来,举着刀又扑向我。
  我尖叫道:七营长!!!
  七营长以为我还是要他救张文笙,已很不耐烦,这次连头都不回:不救!
  这时苞米地里传来一阵鹧鸪哨叫。两个大汉对视一眼,一齐向我扑上来。
  我看他们手里依然举着刀,却没有再砍我的意思,而是从怀里扯出两个漆黑的布口袋,一把按住我手,呼啦就把我的脑袋给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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