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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的副官好像是穿越者 (绿锁)


  也不跟老头子要个靠谱的数,我严重怀疑这个人的算学老师死得早。
  我问他:你准备怎么跟我爸要钱?
  这时候,我在脑内暗暗动念,想着可能他们会逼我写一封亲笔信,若能打探到真实消息,比如我们身在何处,就直接写成暗语放在信里……我爸爸身边能人还是有的,他们兴许能领悟。
  可是,藏头诗要怎么写?回文诗又要怎么写?真后悔以往听书,听完就忘,不曾习得这些法门。
  沈蔚仁道:需要少帅一封信,递到大帅跟前。他正忙着娶小,手边绝不会短了现金现银。若在平时,这笔钱三两天肯定拿不出来,此时就未必,恐怕少帅在我们寨子里做过这几日娇客,还能赶得上回家吃大帅的喜酒呢!
  他倒是考虑周详。我喃喃道:那你给我纸笔,我给我爸写信。
  沈蔚仁从怀中拿出一封封好口的信在我鼻子跟前晃了一晃,道:不需要,您以前的功课都是我偷偷代笔的,我的字你爸更熟啊!咱们一切照旧,信我替您写好了,名儿我都替您签好了。而且我跟您说诶,等下还招待您吃鸡,我们特地杀了一只鸡,我拿鸡血当墨水儿,这写的可是一封血书。“不孝儿士越泣血拜上”——怎么样,戏做全套,我们是好搭档啊少帅。
  我想得到的,原来他都想过了,而且想得更多更远。这口气堵得我五脏六腑都快要移位了,我扶着自个儿脑门,呻吟道:你办事真妥,好得很啊。就是我这头……我头有点痛。
  沈蔚仁道:还差一点,还不够妥。
  我问:还差什么?
  他走过来,两个指头在我扶着头的手背上轻轻一划拉,道:光有血书怎么能得二十万大洋?我会杀鸡,你爸不会吗?还要随信寄根手指头过去才行。
  我惊叫道:你要剁我指头?!
  沈蔚仁摇头晃脑,道:我怎么会伤害少帅?将来揭竿而起,还须您这杆子大旗哩。指头嘛人人都有,大家都长得一个样……
  他的两根手指,从我手背离开后,忽然一个拐弯,转了个方向。我看他目有凶光,戟指直接指向了躺在炕上尚无知觉的另一个人。
  沈蔚仁指着张文笙对我说:剁他的就行了!


第36章 一个指头都不能
  十二、
  一看沈蔚仁想剁张文笙的手指,我立刻暴叫起来:不行!
  因为怕他马上动手砍,我又即时跳到他与那土炕中间,张开双手挡住,嚷道:你不能剁他指头!
  沈蔚仁做出一副十分做作的懒散态度,道:那少帅的意思,还是要剁自己的一个指头?
  这当然也不行,故我又嚷道:也不行!我的指头你也不许碰!
  沈蔚仁噗地笑出声来:那这买卖便做不成了,少帅您这么开价可说不过去。我们并不想伤着您,要是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老实,我们弟兄用强惯了,少不得给你来点硬的。
  他说这话时,并有向我咧了咧嘴,在昏惨惨的光下,赫然露出白森森的牙口。我以前都没发现他的牙竟有这么尖细,又有这么的白,看上去好像狼的牙齿,随时都能给人咽喉上来一口。
  我抖了一下,往后闪过半步,屁股都顶在炕沿上。
  这时听见沈蔚仁又道:要么请用少帅您一根金指,要么请献这半死不活的老张一根指头。少帅,我不为难您,您来选。
  他说这话时,口气已不大好。他的土匪弟兄,亦跟进了几步,随时都可能伸手捉住我。我原本没有细想就跳出来,眼看谈崩了事情要糟,一口血气都给惊散了,贴在冷炕边上止不住发抖。
  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觉有两根热乎乎的手指勾着我按在炕沿上的手指,不声不响地,在骨节上瘙了两下。
  我猛回头瞧,突然发现张文笙的眼睛竟是睁着的。被我看见,他又霍地闭上了,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勾起一点点笑容。
  脑子里蹿过一行字,我心说:这人竟然是装死。
  我差一点儿发出声音来。连自己也说不好这是打算笑出声还是叫出声,反正一口气憋在腔子里连滚带爬打了好几转,硬是让我给咽下去了。
  我转回头,沈蔚仁倒是没在看我,他在跟他的人附耳。此时此地,想来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忙,大约就是准备安排一下我或张文笙的手指。
  果然,立刻就有两条短衣招扎的汉子,先后端了案板、水盆、纱布、和一把厚背的镔铁刀来,一一搁在炕边的桌子上。
  他们是来真的,虽说我知道张文笙醒了,却不晓得他还有没有以前那么威,于是也有点着慌,连忙问:就不能等一等明天再剁吗?
  沈蔚仁他们几个登时就乐了,笑得东倒西歪。沈蔚仁道:今天剁、明天剁,都是要剁,有什么区分?少帅不如点点张副官的指头,现选一根您最不喜欢的,我们就来剁它。
  我急道:我没有不喜欢的!你们既然都是一个地方来的,为什么非要同他过不去!
  沈蔚仁很恨道:都是无主孤魂,大家全来抢一个坑。乱世里弱肉强食,他是不可能同我一路的,若今天他落在我手里,我不马上治了他,将来他更加发达时,就是横在我路中央的一座大山了!
  他的话我听得半懂不懂。不过现在无所谓懂还是不懂,无非也就是胡言乱语,为的拖延时间。
  我还是横在炕前,张着手臂,勉力大叫,道:你不能为还没有的事就治他!
  沈蔚仁提着刀逼近过来,拎住我的衣领,龇牙咧嘴与我说道:我若不都是为的那些还没有的事,又何必要对你这么好?
  他说完,把我往一旁狠狠一攘,吩咐一个大汉看住我,又让另一个过来,替他拆解开绑着张文笙的绳子,拉他一条手出来剁。
  那大汉虽然魁伟,人却朴拙,看上去不大精明,要不是明知是匪,我看他更像是往来拉车挣活的一个苦力。他应了一声,就揭开被单去找绑人的绳结。
  看住我的大汉,十分尽忠职守,将我逼至一个角落,就站在我面前看着我这个人。他一动不动,仿佛一堵不动脑子的墙,挡在我和沈蔚仁之间。
  我不乐意了:沈秘书,你说好要让我挑。
  沈蔚仁更乐了,拿刀指我道:我的祖宗,你还真的想挑?那你挑,你来挑,左手还是右手,大拇指哥儿还是小拇指头?
  我还想拖延时间,又道:我看不见怎么挑?
  沈蔚仁道:你想过来妨碍我,休想。他也是十根手指,你也是十根手指,看看你自己的,也是一样的。
  他是完全不上当的。这边厢我还在想要怎么跟他废话,能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那边厢解绳子的大汉突然开腔,叫嚷了起来。
  听见他叫道:二当家的,这谁给绑的呀,这绳子咋找不着绳头儿?
  我眼睛一眨,立刻想到,刚才张文笙拿手指摸我时,手根本不是被绑着的,不然怎够得着?
  ——那绳结早被他设法拆开了,绳头眼下……恐怕就抓在他的手里!
  当即便明白我得帮他,却又不知能怎么帮他,这种事我又没曾遇过。一急之下,我双手摸着脑袋上的纱布,口中叫道:唉啊我头又疼了!
  扫了一眼左右身前,往哪里倒都不好,都是四面放空,我便只得向身后土墙上一赖,眯着眼睛蹭着墙上的浮土,一截截儿滑坐在地,直至摔了个并不疼痛的屁股墩儿。
  沈蔚仁还是担心我这“肥猪”、“肉票”出什么岔子,急忙提着刀过来看究竟。就在这时,张文笙一下就坐了起来,手掌自下而上,重击在他跟前那个笨拙大汉的下巴上。


第37章 胆大的吓死胆小的
  十三、
  张文笙这一掌用了多大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击打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在阴黑室内,听起来异常清脆。
  下巴被击中,这半堵墙一般的汉子连哼都没哼一声就仰面倒地。等这屋里剩下的所有人觉到事情有变,张文笙已经从炕上,跳到了地下,手里抓着那根原本应该把他捆得扎扎实实的麻绳,就望着这屋子里现下还站着的三个人笑。
  他的脸色是真个惨白的,此时一咧嘴笑得仿若一头活鬼。沈蔚仁猛一冲回头,都被他给吓得抻着腿儿原地蹦了一蹦。
  他手里倒是有刀,只是有刀也无用。张文笙一个健步上前,将他握刀的那条手臂一折,刀就到了他老张自家个儿的手心里,现场叛变,做了他的伙计。
  他挟着沈蔚仁这一条胳膊,就由着他一味地痛叫,自顾自扯着麻绳在这匪窝二当家的贵颈上连绕了好几周。最后,他一扽绳头,沈蔚仁差点被他当场勒到气绝,虽然没有,也是面色紫涨,叫都叫不出来。
  我坐在地上,简直要给他拍手叫好!孰料,我这一双手才举起来,突然发现我面前的那条汉子,也正向我着的头脸,伸出来两只手——反正几秒种后,事情就变成,冷炕那一头张文笙手上攥着根麻绳,浑如提麻鸭一般地提着快要断气的沈蔚仁;墙角这一边,一条魁伟汉子用他那蒲扇样的大手,直接把我的脑壳一手掌握,乃是托住下巴,捏紧双颊。
  我只觉连嘴唇鼻孔都要被他的这只手捏挤到变形爆开了,想叫也不大方便叫,只能挥手蹬脚,嗯嗯嗯嗯乱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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