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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的副官好像是穿越者 (绿锁)


  有时候还会专门捡我爸耳提面命教训我的时候,来我们爷俩面前哭闹,就在书房门外坐着哭。
  我觉得尴尬,趁着那天我爸心情好,还能听进人言,就给他耳朵上药,说我要惕厉自省,一扫颓气,搬去九里山大营见习军务。
  我爸颇犹豫了几天,还是答允了。毕竟他同别人满口胡话说的那个我,跟眼下这个抄经的弱鸡很不一样。马上就要一见他的同侪兄弟了,他也晓得这些个大帅、司令,个个都是人精,我直勾勾走到人前,恐怕要现原形。
  老头子大笔一挥,写了个手令,着张文笙领我巡视各营事务,历时三天。
  三天这么短,毛都学不会。但我暂得自由,不必听姨娘们吵闹,又可以直接去军营内当面质问张文笙,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躲着我。
  也算不同往常,有了新鲜气象,让我心中暗喜。
  我爸戏做全套,让人给我备了套军装,像模像样,也挂了上校衔。又派一个班的警卫,我骑马去营里这一路,他们持枪列队,就在后面跟着。
  一时排场很大,我再不是走在路上人不识的曹家公子,而是军中少帅曹士越。路边看热闹的人无不动容,指着说:那个就是曹少帅,焚掠佟家的就是他!想不到年纪轻轻,看上去细皮白肉的,实是比他爸爸还狠!
  我听着这话有点不对,就问我的新秘书:他们说什么呢?
  新秘书在我身后陪乘骑马,态度谦恭得几乎是趴在马背上,给我拱手禀告:少帅威风赫赫,乡亲们钦羡纷纷。
  我说:说人话。
  新秘书道:他们都在夸您哪。
  我:……
  他是我爸爸安排的人,又是我们江西老乡,我不想跟他计较,只能随他长着耳朵说聋话。
  出城到得九里山,那边厢因为早已收到信,也列队出来迎。马还没停住脚,先给我放了一排枪,是个鸣枪示意的意思。
  马惊了我也惊了,亏得左右来人赶紧给拽住了。
  我擦了把汗,低下头看,有人伸手接着,意思是要扶我下马去巡营。
  伸出来的这双手我认得,来搀扶的这个人我也认得。不能有别个,他是接了我爸手令,不得不陪我三整天的张副官张文笙。
  我看着他,就让他僵着,他不招呼我,不喊我的名字,我就是不下马。
  我俩就绷着,合营的人都等着,终于他还想做人,先绷不住了,只得开腔道:卑职领全军六十三营集结就绪,随时接受少帅检阅!
  我不接他这个话。被他晾了俩月了我怎么也得讨还鸭。我就在那高头大马上把身一歪,我爸爸刚叫人给我裁的披风都险些拂上了他的脸。
  我说:笙哥,你称呼我啥来着?咋这么见外。
  张文笙皱着眉头:少帅是来巡营的。
  还是话不投机。我把马鞭丢给他,自己跳——额,直接跳是不可能的,我抓着鞍子边沿,踩着镫子哧溜一下滑下马。
  我说:那今天你又是张副官了。
  张文笙双手捧着我的马鞭,不吱声。
  我掸掸披风,又说:那好,私交不谈,你是张副官。张副官,今天我要先查军账,你带我上你帐中去看。


第29章 被遗忘在逆乱的时间里
  五、
  我原计划是这个样子的:查账这种事须做得机密,旁的人不好跟着。等我进了张文笙的军帐,只剩下我们俩,我就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压低点声音,质问他一番。
  我要问问他这几十天来为什么躲着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等我跟着张文笙,大步踱进他的军帐,果然连新秘书在内,没我的命令都不敢跟进来,大家全守在门外,帐中一时只剩下我们俩。
  我拿眼睛打量他,想着什么时候动手比较好呢?冷不丁他猛地一转身,一只手揪住我的披风,就把我拖到脸跟前,恶狠狠开口质问。
  他问:曹士越,你到底想搞什么鬼?
  喂……这就太不好了吧。
  我被他晃了两晃,脚尖点地很吃力,头都有些晕了。
  这个时候脑子不能用,我也想不到别的,就实说道:为什么佟老爷子死后,你便不再理我,他不是我杀的。
  张文笙松了松手,由我的双脚落了地面。他压着嗓子道:他不是你杀的,他其实是我杀的。
  我一愣:他也不是你杀的,他是我爸毙掉的,当着你我的面,你都忘了吗?
  张文笙道:你记这事,就只得这样吗?当着你的面有人被一枪打死,你就没有旁的感慨了?
  我说我没想我爸爸这么做。他可能是为了给我出气,我也没想要他杀人给我出气。
  张文笙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个道理,你看来是不懂的。
  我想了想,的确不太明白。他是参透先机,搬我爸爸来救我一命,因此上我爸把佟老爷子抓起来杀了。这件事因我而起,要难受也应该是我先难受,搞不懂姓张的他难受个什么劲。
  张文笙看看我,叹了口气,突然一撒手把我松开了。
  你不是要看账本吗?我找两个文书来帮你理。他说。
  这个时候,他神色自若,方才一瞬间的戾气已经尽量平复了。说着话,这还不动声色地划开了两步,离我的身体远了一点。他那个样子,就好像觉得我是什么碰不得的东西似的。
  我不给他满意,立刻追上去问道:后来我仍旧让人给你送饭,你门也不让进,又是什么道理?
  张文笙道:上一个夜夜送鸡汤的现在还江湖飘零、生死未卜。大家都是穿越来的,我心里戚戚,这也不行吗?
  他说的也是,沈蔚仁离营后都不晓得去了哪里。我爸派人在周围乡镇市集下了海捕公文,没有什么结果。
  我说,沈蔚仁说他穿越来是想要经天纬地的,他在我身边时,早也没有跟我讲。难道你也跟他一样,你穿越来找我,不是来搭救我的,你也是有啥大志向?
  张文笙叹了口气道:我没有他那种志向。
  我说:你说过你是为我穿越而来的神仙。
  张文笙打断我道:没有神仙那部分。
  我又说:总之你跟沈蔚仁不一样,你跟佟家妹子也不一样。
  张文笙道:没什么不一样,我们都是围着你的事情转,也都不会有好结果。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沈蔚仁没有死,樱子也没有死,他老张的这个口气就仿佛他们都已被我给害死了。
  我转身蹿到桌案边,一抬屁股就在军账账本儿堆上坐了。
  账不能这么算吧?我敲着屁股底下的账本说,沈蔚仁是我宽放他,樱子的事儿我也没供给我爸。我能做到的,我都做了,我说这位张副官,你可不能这么挤兑我。
  张文笙远远站在原地,等我嚷嚷完,他没有啥表示,还是先叹一口气。
  他叹气道:曹士越,你怎么搞的,你既觉得我们穿越来的,都是天上来的神仙,就当明白我们做的事都有自己的道理。你给的恩惠,我也不是理所当然都会接受。
  我半懂不懂,只能瞪着他问:你觉得我给你的……都是恩惠?
  ——那怎么能是施恩予惠呢?我明明是在给他这个活神仙烧香上贡啊!他是不是搞错态度了!
  还不等我解释,他就继续说下去了。
  他说:我不能继续领你的情。你的事情,跟我们每一个穿越来找你的人想的都不一样。我不能像樱子,继续插手,强行按照史书写历史。曹士越,我不好离你太近,我会对你施加影响,历史会因此改变。穿越改变历史的走向,是我的老师不愿意看到的事,我不能再继续做下去了。
  说来说去,有一点我算是明白了,樱子的事对他张文笙倒是施加了影响,他不想管我的事了。
  光这一点就足够我急了,我急得坐在账本上都像坐在针毡上,我冲他嚷道:原来也不是为沈秘书,你还是因为佟家妹子的事!
  话音甫落,我看见军帐门外有个脑袋探了探,很没规矩礼貌。瞅着像我的新秘书,原来他还是在外面努力偷听的,只是此前我们嗓门儿小,他可能听不清楚。
  他是没有这个胆量直接偷听的,可能他偷听也是我爸的密令,需要他详实汇报我的言行。
  张文笙也注意到了,为不惊动他,只得走过来,凑近我小声说话。
  他说:你知道我怎么穿越来的吧?用那个……
  他拿两只手比了个小球形状。
  我也赶紧小小声接话:用那个时空定位器。
  张文笙道:我带来的,用在白老板身上了。白老板留下的,用来送走樱子了。我现在没有这个东西了。
  我怔住:“没有这个东西了”是什么意思?
  张文笙苦笑道:意思就是,当时情急,为了救你,我用掉了定位器。现在我已没有穿越法力,我也穿不回去了。


第30章 他喝醉了啥样
  六、
  一刻钟过后,我与张副官携手并肩步出军帐,气氛融洽,谈笑风生。
  新秘书一溜小跑迎上来问:少帅英明,账这么快就查完了?
  张文笙还没说话,我都能感觉得到他周围的空气几乎凝固变成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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