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在他的惊讶中,他了解到这个世界并没有女人,只有男人和哥儿。额间带红痣的是哥儿,生孩子的也是哥儿......
所以,孩子是怎么生出来呢?难道大姨夫这种东西真的存在......?
顾渊半天回不过神,在慕临安说‘很晚,休息去了’之后,浑浑噩噩睡了一觉。
此后,顾渊看慕临安就开始别扭了。他不好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非常之复杂。但他又觉得自己未免反应过大了,抬头看了眼坐在板凳上剥豆子的人,他镇静地问了句:
“要我帮忙剥吗?”
“不用,快剥完了。”这会,慕临安连头都没抬。
“那个...你们这有剪毛豆吗?”慕临安抬头疑惑,顾渊轻呼一口气,面带笑意地道,“就是用剪子将毛豆的头尾剪掉,放入茴香、八角、桂皮等作料蒸煮。这种做法会让毛豆很入味,吃得比较趣味。想想,也应该是有的吧。”
“我在村子里倒没听说过,可能市街里有得买。”
“你这有这些作料吗?”顾渊突然来兴致了。
“有一些。”
“要不你留些毛豆别剥,等会我来弄一下,你试试?”
慕临安看他一副跃跃欲试地模样,便答应了他。
青黛色的烟冒出尖儿就被忽而而至的朦胧细雨打散得没影,顾渊站在灶头,灶边上搁着一碗剪好毛豆。他望着眼前的灶台,不免有些发憷。作为活了小半辈子的城里人,对这种柴火灶的了解仅限于电视节目中。
他思索着大概也就是放柴烧火,似乎也不难办。灶台里的柴木灰下还有早晨埋下的小火种,顾渊抓了把干草往里边扔去,干草遇火瞬间燃了起来。他瞧着火还挺大于是又挑了几根木柴丢了进去。
外边风一吹,原本逃逸雨中的烟全往屋子里边钻去,直熏得顾渊眼眶发红。他胸口伤势未痊愈,一咳嗽,又震得胸腔疼。
“咳咳......好大的烟啊。”慕哥儿在屋里好生编着竹篮,硬是被这浓烟逼了出来,他扒在门口看着顾渊,“你这是要生多大的火?怕是要烧了我的屋子吧?”
顾渊被他说得脸皮有些臊红,他眉头一皱,道:“这火不好生啊。”
慕临安看着他一本正经地模样,一双眼睛上瞅下瞅,“瞧你也不像会干活的人,你一边歇着去,我来生火。”
顾渊识相地走到一旁观看。
“你怎么就直接把柴给丢进去了呢?火都被你弄熄。”慕临安拿着一根木柴往灶里挑了挑,“要生火木柴中间必须得留缝隙,瞧你这样直接堆,难怪生不起来。”
顾渊心理年龄好得三十好几,被眼前这个十六七的小孩“教训”,老脸发红。他想着术业有专攻,他不会这个也正常啊。
火在慕临安的手下很快就生了起来,“接下来你来?你会炒菜吗?”
“咳...这个我还是会的。”顾渊顶着慕临安怀疑的视线走了过去。
先煮熟毛豆、倒油、煸葱蒜,再入锅、上香料。
慕临安抱着双臂靠在门栓边看他熟练的模样,想来也是奇怪,明明连生个火都不会居然对掌勺如此熟练。
不一会,食物的香味就四下散延。
“哇!好香啊!”稚嫩的童音透过细雨清脆响亮。
一小人儿顶着一片大叶子,踏着小水洼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阿细?”
“慕哥哥!”阿细看到慕临安随手扔了叶子兴高采烈地朝他跑过去,慕临安蹲下把他抱了个满怀。小家伙搂着慕临安的脖子朝他脸上糊了一口口水,然后又笑得甜甜地用手抹掉糊上的口水。
慕临安被他的动作逗笑了,“今天怎么来了?”
“程伯伯让我给你送药来了。”阿细拉开衣襟,从鼓鼓的胸口掏出几个药包,“我没有把它弄湿哦!程伯伯说没弄湿就给我一文钱!”他眼睛亮亮的,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阿细真厉害!”慕临安接过药包,揉了揉他的头。
阿细的小鼻子在空中嗅了嗅,看到端着毛豆的顾渊,眼睛转了转,甜甜地喊了声,“大哥哥。”
顾渊第一眼看到的是白嫩嫩小娃娃额头上的一点红,又是一个小哥儿。
阿细盯着那碗毛豆,吞了吞口水。
“想吃?”顾渊瞧着小娃娃挺讨喜,朝他招招手,“过来。”
阿细回头看会看慕临安,眼中的期待不言而喻。
“去罢。”慕临安说完,阿细还小小矜持了一下,扭扭捏捏地小跑过去。
“大哥哥,我怎么以前没看过你呀?”阿细坐在凳子上,等着顾渊分食,一双小短腿晃来晃去。
顾渊坐在阿细旁边,忍不住想逗逗他,“我是从天上来的,你当然没见过。”
“啊?那你来干什么的?”
“秘密,天机不可泄露。谁都不能说,谁也不能告诉。”顾渊老神在在地忽悠。
“这么厉害吗?”阿细瞪大眼睛,“不能说一点点吗?就那么一点点。”他用胖胖的小手比了一个距离。
“不能,你也不能把见过我告诉别人哦。不然我做不成事,我就把你带回去交差!”
“交...交什么差?”
“交抓小孩煲汤的差!”阿细被顾渊凶凶的表情唬得捂住了嘴巴,一个劲点头,“我...阿细一定不会说的。”
顾渊想笑,余光瞥到从里屋出来慕临安瞬间把神棍似的模样下意识收敛住了。
“怎么了?”慕临安分发小碗。
阿细看了眼一本正经地顾渊,委屈地扁嘴、摇头。
慕临安家里的调料少,毛豆虽然香但入味不足。
“怎么样?”顾渊问,看着慕临安放下筷子,竟然有点儿小紧张。好像参加什么评选大会似的,他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
“还不错。”慕临安说完,顾渊嘴角翘了翘。
阿细埋着头闷闷地戳着毛豆,毛茸茸的头顶对着两人。
“阿细?不喜欢吗?”慕临安摸了摸阿细的头,阿细一抬头,扁着小嘴,黑白分明的眼里挂着要掉不掉的水珠。
“你怎么了?”慕临安撩了一手阿细额前的发。
他越想越觉得害怕,金豆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可怜兮兮的,“呜呜呜...我不要被抓去煲汤......”
“你与他说了什么?”慕临安眼神一凛看向顾渊。
顾渊:......
第4章 第 4 章
河畔的杨柳垂入水中泛起微漪,一道婀娜的身影蹲在岸旁捶打衣裳。
慕临安抱着木盆走过来,柳源像是感召到似的反过头来瞧了他一眼。
“来洗衣裳?”
慕临安点点头,提了提衣角蹲在柳源不远处。他将衣服捣饰出来,挽起衣袖开始洗。
柳源侧过头瞧他,那一小截白皙的手臂在阳光的照射下白得发亮。他瞧着瞧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唉,的确是慕哥儿白点。
柳源觉得慕哥儿是生了副好模样,和自家兄弟配起来也登对。就是不怎么爱说话,家底儿一穷二白。不过也没关系,柳泉那个傻小子被慕哥儿迷得七昏八倒,一逮到时间就往慕哥儿家蹭。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他家呢!
“我昨儿瞧见阿细从你那儿出来。”柳源挑了个话题说道。
“嗯,阿细来找我玩儿。”
“是吗?我倒看他眼眶红红的出来。”
慕临安愣了一下,装作不知,“怎么,阿细哭了?”
柳源捶了一下衣裳,抬头瞄了他一眼,顺着慕临安的话又说了下去,“也是,小孩子哭起来莫名其妙的,半天还哄不好。”
“诶,慕先生的衣服你还留着?”柳源看着手下的衣服觉得奇怪,还拿出来洗?难不成慕哥儿还穿?
慕临安顿时不好接话,柳源又是个不好糊弄的,八面玲珑就爱闲来无事逮到人聊几句。
“......留着有个纪念。”
柳源看他低头,这会倒不说话了。他有一下没一下搓着衣裳,一双眼睛不知转了几个回合。好一会,又出声了,“你好点没?听柳泉说你染风寒了,怎么还把药还回来?多见外。”
慕临安听着他的声音就头皮发麻,这柳源时不时说两句,问的问题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尽是他难回答的。
“好多了,还得多谢柳泉关心了。”慕临安硬着头皮回答,他皱着眉头,心下想着柳源怎么不似柳泉,傻乎乎的多可爱。
“哦。”柳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那傻弟弟没给你生麻烦就是好了。”他说完便噤了声,心下比较。
柳泉可说没染风寒,他胡捏了一句。没想到慕临安还顺着他的话说,他这是在瞒什么?
一时间俩人各怀心事地洗着衣裳。
没一会,柳源便洗完,捧着木盆子跟慕临安告别。慕临安看着他匆匆的身影心里突兀了几下,总觉得哪儿说错话了。他有点不安,随便搓了几手也急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