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转头对上顾渊,“我现在瞅着你是挺好的,总比村里那些王八羔子好。慕哥儿就是嫁你也不会嫁那些人!想当初老慕免学费给他们娃儿教书,他们感激过什么?还在老慕去世后针对慕哥儿,腆着脸来分慕哥儿的地!老慕要是泉下得知,肯定会气得个半死!”
顾渊听他说了一大堆,虽然听出了个利弊。可惜听了一大堆,他抓的重点居然全在慕哥儿嫁谁身上去了。
慕哥儿会嫁人?
大男人嫁大男人?
这个世界本是这样,尚且接受。只是,程大夫说,慕哥儿就是嫁给他也不会嫁给村里人。
他?
顾渊设想了一下,想起和少年那些日的相处,倒也不反感。甚至,想着想着,忽然觉得有些莫名发热。
不对劲……
“等下吃完饭,你记得上山把那框竹笋带下来,再去河上帮慕哥儿拔笋罢。想他一个人忙前忙后,也难为他了。”程大夫道。
他心底有私心,不愿意看慕哥儿以后还要被村里人欺负。倒不如先遂了村长的愿,让顾渊和慕哥儿先接触会。
程大夫本隐约有这个意思,这几日下来,见顾渊还可靠便加固了这个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程大夫:现在你可知道了?我哪里是故意刁难你,我是在用考验你,为慕哥儿选亲。理直气壮.JGP
第11章 第 11 章
用过午饭,程大夫催着顾渊上了山。顾渊从山上将那框子笋带了下来转头又朝着慕临安家的方向走去。
程大夫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直哼哼,“上个山还得我来催,怎么去慕哥儿家倒是自觉得很?”
明瞅着有戏。
程大夫眯着眼,舒了口气却又总觉得心底有些不爽快。
要真成了,可不真就便宜了顾渊这小子?
顾渊是猜不透程大夫纠结的心理,他朝着河上走着,脚步轻快。
一个多时辰的脚程,顾渊到了慕临安家。还是那片竹林,一眼望去清雅得出尘。顾渊老远儿便见慕临安家的小院里,一个人影正坐在小板凳上在编着竹篮。
他走进一瞧,可不就是慕临安嘛。
少年手下保持着编竹篮的动作,眼神却直直望着远处。那双眼睛没了往日清冷挑剔的色彩,愣愣的,显得有些懵懂倒添了几分可爱。
慕临安在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他隐约瞥见有人影走近,猛地回过神又盯了来人许久。
“你来做什么?”慕临安盯着顾渊,从小板凳上起身,“怎么?被程大夫赶出门了?”
不怪他如此揣测,慕临安是担心过这个问题的。就程大夫的那个脾气为了一点儿小事而赶人,都是见怪不怪的。他也是瞧着顾渊脾气好才将人推荐到程大夫那儿去的,这会是怎地?
顾渊瞅着少年皱着眉,眼底还几分忧虑。不禁心下一动,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忽而苦着脸,丧气道,“程大夫那脾气实在是不好相处,他赶我走,我也是没办法。”
“如今,我又没个去处了……”顾渊边说边偷瞄慕临安的神情。
只见那少年眉头锁得更紧,于是他又道,“唉,我也不是来麻烦你。总归是要走,临走前看你一眼……”
他说得那叫一个伤感、低沉,拖着尾音又唉了几声,心底却在偷笑。
“程伯一贯的刀子嘴豆腐心,你若回去跟他说些好话,求个饶。他便也会原谅你……”慕临安说着,自己都动摇了几分。
“你说——”顾渊故作愁然,“若是程大夫还是坚决赶我走,我又真的没个去处,你……还肯在收留我么?”
他本没想要这么问,不知怎地就脱口而出了。问了便问了,心底还隐约有点在意这个答案。顾渊自个哭笑不得,怎么还和一个小孩子计较起来了?
这不是故意难为人家吗?
他正打算停了玩笑便听见慕临安认真道,“长久地留在我这是不行,你总得尽快找到地方。”
这便是许了的意思,顾渊愣了神,看着慕临安心底微妙。
怎么就这么好心?难不成随便捡了个人就往家里带?顾渊想着,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俩人没了话,半响,顾渊忽而捂着脸低声笑了起来,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慕临安不知他在笑个什么,莫名其妙极了,看着顾渊就像在看傻子。
“我骗你的。”顾渊含着笑,托出来因,“程大夫叫我来帮你挖笋,并没有要赶/我走。”
倒是慕临安愣了,他盯着顾渊,眉头狠狠一皱。
“你这人有毛病吧?”骂完便有些恼怒地转身就往屋里走。
顾渊瞧着把人逗急了,慌了起来,急忙跟上。那想成,人家门一甩让他吃了个闭门羹。
“慕哥儿?慕临安?”顾渊在门外喊了几声,没人应答,“临安?我错了还不成么?我来帮你挖笋,好好的一个苦力,你总不能白白浪费吧?好得给个锄头,我也帮你好挖笋。”
顾渊又敲了几下门,从里头传出声音,“你怎么不用手挖?当苦力的,还讲究什么?用什么锄头?”
顾渊可真的是苦了脸,想抽自个嘴两下。
叫你嘴欠逗人家,虽然逗得心痒……
也幸好慕临安没关多久,门就打开了。顾渊眼瞅着慕临安拿着锄头交给他,笑着温和,吩咐道,“喏,那竹林里头的笋我瞧你也是挖不完,就随便挖个两三篮罢。我也不难为你,不要大的就要小的,有多小,便是要半个巴掌高、一个巴掌宽的。大了不够嫩,小了不够味,若是根损了就更加不行了。”
顾渊:……
“不为难罢?”慕临安笑着问道。
顾渊张了张嘴,又合上。半响,也没说话直接接过锄头拿着竹篮走进竹林。
他在里头给慕临安找什么半个巴掌高一个巴掌宽的笋,找得心里苦,慕临安却坐在板凳上乐哉乐哉地瞧着他挖。
莫约是挖了有几个时辰,那太阳接近远山,顾渊才勉勉强强挖了两篮。
还真是半掌高一个掌宽的,慕临安看着竹篮里规规矩矩的笋,乐了。终于是心甘情愿地对着气喘吁吁、满身湿透的顾渊道了谢。
顾渊本来心里郁闷,看到慕临安扒着竹笋瞧来瞧去高兴的模样,那股子郁闷竟也散了。
“行了,你回去罢。”慕临安高兴完便开始赶人。
顾渊擦汗的动作僵硬住,这一天到晚情绪波动太大,现在心里又是拔凉拔凉的。
“怎地不走了?”慕临安又催了一道。
“……”顾渊心里憋得很,憋了半会突然道,“……今早程大夫同我去挖笋,摔进了坑。把腿给摔折了,这会难受得紧。听程大夫说起你,我寻思他是不是想让你去探望一下?”
他一说程大夫,果然慕临安就担忧起来。程大夫是实打实从小看着慕临安长大的,平常也没少帮着他。这会一听程亩羊出事了,慕临安随口便应了下来,跟着顾渊到村里头探望他。
程大夫那腿没那么严重,其实也就稍微折了一下。他只不过就是想磨一磨顾渊,瞧瞧他的真实性子。
这会人正坐在药台后悠闲地打着算盘、喝着茶,忽而看见慕哥儿竟然同着顾渊回来了。
“我听顾渊说,您上山摔了,还折了腿?”慕临安皱着眉几分责怪。
程大夫听了胡子一翘,立马瞪向顾渊。好小子,竟然把怎么丢脸子的是告诉了慕哥儿!
顾渊瞥过头,状似无意地望天。
“顾渊!”程大夫吼了声,正想骂几句就听慕临安道。
“您自己不小心,还想怪别人不成?”
慕临安生气了,小老头瞬间怂了。
始作俑者顾渊憋着笑,“唉,你们聊着。我先去冲个澡,怪黏糊。”
一溜烟,跑了。
“嗨!我没什么事。腿也没怎地,莫要担心。”程大夫安抚了几句,“我这身子骨还硬朗得很,还能再活个三四十年。”
慕临安不满,“您还真当你像顾渊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您也老大不小了,还上蹿下跳的。什么事,交给顾渊做便行了,不然我为什么要让顾渊到您这儿来?”
“我爹那时也是这么说,你也瞧了他……”慕临安说着就难受起来,眼底痛楚,“不还是……都怪我没照顾好……”
程大夫见不了他这个模样,一说起老慕就自责。哪能怪慕哥儿啊?这人命运如此。他哎了几声,知道慕哥儿是把他当半个爹看待。保证了几句不再乱窜,慕临安才肯罢休。
“不说我了,说说你。”程大夫道,“你可知今日村长来找我了?他说起你来,明摆着打着田的主意,非要帮你拉亲事。那一群群的防着我们跟防贼似的,不知多大的脸以为非要和他们联亲。我说村里也不见得几个好的,慕哥儿你若没个喜欢的便莫要跟他们掺和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