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良久,赵淑仪突然蹦出来一句:“谈个条件,怎么样?你家的房子,我按照你需要的给你安置,这个条件应该还对你胃口吧?要知道,c3地块的位置,全市可没几处可以相比的…”
诱惑有力的话语,赵淑仪很懂时机,她故作停顿,是为了让对方有余地去畅想一番,吕侠深谙其中奥秘,一击而中,这老娘们儿,真不简单。
想到老爸对着他那义愤填膺的神态,嘲笑奚落的口气,扭转的机会就在眼前,他怎能随意放弃,当即,吕侠大脑一热说了句:“我考虑考虑…”
“那好,想好了就来,远大的门,永远为你敞开。”丢下这句话,赵淑仪挂断电话。
拿不定主意的他,胡乱穿了件外套,沿着家门口的小巷子转悠,望着醒目的大红拆字,紧紧蹙眉的他,裹紧了身上的黑色棉袄,钻进了一条黑暗无比的小巷弄里。
这条巷子,曾经也很明亮,这条巷子,曾经也很喧闹,可,今天,却只能成为人们缅怀的地方。
‘小小游乐园',拱圆形的木牌,早就已经斑驳不堪,露出褐色的木质结构,游乐园的最显眼处,依然还是那个带给吕侠童年记忆的两层滑滑梯,曾经记忆中高大无比的滑滑梯,如今却如耄耋老人一般,孤单地在这里,不知多少年。吕侠轻抚着已经开裂的塑料,浸出的黑色水渍,显示着这条滑梯已经很久没有幼童亲近玩耍,而他,只是为了来看一眼,怀念一下过往和老爸老妈一起的美好童年。
在无聊地转悠了一圈之后,望着灰蒙蒙的天,呼吸着过年空气中特有的,还未完全消散的鞭炮味道之后,一种油然而生的眷念萦绕着他:不久:这里就会成为平地;再不久,这里即将建起高楼,再再不久,他会回来,住进这些高楼中的其中一扇窗户,在那里混沌一声,悄无声息。
他仿佛能够看到自己五十年之后的光景,无爱无嗔,老死入尘。
难道真的要这样吗?他反问自己,可心里有个声音在怒喊:不,他不想那么过!他想爱人,他也想被人爱,这种滋味,他还没体会,怎么就尘归尘,土归土呢?
倚靠着滑滑梯,他掏出手机,将胡医生和郑瑾的那段对话,翻出来,插入耳机,慢慢聆听,细细品味。
作者有话要说:
多了2个收藏,甚是满意,不会坑,只是闲人屁事多,见谅,见谅~
第37章 037(040)
郑瑾浑厚的中低音,带着不容忽略的威严,从一根细细的耳机机线那端传来,仿似是在吕侠的耳边轻声低喃。而胡医生明显带有南方口音的吴侬软语,和他形成明显的分别,两人一问一答的对话,仿佛让吕侠又回到了最难忘的除夕之夜。
“你叫什么?今年多少岁?”
“郑瑾,比闾夏(吕侠)大5岁。”
“你从哪里来?”
“大聿,我的家乡,闾夏(吕侠)的家乡。”
“父母是谁?干什么的?”
“父母都去世了,不在了。”
“怎么去世的?”
“不清楚。”
“你说的闾夏是谁?”
“我的将军,纵横沙场的战友,也是我最亲近的人。”
“那你的身份是什么?”
“我是王,我是大聿的王。”
“闾夏现在在哪里?”
“他来到另一个世界,我为了找他,也来了另一个世界。”
“你为什么要找他?是因为...爱他吗?”
“爱?以前我爱,很爱很爱。”
“现在呢?这个世界就不爱了,对吗?”
“他害我丢了大聿,害我丢了一条腿,还亲自将我追杀,只要下雨天,我的右肩胛就告诉我:那里的伤还在,我的心还疼。”说道这里,郑瑾扯了把衣领,摸到肩胛处,摩挲着:“我想爱,可我这里,不让!”
“别激动,别激动...”。“闾夏,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你现在知道真相了吗?”
“我还不知道,到了这个世界,我首先要学会适应,我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为了找到闾夏(吕侠),我做了很多我从来都没做过的事。”
“具体呢?有哪些?”
“我要尽快适应这个世界的生存,学的,做的,太多了。”
“那你找到闾夏了吗?”
“找到了,可他不记得我了。”
“为什么不记得?”
“不知道”。
“那...“那你凭良心说:现在的闾夏到底是不是你的仇人?”
“时间越久,我就越觉得不是。可我的伤口总在提醒我:他就是!”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你找的仇人其实另有其人,你是误会他了?”
“也许吧,可在这个世界,我和他之间,只有这件事能连接起来,如果没有这件事,那我存在这个世界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其实你也慢慢明白:你的仇人并不一定是他,可你存在每一天都在告诫自己:必须是他,只能是他,不然,你连生活下去的勇气和意义都没有,对不对?”
“.....”
“我想我该回去了,我要带着我的玉璧回去,我想回大聿了。”
“你什么回去呢?你有什么方法?”
“我有腰带,我有玉璧,我还有...”顿了顿:“我还有画,可惜,被烧了!被烧了!不行!我不能回去!我要查清楚!谁偷走了我的宝藏!我要搞死他!”
“郑瑾,睡着了吗?能听见我讲话吗?”
“你说,能听见。”
“如果你有能力回去,你会带着闾夏一起吗?”
“还不清楚,可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我的藏宝被人偷了一部分,我要找回来,我得要带回去。”
“那你知道是谁偷的吗?是谁烧了你的咖啡店?害你损失惨重?”
“我现在正在查,有可能是....不能说,暂时不能说,我要好好的找,慢慢的查。”
“那黄正义,赵淑仪怎么就成了这个世界父母呢?”
“名义上的,我不能赤条条的来到这个世界,必须找个身份,我给了黄正义一些宝贝,他们自然愿意当我父母了。”
“那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呢?”
“路上,我遇到了文玉嘉,他在他们手下干过,所以,介绍给我了。”
“那文玉嘉,你又是怎么认识的?”
“路上,路上,有缘认识。”
“所以,文玉嘉故意送你去南郊医院,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有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身份?或者是某些事情,你需要借助这个身份,其实,你不是精神病患者?”
“大概就是这样。”
“田恬和他什么关系?”
“田恬?田...恬?”
“嗯,对,田恬。”
“她是黄正义的情人,被抛弃了,我可怜她,让她打理咖啡店。不过,我不太放心她,又暗地培养了一个:小婵。”
“小婵和你什么关系?是你的床伴吗?或者伴侣?”
“不是!不是!我心里只有闾夏(吕侠)一个!我就是给她提供了一份工作而已。”
“还有吗?还有要问的吗?”
“甄甜,你帮我问问甄甜。”
“还挺有桃花运的,认识的女孩都带甜,你也不怕蛀牙。”
“甄甜?甄甜是怎么回事?”
“给我当助理的,简单的雇佣关系。”
“要不要问问他和黄、赵生意上的事?”
“这个...”
“做生意各凭本事,依靠催眠问这个,你们不觉得很low吗?这个问题,恕不传达。”
听完了,再返回,重复三次,吕侠总算明白了几层意思:
1、郑瑾并没臆想症,只是为了有个身份,被文玉嘉安排去的,而且,黄、赵也有参与。
2、大聿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是国君和将军的关系,恩怨情仇的原因、经过都不详,但是结果清晰了:为复仇或者叫讨个说法,追随而来。(据郑瑾说)
3、两个‘甜’,都和以前的他们并无瓜葛,全是郑瑾在这里遇到的,还包括那位单眼皮搞马尾的小婵。
4、文玉嘉、鞠大丑,应该算是郑瑾在这里发展起来的心腹和助手,也和以前的他们并无纠缠。其中也包括黄、赵夫妻。
5、近期的长江路9号失火事件,应该一场有预谋有内应的调虎离山或者叫浑水摸鱼谋局,其目的就是为了夺得郑瑾嘴里的那些藏宝。
6、大聿城郭图,是郑瑾很重要的一件宝贝,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为残孤品。
7、.....
吕侠将这些思路大概捋了捋,可最让他困惑的事,却一直无法从郑瑾的话里分析出来,那就是:他怎么就不记得有郑瑾这个人?或者说:郑瑾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是从过去而来?他是他前生或者前N多生有纠缠的人?
想到这,吕侠顿感寒毛直竖,电视里、小说中才有的穿越情节,竟然真的发生在他身上。(如果郑瑾所言非虚的话。)
郑瑾说他会回去,可不是现在,他要查清楚真相,睚眦必报,才是郑瑾目前最需要去做的,而他和他之间的恩怨,暂且搁置到一边,或者随着时间的消弭,就此烟消云散,也是有可能的。
藏宝?内应?长江路9号,赵淑仪名下的产业?甚至;露面甚少的黄正义,究竟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吕侠努力回忆着第一次陪赵淑仪的‘白宫’酒会,他一帧一帧的回想着这对老夫妻的举动和神态,他想到了一个词:貌合神离。
正如郑瑾所言,在黄、赵的真实关系上,他并没有骗他。
基于这一点,吕侠甚至觉得:郑瑾的所有言语,并非全是胡诌乱侃,有些事实,也不是你不知道,它就是假的,虚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