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侠的怒吼显然起了作用,吕风怂了,轻声嘀咕:“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大英雄怎么的?犯错的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
正说着,吕风的电话响了,一看号码,喜不自禁道:“你看,说什么来什么,郑哥打来的,不是我特意打给他的哦。”
吕侠躺在那张坚硬的长挑椅上,双手垂胸前,放平呼吸,保存体力,他打算等郑瑾来了,好好跟他在派出所理论一番,让警察也看看他的阴险狡诈。
不到半小时,一身黑色西装的郑瑾真的来了,他看都没看一眼吕侠,只顾着安慰坐在一边唉声叹气的吕治国,顺带着说一些让吕侠恨不得跳出来,撕了他嘴巴的风凉话。
“老伯。别生气,闾夏(吕侠)他不是小孩子,他会为他的行为买单的,您啦就别多操心了,让他进去受受苦,也没什么不好。”
“我哪是心疼他,我是心疼那付出去的医药费和赔款,一万五呢,得要多少个月才能攒到啊。”
“老伯,钱的事,您更不应该生气,俗话说:花钱买教训,这不就是吗?您老还是多保重身体,这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郑瑾,还是你好,会宽慰人,不像他,尽给我添堵,走了,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吕侠哪里还忍得了,他跳将起来,气冲冲的走到铁门口,指着郑瑾的鼻子破口大骂:“别以为我没证据,照片这事我看你是最大嫌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田田肯定认识!不信,咱就走着瞧,迟早有一天,我会找到直接证据!到时看你还怎么在老爸和小弟面前装好人!你这条披着人皮的恶狼!给我死远点!”
骂完了,喘口气,吕侠抬眼,郑瑾依然不动声色,一边安抚地拍着吕治国的后背一边慢条斯理地说:“你看,他非要说我和田恬早就认识,老伯,你看他是不是真的有点不正常了?”
吕治国摇了摇头,对站在身后的吕风和郑瑾道:“我们走吧,让他去牢里冷静冷静也好,免得总是乱咬好人,唉....遭了什么孽啊。”
“大哥,我该说你什么好呢,你还是先冷静冷静吧,走了!”
在郑瑾即将转身的那一霎那,吕侠从他的神情里看到了:得意、炫耀、还有一种莫名的情绪,那是什么,此时的吕侠,才懒得管它。
老爸的叹息,小弟的埋怨,都已经不重要了,被人蒙蔽的双眼,只能依靠他们自己去发现去觉醒,而他,自身难保,还何谈去保护家人。
躺在坚硬的行军床上,看着成群的蚂蚁排队路过,闻着尿骚屎臭味阵阵袭来,吕侠想起了那一次,想起了那一次,自然就想起了郑瑾。
这一次再栽倒,不得不让他往郑瑾的身上联想,他和田恬,他和李茂都有联系,如果这次,始作俑者不是他,吕侠实在找不到可以替他开解的理由。
吕侠一次一次的回忆失败,一次又一次的回忆斗争,他就是想不明白:郑瑾到底是何方圣神,能够每次击中要害,如果只是素昧平生,哪会如此了解他的行事作风?
在经历了难捱的一个星期之后,吕侠出来的第一件事,除了给严格保平安之外,就是质问郑瑾,看看他的推测有没有对。
“那照片是你拍的?作假是你做的?对不对?”
“是啊,现在科技很发达的,你懂不懂ps说实话,对于现在的东西,我都不懂,可我有钱,有钱就能做到一切。不过,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挺风骚的,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呢”
吕侠懒得去理会他的这番挑拨,他直击要害问:“严主任也是你扳倒的?就为了让我退出学校?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吗?”
“你错了,退出学校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要你身败名裂,无处可去。怎么样,手段还不赖吧”
“我说了,你动了老严,我就跟你死磕到底,我吕侠什么本事没有,只有一条命,不信,咱们走着瞧。”
“如果说,严主任不是我动的,是另外一个姓黄的,你信不信,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信你?除非天塌了。”挂完电话,望着灰蒙蒙的天,街上一处商店的布幅,在秋风里呼啦啦的左右摇摆,那硕大的白色字体,就像一柄刀,在空中肆意乱砍,却毫无章法。
是该结束了,郑瑾,我来找你了。
第11章 第 11 章
去五金店转了转,老板问他买什么,他直直的,盯着橱窗里挂着的那把最长的刀问:这是干什么的?
老板斜眼一瞟,在见到他壮实的身板后,谄媚地说:“这是剔骨头,牛,羊、猪都好使,你这身板,用上我这刀,干起活来绝对事半功倍。”
吕侠寻思了一会儿,指了指一把短短小小的刀问:“就它了,多少钱?”
在付了八十五块,临出门的时候,吕侠笑着说了句:“老板,你忘了还有一句话:杀鸡焉用牛刀。”
凛冽的寒风刮着,他裹紧身上的夹克,一转眼,认识郑瑾,已经从五月走到了十一月,从暖意融融的春日,到了寒意阵阵阵的冬天,虽然只有短短的半年,吕侠却觉得度过了人生中最难堪最窝囊的半年。
远大房产公司的大门,他肯定是进不了的,不说门口有保安,就是遇到亲弟弟吕风,他也不会轻易让他去找郑瑾。
只有一个办法:死等。
他只要还在这里进出,总会有机会。
吕侠做好了长期坚守的准备,去超市买了一大瓶的矿泉水,外加一袋面包,还在街边小摊蹭到了一张过期报纸,作为站累的时候垫屁股坐的。
远大公司,就在离家三站路的汇通路,站在汇通路口,吕侠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里和长江路,家(春风里)几乎算是等值距离,几乎算是等边三角形,如果加上上次关他的那个三角里,他望着天,比划了一会儿,接近于一个不规则的四方形。那是不是就意味着;郑瑾的活动范围就在这一块区域呢?
有点兴奋的吕侠蹲在路边,找了个小石子,将这几个地方随意画了画,他发现:他常去的茶楼一条街,高台阁,就在这个四边形的最中心!
郑瑾不会开车,那么,他的活动范围只有这么远,可以理解。可他有钱啊,有钱,想去哪里都可以,那他为什么还只是在这一块活动呢?
这不是可以这么联想:他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或者,他只是一个外来户,而非真正的土生土长本地人?
如果能够看到他的身份证,就好了。
可,这个目的,对于狡猾的郑瑾来说,几乎为零。
不管,来了先蹲守再说。
街角,有一家收废品的小房子,因为堆砌的塑料瓶和废报纸太多,彩条布将那些废品全围了起来,有一个犄角旮旯里正好有个可以坐人的位置,不但可以坐,还能靠一靠,而它的对面,就是远大公司的自动大门口。
吕侠不抽烟,百无聊赖的他只能望着乌云飘飘的天发呆,他摸了摸夹克里腰间揣着的那柄小刀的刀套,想着如果等会遇到他,是直接上去,二话不说对着他的胸口来胡乱刺几下?还是跟踪他,走到人少僻静的地方从背后捅几刀?又或者一直一直跟踪他,直到他回家,摸到他的老窝再动手?
在琢磨中,吕侠选择了最后一个,原因是:可以一举两得。
可以找到老窝,就意味着可以查清真相,还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将他办了,警察也不太好确定嫌疑人。不能马上确定嫌疑人,就给他留下了时间差,他可以准备准备在浪迹天涯。
可他该去哪里呢?
想到杀了那孙子之后,家,老爸,吕风,严格、严叔叔,还有家里的花花草草他都舍不得,甚至,他都有点舍不得爱八卦的陈大妈。
可怎么办呢?郑瑾不容他,郑瑾要整他,他就这么唯唯诺诺的,任凭他的摆布?
不,不行,苟延残全,不是大丈夫所为,今天,一定要找那孙子算总账!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响了,一看名字,他眉头皱一块:“什么事儿,老爸?”
“记得带块生姜回来,今晚吃鱼,田恬要来,别总在外面惹事,牢里待着还舒服是怎么的,又想进去?。”
吕侠有些憋屈,可对方是老爸,他只好忍气吞声:“我....有事,我再也不会惹事的,今晚是真的有事情。”
“那什么不早说,害我米饭煮了那么多。算了,不指望你了,指望不上了。”
还没等到吕侠的下一句,吕治国就啪的一声,电话挂断。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滴滴声,想着老爸对他越来越差的态度,他就恨不得立刻将郑瑾,千刀万剐,也不可惜。
还没等他回过神,又一个电话打来,严格的。
“别打电话了,我在外面有事呢。”
鲜有的严肃语气,让严格一下子就听出了端倪:“你小子别是去找郑瑾了吧?可不行啊,那你就真的中了他的圈套了。”
“我不管,今晚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这口气,我咽不下。好了,不说了,我要盯人了。”
这次,轮到吕侠挂电话,视死如归,说的就是他现在这样的吧。他这么想着,撕开一条面包,囫囵吞枣地咽下,喉咙的干涩,让面包完全吞不下,他拧开水瓶,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喝了几乎一半。
夜色,慢慢的变暗了,远大公司的大门,已经亮起来大门灯,有些办公室的窗口,也星星点点的亮了起来。可,郑瑾,依然没见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