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侠不明白他说这句的意思,反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随他怎么说,不理就是了。
抱着这一宗旨,吕侠只是随口应和了一句:哦。
见他这般寡淡的态度,郑瑾也没恼,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总算看到了28号小洋楼的牌子。
“钥匙在裤兜里,我手疼,开不了门。”
郑瑾的话,让吕侠觉得好笑:矫情,像个娘们似的。这就是了。
吕侠在郑瑾的身上一通乱摸,终于,在他的右西服裤兜里,找到了钥匙,在开门的那一霎,感应门灯亮了,吓得吕侠差点将钥匙给掉到花坛里。
打开门,一股清香扑面而来,这股香味,让吕侠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
一楼是客厅,除了一张沙发和茶几之外,就是挂在墙上那硕大的电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这么简单的布置,吕侠还是第一次见到,在他环顾四周的时候,郑瑾突然说话了:“卧室在楼上。”郑瑾一边换拖鞋,一边指了指客厅的里间:“这里有个卫生间,你可以洗澡。”
听到这,吕侠有点诧异,一时之间,杵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么晚,你要想站就站吧,反正,我要去洗澡睡觉了。”郑瑾想要脱下那件西服,可在手指刚刚碰上扣子时,说了句:“手怎么肿的这么厉害?难怪好痛。”
吕侠抓起瞧了瞧:“你先别动,我来脱,这手打针后,要热水敷,才能消肿。”
吕侠轻轻地将他的西服慢慢脱下,看着那处被他捅穿的大窟窿,有些内疚地说:“这件衣服不便宜吧,以后我赔给你。”
“你陪得起吗?这都是定制的。”
吕侠不做声,他指了指卫生间的位置:“我给你弄点热水来,把手敷一敷。”
郑瑾点点头,颓废地朝沙发,倒了下去。
等吕侠去卫生间把水打来的时候,郑瑾好像已经睡着了。
在吕侠把他的手用热乎乎的毛巾捂着时,郑瑾醒了:“你以前没有这么温柔。”
吕侠也懒得去问,反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又随声应了句:“哦,是吧。”
郑瑾倒吸了一口凉气,吕侠赶紧问:“水太烫,还是...”
郑瑾并不回答他的这句话,只是在那自顾自地说话:“闾夏(吕侠),你好像不像以前的你了。”
吕侠沉默,他慢慢地把毛巾解开,又用手指捏了捏那处打针鼓包的地方,十分公式化的说了句:“注意点。”然后端着水盆子就往卫生间走。
等到吕侠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郑瑾已经缓缓地朝着楼上走去。
吕侠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四仰八叉地栽倒在沙发上,蒙上靠垫,准备进入梦乡。
累,太累了,心理,身体,哪都好像不是自己的。
吕侠在陷入昏睡之前,还在寻思:半夜里,郑瑾会拿什么法子折磨他,可等他真的睡着后,他早就忘了这一茬,这一夜,安静极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早上,吕侠是被自己的电话吵醒的。一看名字,他嗖地一声坐起来。
“老爸,我昨晚...”
“不回来也不说一声,我一晚上都没睡好。好了,挂了!”
吕侠哭笑不得,这一茬,怎么忘记了。
郑瑾在楼上叫他,吕侠抹把脸,直往楼上跑,跑的太猛,差点摔倒。
郑瑾的卧室很大,几乎和吕家整个的面积差不多,除了一个大大的衣柜,就是一张大床,其他的装饰摆设什么的,几乎都没有。站在门口,吕侠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进。
我好像发烧了,赶紧把药拿来,头疼的厉害,都起不来了。”
吕侠这才发现:郑瑾的衣服好像都没换,穿的还是昨晚的那件,领口上的血迹斑斑,在白天,尤其显眼。
慌不迭的去拿药,又去烧开水,等他上来楼时,郑瑾好像睡着了。
郑瑾的电话突然响了,就放在他的枕头边,吕侠这下有点急了,不知该怎么办。
思虑了一阵,他还是打算拍醒郑瑾。可当他的手刚伸出去,郑瑾好像知道似的,立刻睁开了眼睛:“有事吗?”
“吃药,还有你电话响了。”
被他这突然的举动,惊到的吕侠,面无表情地指指他的手机,端着水杯,看着他。
“还不出去?我要打电话。”
吕侠悻悻然:“我可没打算偷听。谁稀罕。”说完,把水杯赌气往床头柜一放,退了出去。
第13章 第 13 章
站在门口,吕侠本意是尝试偷听到一点对于他有用的信息,可想到这种做法好像有点不地道,他便直接下楼去等着,如果等会儿郑瑾吃药后退烧的话,他打算回家去。
百无聊奈的他,走进厨房,打算熬锅粥,可满眼一瞧:诺大的厨房,除了烧水壶之外,什么都没有。他不禁想到郑瑾去他家,吃他老爸做的菜时的不停赞美和他吃东西的那股文雅气度。
如果是自己,逮住一顿好吃的,哪还讲究那么多?想到这,他暗暗佩服郑瑾的定力和修为。可想到他那么有钱,肯定也不馋老爸的那点家常菜,他就将这刚刚建立的一点好感给掐灭。
对敌人佩服,这不是明着说自己不行吗?对他,绝不认输。
坐了好一会儿,郑瑾还没动静,吕侠烦了,他冲着他的卧室便嚷嚷:“你要没事我就回家去的啊。”
郑瑾瓮声瓮气地回了句:“那你就试试看。”
吕侠冲上去,见郑瑾正在刷牙,他倚靠在卫生间的门边:“那我留下来干嘛?”
“我还没想好,不过,今天你有事干,陪我去公司一趟,演场戏,不然,我怕会出乱子。”
一听这话,吕侠的干劲来了:自己苦心推敲的斗争情节,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即将揭开谜底,这样的机遇,可不是天天都有,早知是怎样的局面,还不如早点将他打伤,不就可以少死一点自己的脑细胞吗?
“眼睛在那滴溜滴溜的转,想什么呢?别暗暗窃喜啊,这是我心情好时的一点小提议,我能让你知道的,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别以为好像完全了解我似的,这些,你都打击不到我的,别动歪脑筋,我的双商,不是你能打败的。”
吕侠的心思一下子被他看穿,而且看的比他还透彻,这种感觉,很不爽。
吕侠简单梳理一番,在卫生间,他忍不住给严格发短信:我要陪郑瑾进入远大公司了,接下里怎么操作?在线等,挺急。
脸还没洗玩,严格回话:见机行事。
一看是这句话,吕侠气的将电话差点丢到洗脸盆。
出门的时候,吕侠第一次将这个传说中的权力集中营仔仔细细浏览了一遍:修剪争气的行道树和绿化带,漂亮而干净的楼道和走廊,甚至还有街面上见不到的路灯和垃圾桶,所有的景致,无不在潜移默化的告诉人们:这里岁月静好,这里远离尘嚣。
实在忍不住,在准备出大门的时候,吕侠问:“这里好漂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住的?”
郑瑾嘴角稍稍一歪:“怎么,在想打听什么?三角里的小暗道,住了半月,还很舒服是吧?”
“我...老子,你不提还好,提起来我们是不是要掰扯掰扯?你关了我,我打伤了你,咱俩是不是应该算扯平了?”
郑瑾好像早就准备好了答案,白了他一眼:“你打伤我,我有证人也有证据,你呢,你有什么?”
吕侠一下怂了,证据,他几乎可以说没有。当初在社区卫生院诊治的时候,还说自己是喝醉了摔的,哪里去找证据?
对,三角里,应该去看看。
“又在想什么呢?我既然敢提我就不怕你去,三角里那处房子,在你离开的那一天,我就离开了,狡兔三窟的故事,你小时候没学过?”
“读心术?你特么会读心术还是微表情专家?怎么我想到什么,你都知道?”
“因为我了解你,虽然是很久以前。”说完这句,郑瑾潇洒地一招手,一辆的士瞬间停了下来。
几片树叶在秋风中,掉了下来,有两片正好停在郑瑾的肩膀上,他拍了拍,对紧跟其后的吕侠毫无表情地吩咐:“还愣着干嘛?还不坐进来?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在大马路上发呆。”
吕侠假装没听到这句奚落,大大咧咧地坐进了后座,车子一开动,他感觉自己好像又上了郑瑾的贼船,可,还能怎么办?无力感,深深地包围着他,他不知道郑瑾到底是哪里冒出来,怎么就和他死磕,难道上辈子两人是亲人,这辈子只能当仇家?
“知道我为什么不开车,总是叫出租吗?”
情绪还没转换过来的吕侠,随意接了句:“关我屁事?!”
“闾夏(吕侠),还真关你的事。我劝你,现在别惹我生气,不然,有你后悔的。”
听到这,吕侠的后背只感凉意阵阵,这样熟悉的语调,这般无情的语气,让吕侠想起了初遇时,他在他面前的声声质问: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让我这么惨?我们之间,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
吕侠裹紧身上的长袖衬衣,尽管只是秋天,他盯着郑瑾的后脑勺,却依然感觉寒意阵阵,心绪难平。
“我知道你再看我,不需回头,我就能猜到,你在想什么,我也能猜到。”
吕侠有些不服气,可语气明显软和了不少:“你就说吧,心理战术还是做得不错的,别以为我心虚怕你。”
郑瑾依然不回头,:“心情不好,懒得说了。你还是喜欢这般嘴硬,其实心里早就开始七上八下了,别说你没有,这种小孩子的强硬,在我这里,一点意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