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哥儿。”
落衡轻轻喊了一声,那轻柔的嗓音响起时,宜青的右肩便搭上了一只细细瘦瘦的手腕。落衡大着胆子,一手够到了宜青的胸口,解开了胸前的系带,趁着对方不备,猛地脱下了对方的中衣。
暴露在他眼中的精壮结实的后背,布着好几处淤青。
“有人欺负你!”落衡的声音不自觉尖了起来,隐隐带着怒气。他早觉得该是出了些什么事,没想到当真有人敢欺负他兔子精罩着的人。
宜青道:“没人欺负我,就是和王大壮闹着玩儿的时候磕着碰着了。”
兔子精这时却变得极其不好糊弄,追着问:“怎么闹着玩儿能磕碰成这样?”
宜青:“……”
“是不是那个尖嘴猴腮的,后来又找了你麻烦?”落衡直觉是白日碰上过的那人作怪。
宜青想瞒瞒不过,只好承认道:“是与那福哥儿动了手。”他害怕兔子精一时气愤,立刻去寻那王大福的仇,又道:“嘿,我当真没事儿。那福哥儿才惨呢!”
“我与王大壮说好了,在他的旱田旁等着。天擦黑的时候他一人回家,我俩从田埂旁蹿了出去,一人一腿就给他绊倒了。你是没见着,那摔的模样……啧。”
“我俩扑出去的时候就给他蒙上了个麻袋,他保准没看清我俩是谁。王大壮说了,前些日子他与邻村几个庄稼汉抢水源,结了老大的仇,那几个汉子都说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想来猜不到是我们动的手一一”
宜青想到将王大福胖揍了一顿的事便觉得舒心,眉飞色舞说了好一会儿,察觉到落衡一直没应声,才觉得不妥,转过身去。
落衡的手腕悬在半空中,似乎是想在他背上按一按,又怕将他按得痛了,始终没能落下:“那怎的伤到自己了?”
宜青有些不好意思。他仗着身子强壮,将王大福好一顿打,但他毕竟不是原主,打架的手法不算熟练,不留神被王大福得了几次手。这话不能说给落衡听,否则太丢脸了。
宜青便支支吾吾着不吭声。
落衡看着他,过了许久,轻轻叹了口气。
“那我一一”宜青话说到一半,陡然间脚下一空,却是被落衡提着领子扔到了床上。说是扔也许不太妥帖,因为在落衡提起他的领子、将他后背朝上安置在木床的时候,一直小心留意着没让他的后背撞上任何物什。
动作可以说是温柔舒缓的,然而根本不容宜青抗拒。
他的脑袋被枕在了新放的枕头上,眼前就是那只大白兔子,距离近得他可以看清每一处针脚,比最好的绣品还要细密。与此同时,他半褪下的衣衫被干脆利落地脱到了腰间,后背连同腰肢都裸.露了出来。
落衡将他按在床上后,自己也翻身坐了上来,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个瓷瓶,神情严肃道:“伤着便要上药,别动。”
他拔.出瓶塞,用指尖抹了一点药膏。碧绿色的药膏在他掌心缓缓化开,落衡回忆着族中长辈给他上药的法子,将双手掌心互相摩挲着,待到掌心微微发烫,药膏也彻底变作透明粘稠时,才翻过手掌,用力地贴在了那淤青上。
51、家有仙妻07
几乎在落衡的掌心贴上他的后背时, 宜青就咬住了手背。他应该庆幸,自己极有先见之明地将手臂垫在了脑袋下边, 否则此时没有手背可咬,他就该呻.吟出声了。
后背说不上是痛还是烫, 总之与对方掌心相贴的那一块皮肤,登时变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怎样都尽由着对方。
与王大福缠斗的那么几下,他没受多重的伤,但淤青不知怎的分外吓人,从肩颈到腰侧都有。落衡此时便将抹了药膏的双手,自上而下, 轻缓而不容忽视地替他揉捏着。
“活血, 化瘀。”落衡说得十分有底气。身为一只兔子精,他会的医术不多,活血化瘀推拿倒是从小在族人身上学到了的。这双手怎么推、用多大的劲儿、要推上多久,他在心中都有一杆秤。
不过这杆秤今晚可能有些失了准数。
便说那肩颈旁的淤青, 不过是指甲盖那么大小的一点, 看颜色淤血积得也不厉害,约莫只要用拇指的指根轻轻揉上十息的工夫便好了。可他已经在此处停留了三十息都不止,还觉着指根太硬实了,又用上了掌心、指腹……
兔子精在反省着自己,手下不由多用了几分力。宜青正趁着这空隙喘气,不提防肩颈上忽的一痛,轻轻的喘息便立时变了味道。
“嗯……”
听到无比暧昧的嗓音从自己的喉头溢出, 宜青咬牙道:“可……可以了……我真的……不痛……”
后背上的这点儿淤青能带来的痛楚,他完全可以忍受,即便不用什么药膏,过不了几天也能自个儿好全了。叫他完全应付不来的,是此时兔子精一无所知地跨坐在他的身上,两人靠得那么近,彼此肌肤相贴,还有从掌心不断传来的灼热温度。
落衡偏了偏头,视线落在了那布着淤青的后背上。
在兔子精的认知里,有伤就得治,除非是治伤的时候要受的苦比伤痛本身还重。族里也有些小兔子很怕推拿活血的,说是如若手法按得重了,还不如任由淤青长在那儿呢。
他皱眉想了一会儿,举起双手摆在眼前看了看。除了先前不留神按重的那一下,他的手法应当一直是很轻的,难不成是凡人的皮肉格外娇嫩,这样也受不了?
落衡觉得恐怕这是在理的,又在掌心揉化了一团药膏,用更轻的力道贴上了另一处皮肤。
“我很轻了,不会痛的。”兔子精好心地想,族中的长辈就是这样哄骗毛都没长全的小兔子的吧?他有样学样,也哄哄皮娇肉嫩的凡人好了。
宜青自暴自弃地擂起拳头,砸了下枕头,当然记着避开了那只白嫩的兔子。
这根本不是轻重的问题。兔子精这样放轻了力道,掌心像是片羽毛似的掠过他的后背,如同隔靴搔痒,反倒让他更难受了好嘛!
当那双因着涂上了药膏而显得有格外冰凉湿滑的掌心贴上他的腰侧时,宜青气馁地发现自己的身上果然起了某种羞耻的变化。他咬着牙曲起一腿,以便让自己好受一些,又悄然将堆在床边的被褥朝自己这边拉了拉。
“冷吗?”
落衡留意到了他的动作,停下揉捏,俯身安慰道:“很快就好了。”
秋天的夜晚是有些微凉。在看到对方的身子打了个颤的时候,兔子精愈发肯定了这点。凡人冷着冻着恐怕还要生别的病,他很体贴地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想快些擦完药,也好将对方的衣裳重新穿上、再盖好被子。
但掌心传来的触感好生奇怪……
兔子精不时偷偷看一看自己的掌心,什么也没看出来,那怎么会像是恨不得能就此黏在对方腰上一样,舍不得松开呢?
“还、还没好吗?”宜青脑海中的那根弦已经绷到了最紧处。腰部正是敏感带,对方要是再在那处多揉捏片刻,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失礼的事。
话一出口,宜青和落衡都被跳了一跳。
宜青是没想到自己的嗓音已经干哑成了这样,几乎和一整天都没喝过水似的。至于落衡……兔子精将没沾涂上药膏的手背贴在脸颊,晕乎乎地想,糟了,好像他比凡人还要脆弱,怎么这么快就着凉了。
落衡道:“好了。”
宜青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被褥一卷,直接盖在了自己身上,随后才放心地转过身,看向落衡。他知道自己的脸颊应当微微发烫,但没想到兔子精的双颊已然烫得能烙饼了。
落衡有些无措地跪坐在床上,举着两手道:“我好像,着凉了。”
他将本就紧密地贴在脖颈上的衣领又往上拉了拉,口中喃喃道:“要焐一焐。”
宜青看见那张在烈日映照下也没冒过一丝汗的脸颊慢慢变得通红,细细密密的汗珠从额头、眉心、鬓侧渗出,又沿着线条柔缓的脸颊蜿蜒向下,汇聚到了尖尖的下颌。
嘀嗒。
一滴汗水落在了被褥上,很快被厚重的棉被吸收,只留下深色的水痕。
宜青疑惑道:“你真的是着凉了吗?”怕不是太热了?但这秋夜的气温分明是偏低的,对方怎么就能热着了?兔子精的体感温度和凡人不一样?
落衡望着他,眨了眨眼睛,无辜道:“应当是罢?着凉了,然后会很热。”
没有落衡那双手作怪,宜青此时不必再绷紧了神经,慢慢的也放松下来,能冷静想着对方说的话是不是有理了。着凉了会很热,但哪儿有那么快就冷热反复发作的了?
“你且过来,我摸摸看。”宜青将一只手伸出被褥,朝对方招了招,示意他将额头贴过来。
落衡俯下身子,撩起额前碎发,将额头露了出来。
宜青的手背还没贴上他的额头,倒是他的鼻息先落在了宜青从被中露出的肩颈上。从那鼻息带起的热度,宜青也能感受到,对方此时浑身上下怕是都像个大火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