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个白色的玉瓶,极为精致,摘了瓶塞,里面是暗淡黄的粉末,极为精细,味道却也是好闻。
婆婆却很是生猛地将瓶子盖上,“夫人,这可不能乱闻,闻多了可是要讲真话的。”
我惊吓到,随即端正地拱手作揖:“婆婆厚爱,感激不尽。”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这药粉末简直是天赐良物啊!
对付太子叫他乖乖听话,弄死母蛊,绰绰有余。
“公子夫人流落天涯,将军又含冤战死,我实在不忍心,只想不叫自己下了地府愧对老头子...”老婆婆转身离去,倚靠在门边。
我怅然若失,看了她的背影许久。
告别了婆婆,我叫伤重的夏兄上牛坐着,自己牵着青牛,我们开始了返程。
还好路途偏僻,甚少有人,否则见我们这一男一女,反叫男子坐在牛身上,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原路返回,明明是原路返回,景色竟与来时景色大有差别,一条路,正着走倒着走景色自是不一样。
牛背上的夏兄依然是一副淡然对我神情,似笑非笑,时或看我,时或看山水。
他越是表面风平浪静,微澜无波,我心中便越是五味杂陈,话无所起。
“你。”我顿一顿,“终于不反对我回京了吗?”
他笑一笑,看向我:“反对有用吗?我如今自是拗不过你。”
是啊,一身的伤,一身的血。
我掂量掂量手中玉瓶:“你说这真的有那么神奇?”
夏兄笑笑,“这婆婆应该是唐门的人,这药信得过。”
“若真是这样,等我找到太子,然后给他下药,再控制他灭了母蛊,解了你的毒,我们就一起走。”我有些得意地看着手中的玉瓶,真是如获珍宝。夏兄都说这药是真的,自然不会假。
不过我这句话听来真的像是造假般,但毕竟这是我的真心话。
无论后果,我都要和他一起离开。
“为什么一定要解毒?不解也没关系的。”夏兄淡然道,“我受得住。”
“我受不住。”一句话夺口而出,内心却是有些小小的不解和愤恨。
夏兄拉起旁边走路的我的手,轻轻道:“家师曾算过一卦,我不会就这样轻易死掉的,所以,不解毒又何妨?”
怪不得胆子这么大,一往直前无所畏惧地要离开,原来知道自己铁定不会这样轻易挂掉..说得有几分道理。
我点点头,随即脑筋转了回来,不对啊,“就算死不了,难道不疼吗?这次,你要听我的。”
“为什么?”他追问。
我鬼使神差竟不知道如何回事,竟道了句:“因为我喜欢你,想要你好,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他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牛识相地跟着愣住,我们三个停在青峰之上,气氛安静的有些可怕。
怎么回事?
我猛地想起刚刚闻到的药粉,那是...
难道...
“都怪这药粉,叫我胡说起自己的真话..”我气愤道。
这药粉看来是真的很好用。
片刻,我却明白说完这句话我会更后悔...
“阿思,这是你的真心话?”他恬然一笑,手却将我握得更紧了些。
....
“对不起。冒犯了。”他淡淡地自说自话道:“我对不起你才是。”
我怔怔不知所措,松开他的手,若无事事前面去赶牛。
我怎么能这样?我这样在他看来会不会轻浮?他知道我喜欢沈墨的。
我如今对他说出这种话,又预示着什么?我此番不顾一切愿意去帮他解毒,仅仅是想要报答他,还是真的喜欢他,想要他能好好的?又或是...想见一见太子和沈墨?
如果我根本放弃不了太子和沈墨又该如何?
我怎么能心中还有这种想法,这岂不是辜负人家?
唉!
自己真是该打!花心大萝卜一枚。
我垂头丧气扬着鞭子,牵着牛的缰绳往前走着,身后却传来他一句话:“阿思,不必想太多,我等你。”
我思想却定在了这里,脑中一片空白。
他等我?他等我?他等我?
我重复着这句话,却发现毫无头绪,连想什么丢不知怎么想?他是在说以前一直等我,还是要继续等我,还是在说什么?
我没有继续接他的话,因为好像一接话我就会不由自主说真话。
于是一路走来,我竟少言少语,难得的沉默寡言。这气氛着实尴尬到家,“你身体也不好,一起来坐牛上罢。”
“不必。”这句话我倒是真心的。真的不必了...
半天过去,正是午后,还好不是夏日,平和的春风拂面而过,令人醉意其中。
几日不见,青山已然增了几分亮丽的风景,山脚的桃枝竟已竞相开放,桃李也醉着春风。山花烂漫时节,芳菲四落,花飞漫天。
“美。”夏兄笑如春风,温如暖阳,看着我们身前的桃花道。
这花来的是时候,我正愁着尴尬的气氛如何化解,这便来了话题和台阶,“是啊,很美。”
“人也美。”他还是看着桃花,轻笑而去。
“...”
女装的我确实美。我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正得意在自家脸蛋上,却发现山路上出现支不大不小的商队,我自觉刚刚我们之间微妙的感情变化已然化解,便跟上前面的夏哥哥道:“饿否?累否?”
他看一眼不远处的商队:“可以。”
不要表现地这么了解我好不好?
我几乎要笑哭了,这个人太了解我的心思了。
我们抄小路俄而便赶上商队。
第65章 毒
“阁下是...”为首的看似像是个管家的人朝着拦路的我们笑问。
夏兄牵着牛,走上前来,“我们自渝州来,前往京城,无奈在山中迷路,山路坎坷,实在疲惫不堪,只想讨口水喝。”夏兄说得甚是一本正经,丝毫意识不到我们这种恶霸强盗般拦在路中间的行为的可耻。
恩,出来混,总是得先把气场混出来。
管家看似是个好说话的人,回头走到主子车前,低声不知说了几句什么,也不知车中的哪个商队头头这么神秘,藏的还挺严实。
他再回来时,却很诚意地邀请我们到一辆客车里坐,还准备了美味。
“我家主子说,既是同路人,便是有缘人。公子夫人气度不凡,主子很是欣赏。特叫我好好招待二位。”管家笑眯眯地道,“斗胆一问,二位是何人物?”
什么夫人?
我瞪眼夏兄,他若无其事地听着管家的话,表现的很有礼貌,容止端庄。
喂!下次不要把我和你做成夫妻相了!一路上你听来无妨,我听着总是别扭死。再看眼他,却想起破庙里我未说出的话,心中一阵矛盾,不知何处。索性不再去想。
我剖出一葡萄,这季节能吃到葡萄,还是甜甜可口的,我暗想,定不是简单的商贩。边吐着葡萄皮边笑道:“我们能有啥子身份?承蒙你家主子高看,我们也就穷山恶水之地小官的子弟而已。”
我说完,却飞速地继续吃了起来,话说,这葡萄简直不要太好吃,自从进了监狱,出了监狱,一直亡命到了现在,不曾有酒吃,不曾有山珍海味,就连碗泼辣刀削面都吃不了,想想后来最艰苦的时候粗茶淡饭都没有,只能吃野果,或者乞讨,我不禁皱起眉毛,叹口气。
“你少吃些,吃慢些。”夏兄无奈的劝着我,就知道他会拦着,我才会在他没有拦之前疯狂地吃!
我“哦”一声,继续肆无忌惮地吃。
夏兄很是无奈地摇摇头,朝管家道:“劳烦您破费。”
“公子可真疼夫人。”管家调侃,真是风凉话凉不到自己,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选择连头都不抬一下,继续吃。
“此去大荣京都可是贩卖闽南果子?”夏兄不着边际地随口一问。
管家万年不变,一副笑脸充盈,点头道:“主子说,天泽风芷交战不停,听说天泽风芷还在打仗,大荣到底太平些。前些日子,却听说连镇国的天塔都倒了,简直是大不祥之兆啊。这年头,银子可不好挣。”
天泽风芷还在打?
还真是出乎意料。白慕颜难道逃回去了?不对啊。他往南逃,天泽在北,方向不对啊。
正思索着,却听得外面穿来一声粗吼,“兄弟们,给我上!”
正笑得合不上眼的管家冲到车外,我们也肃然跟着出了去。
来者不善。
还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乱世山头出贼人。这么点的山头都有人据地而立了?
来不及反应,明晃晃的刀子已经出了鞘,这帮山贼可以啊,还知道少废话,多做事,速战速决。
来者大约一二百人,而我们这商队只二十人左右。
商队不愧是商队,多年来驰骋商路,总也有点看家本事,不然哪里赚得活命钱?
夏哥哥重伤未愈,不宜出战,我紧紧拉住他,却叫他莫要多管闲事。因为这个商队完全应付得了。
果不其然,片刻功夫已然只剩一百来人,哼哼呀呀倒下的山贼已经成片。
而这作战的主力不是别人,正是管家那神秘主子,三下两下便解决了一半的人。只是,为何伤而不杀,难道却是个有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