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速度忙,才卖了一万来斤。”
“咱们在江南西路的安东庄田地有一万多亩,亩产平均二百六十斤,就是两百六十万斤,还不包括其他地方的庄子,这个速度不算什么。”沈白算了下账。
“嗯,所以,这一次来的粮食是二十多万斤。”贾世清回到。
“为了避免同行来买,咱们的销售要做个平衡。”沈白思考了下说。
“怎么平衡呢?”
“来店里购买的,一次仅限五斤平价粮,翻倍就要涨价。”
贾世清点点头,自己这里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平价卖粮,对手派人来大宗收粮。
“另外,同源书店那里,咱们出一种学子平价粮。”沈白断定的说到。
“学子?”贾世清这下到楞了下:“这个怎么卖?”
“就说考虑普通学子不易,凡是秀才以上的学子,都可以每月来同源书店买三十斤平价粮。这样也不算抢粮商生意,又没有出格,咱们的目的是把粮价拉下来才好。”沈白思考到。
“就凭咱们这么点粮食,想要拉下粮价,那可不可能。”贾世清感慨的说到。
“所以要找人帮忙啊。”沈白奸笑笑。
同源书店推出‘学子平价粮’轰动了汴京,同时也使得同源的声誉在汴京大盛,不少贫穷的学子纷纷前来致谢,而同时降价的书籍也无形的火爆起来,无需宣传同源就成了汴京最火的书店。
这让秦玉大呼痛快。
“大哥已经在汴京其他街面寻找店铺,准备再开一间同源书店的分号。”沈白说的话让秦玉更为兴奋。
他手上半死不活的书店,竟然还开了分店。
枯木逢春,莫过如是。
但是同源的做法,让不少粮商不满,同样永安商行的平价粮也让同行暴怒。
九月十日,文岚先生许进前往同源书店,亲自为普通学子售粮,火爆的场面和汴京首富公子黄即庵的捧场让不少粮商观望了下来。
“先生和秦掌柜能这样为天下苍生计较,实在是让小可羞煞啦。”黄即庵坐在古渡茶楼的雅间,陪坐的是许进等四兄弟。
“这都是沈公子的主意。”秦玉和许进都把话题转移到沈白身上。
“哦,沈兄不愧是国舅,让人钦佩。”黄即庵赞许到。
“黄兄谬赞啦。”沈白对黄即庵拱拱手:“其实这些粮食,我们收来的价格再到卖出的平价,还是赚了的,只是赚的不如那些心黑的粮商狠罢了。”
沈白这样说,让黄即庵俊脸一红,因为他们家的黄记粮铺在汴京十几家,就是最大的粮商。
“祸事皆由贪心起,皇上在朝堂是一番杀鸭论,黄兄不是不知道吧?”沈白说完,黄即庵的脸色一变。
第40章 拉首富快出手
“还请沈兄指教。”黄即庵恭敬的问到。
沈白点点头:“汴京粮价左右全国粮价的一半,一半粮商皆有背景,或者说白了,不少官宦人家的田地的粮食都是由自己的商号销售的,或是有关联的商号代销。这些人论起来规模来没有一个能和黄家相比,至少九牛一毛都不如。可是要加起来,规模就超过黄家,占据汴京三分天下有其一啦!”
“不错,正是如此。”黄即庵点头。
“他们为什么不降价呢?还在屯粮观望?不就是在个体上有最大的黄家顶着吗?而且黄家差什么?不外乎是商户身份而略显低下罢了。”沈白的话直白而简单,单刀直入的切中黄家的痛处‘商户出身’。
“天下四大盐商,何家反了,商户的声誉已经成为了国人所唾弃。一旦粮价继续涨,成为众矢之的,汴京黄家首当其冲要成为朝廷的肥鸭,杀鸡给猴看的对象。”
沈白寥寥数语,展现了高超的谈判技巧,说得不光是黄即庵本人,就连许进这些人也几乎可以断定黄家未来的黯淡。
“钱没命花,还是钱吗?”沈白这句话说出来,引来黄即庵汗如雨下。
黄即庵起身一拜:“沈兄救命。”
沈白扶住他:“黄兄不必如此,我出一计,包黄家名列功勋,德昭天下。”
“哦?”黄即庵来了精神,端正身子坐好看着沈白。
“黄兄觉得我们同源书店的平价粮卖了以后亏了吗?你问问秦掌柜。”沈白手指秦玉。
秦玉正色道:“平价粮一斤除去开支,赚五文,虽然不多,但是一万斤也是五百两,却为我同源书店换来了天下第一书店的美誉,现在一个月书印数赶不上销售,月盈利过万两,而且大有成倍爆发之势。”
秦玉说的时候,黄即庵听到书的利润也不由点点头。
“天下书店无数,为何同源现在这么火呢?”沈白看看黄即庵:“无非名利二字,有名,则利益自来。”
“有理,那我回去也开始卖平价粮?”黄即庵问到。
“不,这样做,换不来黄家想要的。”沈白拒绝到。
“沈兄的意思?”黄即庵都不敢多说,更不敢把黄家的想法说出来。
“由黄家起头,为天下商户正名,去除商户最次的排位,不再有科考的限制,甚至黄家可以付出点代价,换来有名不要利的官声。”
“沈兄可以做到这些?”黄即庵有点激动,以黄家为首为天下商人正名,这是名传千古的事情啊,还能换来官声,这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前者好办,后者嘛,可能黄家要捐一点钱。”沈白估摸着宇文拓夺扇子的性子说到。
“这个好办,我即刻回家去商议。”
“别急,我先和你说说售平价粮的事情。”沈白安抚黄即庵到。
“好。”黄即庵坐下来,难掩心里的喜悦。
“黄家是不是在汴京码头有大量的雇员?”沈白问到。
“对,三个大的泊位码头都有我们的仓库。”
“你先从码头开始,凡是码头的工人都可以每家每人买到十五斤的平价粮,第二步是针对穷人的限售,最后是凭借户籍来按人头限购平价粮,即能够赢得名声,又能够保证最低的利益。”
“这个主意可以,还可以防止同行的挤兑。”贾世清帮腔到。
“咱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黄即庵直接问到。
沈白看看他:“引领汴京粮商停止屯粮涨价。”
“如果是这个,那我爹手段要更厉害,毕竟我们家就是干这个的。”黄即庵自信满满的说。
“好,那黄公子回去商量,我在家等你消息。”
“你就等好消息吧。”黄即庵急匆匆的回去。
黄即庵回去后,贾世清和秦玉还有许进互相看看,一种轻叹口气的感觉。
如果黄家也搅入进来,粮价的事情就会出现转折。
“现在咱们这样一闹腾,想皇上不知道都很难,除非他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精明,否则黄家的爵位的事情应该是有可能可以解决。”沈白感叹到。
“爵位?你还想给黄家搞到爵位?”秦玉啧啧舌头,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沈白还真是不怕祸大。
“是爵位啊,大哥也觉得不可能?”沈白看看贾世清。
“四弟是凭借什么来做此判断的呢?”贾世清也有点保守,不敢乱作断定。
“就凭朝廷眼下需要钱粮,钱粮还是次要,最主要的是态度,谁能够带头为压制粮价表个态,谁能够为天下商户的态度表个态。”沈白解释到。
贾世清思索:“这就像是个进攻的军令一样,不论成败,命令的执行却是最主要的。”
“对,打仗的时候,‘战败’与‘怯战’的性质完全是不一样;战败是兵家常事,怯战可是为将的该死啊!”许进也听明白了。
“这样一个好机会,黄家把握了倒是走运。”秦玉也首肯到。
沈白笑笑:“我们不过是在借助黄家达到目的,在汴京能左右粮价不外乎这么几家,甚至可能仅此一家,我们与他们站一起,就能隐蔽掉我们的身影。”
“当然。”沈白看看贾世清:“如果大哥想更进一步,我们也不需要将功劳假手于人。”
贾世清闻听后没有说的,只是抬起头,看看顶上吊着的灯,暗自思索。
沈白的话是一种试探,作为结义兄弟,他从来没有多嘴问过一句贾家的事情,但是却不代表他对一些事情的不敏感。
贾世清没有说话,沈白笑笑,他在想对于自己平易粮价,宇文拓到时是知与不知呢?
由茶楼回来,在书房看了会书,许进忙着帮秦玉画地图去了。
午饭之后,黄即庵没来回话,倒是子寰来了。
“阿白在忙什么?”子寰进来问到。
从什么时候开始大部分人都叫沈白阿白呢,沈白自己也不知道。
“子寰来了,快坐,近些日子不忙吗?”沈白走出书桌和他一起坐在八仙桌前。
“朝廷事情是不少,但是到了我这里实际没有多少事情了,看似繁乱的局势,皇上心里稳如泰山,纹丝不动,我们做臣子的急也解决不了问题,莫不如安心的做好自己即可。”
子寰话里不说有无奈,但是却多少透出一种聪明,至少没有给自己带来麻烦的透彻。
这样一个内忧外患的时候,作为皇室成员,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落,平衡之间是一条狭窄如刀的险途,在没有看清前面步伐之前,任何一种妄动都是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