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摇摇头:“目前还不行,但是很多东西总有突破的时候,咱们现在还不宜张扬,天家的东西,给你的是恩泽,不给而用,就是祸事。”
秦玉对这个思考了很久,但是听沈白准确的答复,还是平静的按捺下心里的思量,静待时机也不失为一种生存方式。
“眼下,西北一乱,咱们的牛羊今年的价格恐怕要大涨,四弟看得很准。”贾世清依然在思考着自己的发展布局。
“粮价大涨,局势一拖就会不妙,大哥你说,眼下朝廷是先解决琼州呢,还是解西北都护府之围?”沈白看着地图,手指的位置却是辽东。
“琼州四面为海,唯有解决掉何远通的战船断绝交趾的援军,登岛之后,我军才可以发挥优势,既然两广路的水师与其难分伯仲,那们福州水师就是关键,可能要待福州水师到后,方可见胜负。”贾世清分析到。
“你们猜猜何远通现在想的是什么?”沈白看在地图说到。
“猜,猜何远通?”许进看着地图再看看沈白:“好端端的猜他做甚?”
“我之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就是契丹攻破渤海女真,再到党项反攻企图建国,再到何远通在琼州联合交趾谋反,这三件事情同在一年发生,中途我们却也看见了何家二房的提前搬迁。就算是何远通深谋远虑早在做谋划,可这三个事件的串联总觉得有点阴谋的气息。”
沈白的话让原本在思索各自想法的贾世清和秦玉愣得像断了片一样。
许进也沉默的端着杯子,喝着已经没有茶味的水。
“何远通不至于有如此大的能耐吧,交趾,党项,加上契丹,这个跨度可不小了。”贾世清看着地图理清思路说。
“当然不可能一下牵扯这么多,但是如果只牵扯一个最厉害的呢?”沈白看看地图说到。
“你是说契丹?”贾世清看着地图犹豫的问。
沈白点点头,牙齿和嘴唇触碰在一起,嘴唇那有点微干的角质略微破损。
“如果是契丹,那何远通怎么掌控局势的变化的呢?”贾世清收指指几乎是三角的三个区域。
“如果我是他,要想说服交趾王和庞大的大宋为敌,那就只有一个最好的方法,借力打力。”沈白指着地图:“先和契丹对应,契丹出兵打下渤海女真,取得出海口岸。趁着党项发力,就联合交趾一起占领琼州,一旦西北和东南开战,就会战辽东,届时南北两项海军可以合纵围歼我水师,海上道路一断,契丹铁骑就可以随时借助运兵船在广阔的沿海各线劫掠,国之富庶在沿海,海防全无,天下就离大乱不远了。”
“辽东之乱是一个开局。”贾世清内心冰凉:“有种天下大乱祸从此起的无奈。”
“大哥家在辽东事关重大,可有什么想法?”沈白问到。
贾世清看看沈白:“四弟觉得辽东的关键在哪?”
“结盟女真,以夷治夷。”沈白指指地图上还留有巨大缓冲的东海女真说到。
“这个是朝廷的决断,恐怕即便是辽东都护府都无以为力。”贾世清皱皱眉头说到。
“是朝廷来决断,但是却得有人来提。”沈白暗示性的说到。
贾世清沉默不语,陷入思考。
“不论局势怎么变,何远通深知我国虚实,他敢造反,不是看中契丹在军事上能立即对他进行多大的帮助,而是看中南北夹击之下,我国经济出现的窘境。要说他和党项有联系,我看未必,契丹和党项之间也是大仇,但是却能通过回鹘来间接支援党项。
我都能算出我国的实际兵力,他们会不知道?
论国力,全部一起的外敌都不足为患,但是内乱若起,有兵无粮怎么打仗?”
“我国有四个大仓渠,储藏之粮巨大,未必能在短时间之内受到震动。”秦玉提醒到。
“军粮是没有问题,足以支撑两年。可为什么西北一战,粮价就涨了呢?”沈白反问他。
“这,或许是短时间的。”许进想了想说到。
“是短时间的,可朝廷的粮食供给军队刚好,那老百姓呢?富人都屯粮不出,物价上涨,民不聊生,那前线怎么打?”
“举国之力要一战不难,可要数面对敌,没有策略恐怕不行。”贾世清想了想站起身:“我回家去,即刻写信去辽东,先试试朝廷反应。”
“那目前我们能做的呢?”许进追问沈白。
“看看怎么在经济这盘棋上帮助朝廷,能为百姓做一点实际的事情。”沈白也起身。
讨论就此结束。
第38章 皇上还我扇子来
他们四个人商议的同时,朝廷的最高层廷议一样如火如荼的进行。
针对西北的部署虽然暂时稳定了边境的局势,但是所有人都在担忧契丹会趁火打劫有所动作。
“当务之急就是先解决这个可恶的叛贼何远通,平定琼州,避免两线作战,并且调集十二万大军,进逼交趾,狠狠的教训教训交趾王室,以儆效尤。”安国公的亲家东平侯在西北都护府死战,对于南北局势,一直协理朝政的安国公自有见解。
“福州从新整备需要一个月,广西路可以率先集结大军,准备向交趾进逼,趁着秋收之际,对交趾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打击。”朝堂之上,支持的意见不少。
“桂州总兵岑全耀,集结大军,整备出击你有何见解?”龙椅上的宇文拓发声问到,明堂之上唯一的琉璃瓦装在高大的龙椅上面,阳光折射进来,刚好照在龙壁之上,青铜龙图腾之上,阳光散发出来的黝黑色的光亮透视着一种威严和神圣,皇权至上的神龙手里握着一个圆形的圆球,代表着大地的中央。
被点到名的岑全耀在琼州出事情之后,被留了下来,全国的军备强大,并不会因为一次或是一时的失落而发生巨大的颠覆性失败。
宇文拓留他下来,恰恰就是为了这次廷议,为的是在商定如何平定琼州之时确定大政方针。
“我主万岁,虽然雨季已经结束,但是由桂州发兵交趾,依靠陆路可以说几乎是不通的。
中间间隔着无数的山林河流,常年阴雨潮湿,而山林之中泥沼无数,毒蛇猛兽纵横。昔日,强如大秦,五十万大军南征,却被深陷于象州,亡国之际,因为南方大军回援迟缓,北方大军按兵不动,导致帝国分崩离析。
我国现行军力虽不弱于秦,但是琼州不定,要伐交趾恐怕很难。”
越王皱皱眉头:“照岑将军所言,岂不是我们毫无可行之策?”
“对付琼州,必须先水后陆,琼州人口稀少,且夷人不少,何远通没有可以快速将他们掌控的可能,兵源必定不足,我们不停施压,其内不安,久必生乱。”岑全耀全面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朝廷等不起,不若征调民船,运兵强渡?”兵部侍郎建议到。
“何远通这厮,想在琼州耗费我们,眼下并非解决琼州的最后时间,秋高马肥,正是北方骑兵南下的大好时机。”宇文拓坐在龙椅上,悠悠的说着,手里摇着的是沈白的那把扇子。
“蜀中大军和京兆府大军已经进入河套,相信可以在攻势上彻底压制党项骑兵,一旦稳定西北,形成胶着,我国就可以全力集中兵力解决琼州叛乱。”兵部尚书肯定的说到。
宇文拓深吸口气:“朕已经说了,琼州不是关键。一时成败不至于如何,相反,现在打的是国力,国力的持续才是能一劳永逸解决契丹、党项的关键。
朕要的是耗,耗尽他们,集小胜为大胜,为大胜创造先决条件。
相比前线的一时得失,朕更关心的是民生大计。”
朝堂上众臣集体失声,选择沉默。
“要说琼州之害。”宇文拓不悦的说到:“关键就是他在我准备开海禁之前断了我的海上咽喉。”
“富户囤积粮草,粮价上涨,民生大计不稳,江南自古富庶。江南沿海的稳定,直接关系朝廷赋税,不得不防。”越王封地之前就在苏州,对此深有感触。
“皇叔说的对,为富不仁,且由他们折腾,不乱不知忠奸。对于广袤的帝国疆域而言,这些人不过是沾沾自喜的养肥鸭子,一旦在大是大非之上逆天而为,他们花费财富囤积的一切不过都是国家没收的对象。一群跳梁小丑,且让他们跳跳,朕倒要看看,普天之下还有几个何远通。”
宇文拓寥寥数语说得霸气十足,使得那些之前对朝廷命运感到担忧的官员们都心安而神定。
作为一个帝王,能够遇事不乱,才能使得臣民安心。
岑全耀受命返回桂州,领西南行军道总管之职,集结大军十万,对交趾进行战略性的威慑。
这十万大军不过是地方的边防部队,并没有太多的实际部署,却向前沿推进了不少,同时摆开一副要大举进攻的态势。
而同时,京东路,两浙路,福建路各自抽调部分水师,组建联合舰队,准备南下征讨,并任命了首位水师的行军都督。
两广路各自水师加紧打造战船,积极巡海,对琼州实施半壁封锁。
同时,由年轻将领里选调了二十名将领,每名将领领兵五千,由汴京出发,十路调往西北都护府应战,李鲁名列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