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歌面露为难。
越子临冷冷道:“你我都是女子,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你要是在我这昏死过去,我解释不清楚。”
自然是解释不清楚,她该如何说那个声名在外私下相处却斯文守礼的段少帅怎么会半夜在她的房中还因为失血昏了过去?
在越子临面前脱衣服没什么,她以前也脱过,不过现在情势实在不同。
越子临能心如止水,难保她不会心猿意马。
烛光下美人如玉,亦隔了云端。
她想要伸出手,又轻轻地放下了。
越子临眉头一扬,道:“你脱不脱?”
不脱她替她脱。
段长歌正要说话,越子临却已经动手。
段少帅的衣料自然不是凡品,不过马上就变成了碎条。
越子临的刀功确实了得。
几次段长歌都感觉到刀锋划破寝衣,从肌肤上掠过。
冰凉的触感令她战栗。
越子临按着段长歌的肩膀,道:“别动,会受伤。”
“不如某自己来。”她提议道。
越子临调侃道:“自己动?”
段长歌轻声道:“莫要胡说。”
越子临把她身上的衣料一条一条地扯了下来,道:“原来扯人衣服是这样的感觉。”
她虽然生得极好,却不若段长歌那么流连花丛,一是生性如此,二是事务繁忙,她在魔教地位又高,且性情狠辣,武艺卓然,当然没有敢去扯她的衣服。
自荐枕席的不是没有,貌美的男女卑微地跪在床上等着她来,越子临却从未碰过一次。
她不喜欢。
喜欢的东西,她丁点都不会让人碰,不喜欢的东西,她一下都不会动弹。
不过她眼高于顶,喜欢的东西太少,显少经历这般滋味。
心中如同被甜水灌过,又像是时刻都有钝刀子在割。
段长歌道:“此事将就你情我愿。”
越子临起身取药,似笑非笑道:“那么,段少帅和多少人,你情我愿过?”
说出来她便想收回去,吃面汤都加不得这么多的醋,忒酸。
段长歌仰头道:“不知道越左使问这个问题是出于什么立场?”
“哦?”越子临把药拿来,小心地用刀挑开粘在她伤口上的布料,“何为立场?”
“是出于朋友,”她本想摇扇,奈何手臂动弹不得,调笑道:“还是出于其他?”
“朋友如何?其他又如何?”越子临饶有兴致道。
“若是朋友,”段长歌道:“某自然坦诚相待,如实相告。”
“若是其他,”
越子临打开止血药粉,取了酒,将药粉尽数倾到酒中。
她顿了顿,道:“旁人打探此事只会让某心生厌恶,若是欢场女子,那便是没眼色不知趣。”
“可如果是你……”
“我如何?”
“某坦诚相告。”
越子临道:“我十分欣喜,少帅拿我做朋友。”
“某从未把你当过朋友。”段长歌认真道。
“若是你,某坦诚相告,某还会告诉你,”
越子临把止血的药酒撒上去,不出意外地看见段长歌脸有些发白。
“疼就咬胳膊,”她把段长歌自己完好的手臂弯到她嘴边。
“再无下次。”她哑声道。
自知心意后,再无他人。
药液浸透了伤口,实在太疼了。
疼得段长歌嘴唇惨白。
她确实如越子临所言那般咬住了什么,不过不是她的胳膊。
是越子临的嘴唇。
凉的,软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没到五十,哼╯^╰。
☆、第五十三 趣味
不是梦, 也无人睡着, 她们一个比一个清醒。
又清醒, 又冷静。
可她们现在却紧紧地抱在一起, 唇齿贴合。
这个吻绝对称不上缠绵,甚至带着浓烈的血腥气, 如同饥肠辘辘的野狼对待唯一的猎物,拼命地想要扯下一块肉。
腥味蔓延开来。
段长歌疼得眼睛通红。
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 在亲上越子临的嘴唇之前, 她做出这个反应时颤抖得多么厉害。
朋友?
知己?
早已都回不去!
血腥气与蒸汽令人窒息, 越子临只能听见耳边的轰鸣,她想要推开段长歌却被按住了手腕。
段长歌身上有伤, 她不敢动手, 只能小幅度的挣扎。
太难受了,原来当时她亲段长歌时,段长歌就是这样的感觉, 又热,又颤, 又喘不上气。
如果这就是喜欢, 那么为什么还这么难受?
喜欢一个人, 为什么这么难受?
可是放弃了,会不会更难受?
段长歌的脸近在咫尺。
这是她想要的……
越子临十二岁时家道中落,她被卖作官妓,终生不得脱离贱籍,她懂得取舍, 没有人比她更懂取舍。
她要扔了没有价值的,取最有用的。
段长歌伤口上的血蹭到了她的肩上,越子临突然一动不动了。
她输了。
这时候,她只想任性一回。
她想要,自己最喜欢的。
不知何时,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分开。
两个人各坐一边,越子凌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大口。
段长歌无言地看着她的动作,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她拿手擦了一下嘴角,发现满指艳红,可见越子临用了多大的力气。
越子临喝过了茶之后,道:“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段长歌心道你亲我的时候我要解释了吗?
她如此想,道:“无病想要什么解释?”她的嗓子有些哑。
段长歌素来雅正,这时候耳朵却有一些不正常的红。
越子临道:“为何要来的解释,为何来了又走的解释,方才亲我的解释,还有,”她的声音有些拉长,“日后如何做的解释?”
“如何做?”段长歌的表情有些微妙。
越子临并未注意到她的神情,只以为她果真是不解,道:“自然是以后我们是什么关系?朋友?其他?”
段长歌惊异道:“这个时候你还想和某做朋友?”
越子临咳嗽了两声,道:“你说你的。”
段长歌回忆了一下她说的话,道:“某,为何要来……”
真话往往比假话难说,情话她可以信手拈来,这时候却沉默了许久,才道:“想你了。”
越子临差点没拿住手里的杯子。
段长歌的睫毛上沾着水汽,轻轻垂下时无辜又动人,她又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看得越子临喉头发紧。
“某并没有想到你会在洗澡,”段长歌低声道,似乎在斟酌词句,“某只想看看你,因为你之前把玉佩送了回来,某……”
她不知道越子临是什么意思,所以不便冒然打扰,又实在想见她,所以才有了梁上君子那一出。
梁上的段长歌也是君子,掀开了瓦片,发现越子临在洗澡立马退开了,只是脚步乱了,才被越子临发现。
“那天晚上在营中,某知道是你。”段长歌道:“之后种种某又觉得你是不是后悔了?可你不来,某不能问你。你又把玉佩送回,某以为你是一时冲动,不想见面彼此难堪,所以便没来。”
她真的以为越子临后悔了,那样近乎于残忍的亲吻,带着新血的伤,又不告而别,这些事情,实在不像是对她有意的人做出来的。
段长歌如此那般地解释完,越子临已经被气笑了,她本意是想看看那在她墨中加秋荻的人的意图,因此故意不和段长歌有所来往,哪里知道段长歌竟然想了那么多。
越子临难得耐心地解释道:“我不能让旁人知道我们还有来往。”
她做事向来独断专行,哪里会和别人解释?虽然这次说的不清不楚,让人听得云里雾里,但好歹也是解释了一番。
段长歌不解道:“为何?”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段少帅的脸自然是好看的,出身也是一等一的高,为人温和,出手又大方,素来都是有人上赶着与她攀关系,却从未遇见过有人说不想让旁人知道她们的关系。
越子临笑道:“魔教内务新文不便说。”
段长歌点头称是。
越子临眼睛转了转,道:“还有日后呢?日后如何?”
段长歌当然不能和她做朋友了,可要她以什么身份和她在一起?与段长歌之前身边的那些小美人似的吗?
她是喜欢段长歌,却没有为了段长歌伏低做小的打算。
段长歌道:“自然是……”
门外站着个修长的影子,以极低的声音道:“左使。”
见有人来,段长歌闭上了嘴。
越子临压低声音道:“是连嬅,你先去柜子里躲躲。”
段长歌道:“这么晚了……”只差没把她来做什么这个疑问写到脸上。
“自然是有事。”越子临给她推到柜子里,见她笑,道:“笑什么?”
段长歌正经道:“原来偷情也是别有趣味。”
这还没做什么呢,脸还真是不要脸的彻底。
越子临嘭地关严柜门,道:“进来吧。”
连嬅进来,阖上门,却不说话 只是指了指书桌,还有笔墨纸砚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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