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哥们见许西元如此,时常与她玩笑,要送自己的姬妾给她。时下里,将自己的姬妾转卖转送是至平常不过的一桩事情。就连那个写”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苏东坡,谪官时照样把自己的侍妾都送给别人。有几个促狭的特意将要送出的姬妾带在身边,让她们对着许西元投怀送抱。再看许西元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众人大笑不已。有几个姬妾如主人一般言笑不止,有几个面露苦涩之意。到最后,无论是哪个姬妾,终逃脱不了被随意处置的命运,哪怕接手的无一是许西元。
许西元不懂这些,乍一听闻,结结实实吓一大跳,其后难免物伤其类,为那些被物化的姬妾不值。因这些原因,渐渐的,也不热衷于出门交友。
白素贞瞧着奇怪,小青讥讽她,“哟,许大官人,今儿不出门啦。”
自打睡床之后,许西元脾气格外好,“回青娘子的话,今儿不出门。”
“欠了情债不曾?”
“不曾。”
“欠了钱债不曾?”
“也不曾。”
“那怎的息了浪荡的心,安心蹲在这保安堂里?”
“厌倦了。”许西元说,她厌倦了,厌倦了公子哥们无聊的话题,她跟不上的时新玩意。她原以为他们谈风月,岂知更多的是无边。朝廷中一部分人力主北伐,另一部分人偏安一方,图这安逸,连带着那些人的子孙,醉生梦死起来,变本加厉的狎玩嬉戏。她不懂吴七郎和那几个花妖木怪会与他们混得这样好,不,也许并不好,就像吴九娘对待那些人的态度一样,吴七郎看在眼里从来不说,他们并不曲意迎合。
白素贞从不阻拦奉劝,许西元远较许仙有主张,她贪爱这繁花锦簇的生活,她由得她去,她如今厌倦了这般,她亦由得她,许西元从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她只怕她在外头受了委屈,夜里特意问她,可是受了气。
许西元边替她按摩脚踝边说,不曾,她见不惯那些人随意出让女性,也不喜那些人的风花雪月猥琐事。她已见识到保安堂外的一隅,足矣。
随着肚子日渐显怀,白素贞时常会觉得疲倦,有时双足水肿,每天晚上只要许西元不出门,便会替她按摩。起先白素贞不好意思,但盛情难却,许西元再三要求,便由得她去。被她捏着玉足,她总羞怯难当,身体的某处亦时常有难以言喻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可细想,一旦细细琢磨,怕是连日来的隐忍着的某些东西澎湃而出。她对自己的这种感觉十分不解,明明想好了安然度过这段日子,明明把一些隔阂说开了,默认让许西元自行发展寻找友人,若是能找到一二知心的更好,为何心里还会有涟漪。
她心里难安,阴阳已乱,无奈之下只得求助于观音菩萨。
自她大道初成,求助菩萨指点成仙之路后,观音菩萨总在需要的时候予她指点。
一如今日,她沐浴焚香,求问菩萨,该当何去何从。
菩萨开示,一字记之曰心。
她拜谢菩萨,心中的阴霾并未随之驱散。因她着实不明白已为人妇人母的自己为何会对许西元产生这样难舍的感情,若说日久生情,她与许西元相处时日算不得长,间中又有各式意外发生。这问题早前与许西元一夜缱绻前就已萌生,而今似乎更难以解答。若说是那一夜缠绵的作用,可自说开之后原本羞羞答答有勾搭之意的许西元看她时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她都不知是喜还是失落。
然而白素贞自问是天底下最能吃苦最能隐忍之人,她能忍受千百年来枯燥的修行,何以不能忍耐这日渐锋利的情丝。
“娘子娘子~~白素贞~~~”
一年三节,中秋是尤其重要的节日。许西元同白素贞商量,是否要写信给许仙的姐姐姐夫。可是白素贞恍恍惚惚,神游天外,她一连唤她都没有反应。反倒是叫她白素贞时,才回了魂来。
这时代的人都不作兴以姓名称呼,尤其是亲近的人之间,白素贞偶尔听许西元叫她名字时,总有一种说不来的意味。
“发什么呆,我问你要不要写信给你家许仙的姐姐姐夫报平安呢。”
“什么我家?他魂在地府。”乍然回神,白素贞脱口而出道。
许西元一愣,笑了出来。
“这几日我已在安排往临安他姐姐姐夫家送礼,有你的书信,自然更好不过。”
“再过几个月,你就要临盆,我们是否要搬回临安许仙的姐姐姐夫家,这样,你和孩子也有人照顾。我是生手,对此一窍不通,再说……”再说要是白素贞生完孩子拍拍屁股走了,她要怎么照顾孩子?是否意愿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好又是另外一回事。
白素贞听懂她的欲言又止,有些软弱的把脑袋搁在她的肩上,这大概是两人这些时日以来最亲近的姿态。
香软的呼吸贴在许西元的颈脖处,带出一阵悸动,许西元的心一颤,连带身体随之一动。
“那你呢。”白素贞问她,那你呢。她一手按在她的胸口,能感觉到她加速跳动的心脏。
“我也不晓得,要不,干脆出家?”许西元笑一笑说道,“以后再说吧,时间还早。现在赚的银子够去临安重开一家医馆,我在信里提一提,让他们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面。”
她说的轻松,白素贞气闷地问道:“西元,我一直不曾问你,可是不喜欢这个孩子。”
“怎么会。我占了许仙的皮囊,当然要问他守好妻子、孩子,还有这家业,是不是?”
“只是因为这个?”白素贞涩然,张口咬在她的颈上。
不妨白素贞会突然这般,许西元嘶的一声吃痛道:“姑奶奶,你这是做什么。这孩子可是你的亲娃,我哪里会不喜欢。在故事里,要是你被老秃驴关进了雷峰塔,可是要靠他劈山救母,阿呸,不对,靠他哭塔救母呢。”
“对不住,近来我心情时好时坏……弄疼了你?”
白素贞的声音里有一点点撒娇的意味,许西元忙道:“没事没事,怀孕确实会使荷尔蒙紊乱,你情绪上上下下的再正常不过。”她动了动身子其实是想要走开的,好不容易控制好了皮囊,收拾了暗自怀春的小心思,白素贞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她浑身不自在。
难道放置妥当的相见欢又被放出来祸害人了?
微凉的舌尖碰触着啮咬之处,许西元整个人紧绷起来,她扶住白素贞的腰身,理智仍在挣扎,是把她推开少许呢还是把她推开少许呢。直到她的嘴唇被白素贞微微湿润的嘴唇贴上。
作者有话要说: 西元:娘子中毒了?
白:滚
还有一更晚上回家写完更。
不要想太多
☆、第三十三回 意外之举
白素贞身子不便, 许西元一手扶着她的腰, 一手勾着她的腿, 将她摆放在床榻上, 侧身相就,加深这犹如天外而来的吻。没有相见欢的香气在房内肆虐那一晚激情, 许西元回应着白素贞的吻,温柔的、克制的, 直到白素贞灵活的舌头滑入她的口中, 勾着她的舌头与之共舞, 缠绵。
亲吻到大脑缺氧、头昏脑胀,许西元几乎以为她整个人快被白素贞吃到肚子里。她是想被她吃的彻底一些的, 尤其是在她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一上一下往两处急速而去的时候。白素贞突然而来的热情叫她浑然摸不着头脑, 在最初最初的那一刹那,她甚至想过推却。
至多几个月的恩爱,在白素贞生下孩子之后, 一切终将成为泡影。如果明知和对方没有好结果,只有短短数月的盘桓时刻, 有多少人会义无反顾的毅然决然倾身相就?爱到飞蛾扑火是种堕落, 若是只为解决某些需求倒是被许可的。但许西元不是那样的人, 白素贞也不是。她无暇去猜想白素贞对这躯壳里的灵魂会否有好感,何种好感,什么程度的好感,她甚至不抱希望,不含期许, 怎料想白素贞会忽然吻她。
白素贞的手搭在她的肩膀,直到两人因缺氧分开,相对喘着气,搭着的手仍不曾放开。许西元想问她怎么了,白素贞没给她问话的空间,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好几次都以口封缄,她被她吻她的七荤八素,下半身充血的地方也越来越无法克制,鼓鼓囊囊傲然挺立起来宣告自己的存在。
这剧烈的变化自然无法瞒过紧贴着身子的白素贞,她察觉许西元躯壳的异样,嘴角轻勾,一手往许西元的胸口探去。许西元还以为她像上次那样要扒了自己呢。谁晓得,一瞬间的功夫,她就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好像随随便便就会被一阵风吹走。而她的身后,吧嗒一声,躺倒了一个身躯。
诧异地往后一看。
我靠!她的身体,不,许仙的身体,毫无生气,软趴趴地仰躺在她的身后,像极了一只死掉的章鱼。
那她又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许久未见的自己,一手被白素贞枕着,一手搂着她的腰,张开五指,比许仙的手要小上些许,原本胸口毫无重量,现如今,那微沉的感觉再次重现,更要命的是,她觉得自己短衣短裤,本来灼热的下半身一下子凉飕飕的,像自己,又不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