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转身朝街里走去,想找家客栈落脚。
走到一家名为“悦来客栈”的店前,却被一人拽住,拖到一条甚为隐蔽的小巷子。
叶蓁甩开那人的手,一抬头,心知坏事了。怎么一来就遇到这个瘟神!应天府尹的赵公子正一脸邪笑地看着他,“吆,这不是那个扬州知府的肉脔,怎么孤零零地在客栈投宿?你的心上人呢?”
叶蓁看了他一眼,想夺路而逃,却被赵公子拦住去路,“遇到爷,你以为你还能走得了?上次被顾庭芝欺|辱,今天我就从你身上找补回来!”
“你想干什么?”叶蓁惊道。这左右四下无人,他恐怕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干什么?”赵公子抓住叶蓁的领口,使劲往两边一拉,露出胸前大的片肌肤。叶蓁双手抓住衣领,忙掩上胸口,“你若是敢对我怎样,顾庭芝一定会杀了你!”
“哼!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赵公子抓住叶蓁的腰,一把将他推到在地上。
叶蓁的衣服被扯的稀烂,他扯着嗓子喊叫,却无人来救他。正绝望之际,身上的人一阵闷哼,脑袋耷拉在了一旁。叶蓁一把推开他,惊魂未定地连忙起身退到一边。这才瞧见顾庭芝双颊泛红,目赤欲裂地盯着赵公子。他脱掉外衣,一把裹住叶蓁,将他狠狠抱在怀里,不停地安慰道:“蓁儿,别怕,我来了。”
叶蓁平复下心情,正想推开他,顾庭芝却道:“这里不宜久留,我们走吧。”
说着拉起叶蓁找了家客栈,便带他进了房间。叶蓁进房后倒在床上就睡了。顾庭芝走到床边,静静看着他,眸光里透出丝丝伤痛,许久才道:“蓁儿,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
叶蓁转身,将后背留给他。
“昨夜的事,我是被人算计的。他们给我下了药,我……”顾庭芝自己都觉得这些借口荒唐又可笑。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这样陷入一个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圈套。
叶蓁淡淡道:“我累了。明日再说。”言毕,不再开口。
顾庭芝深深叹了口气,在床侧坐下,讷讷地看着叶蓁的背影,心里凉了一半。他伸手想抚上叶蓁的背,最后只是替他整了整被子。又在床沿坐了很久,直到叶蓁的身体微微的有节奏地起伏着,大约是睡着了。他才起身,坐在灯前,想起早上小周送来的信,拆开看了看。
何舒月的信上说每个消息都准确无误,杭州广聚轩,苏州乾安客栈,常州集市,甚至镇江的寻芳楼,每个地方都有秦古的踪迹。而那些与他交易的盐商也在这些地方出现过。
合上信,顾庭芝将这些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既然秦古真的出现过,那唯一的可能就是秦古的画像是假的,或者他乔装打扮过。昨日……分明是个男人,难道就是秦古?
想起昨晚的事,顾庭芝顿时觉得一阵心烦意乱。回头看看床上的叶蓁,心里像被东西扯着似的,疼的他蹙起眉。
窗外月白风清,房内红烛滴泪。
顾庭芝趴在桌子上,偏头看着烛泪,直到天色微明,淡淡的金光从云层中透出。
他轻声唤了几声叶蓁,见他睡梦正酣,想来这两日心中也不好过,好不容易睡个觉,还是不打扰他了。顾庭芝自己起身下楼,打了些热水洗漱一番后,又去街口的早点铺子买些早饭。却听一桌吃早点的顾客在谈论着一桩命案。
顾庭芝问老板道:“京师最近有命案?”
老板道:“还不是应天府尹的公子,昨夜被人打死了。啧,活该,这种败类,死了更好……”
顾庭芝惊道:“被人打死?在哪里?”
老板叹道:“在长桥街的小巷口。头都被打扁了……死的也真惨,据说光着上身,估摸着也是干了什么好事,才遭人报复的。只是这杀人的就可怜了,赵府尹能放过他?抓住了还是不是受尽折磨而死?听说已经张榜了,全城悬赏。有谁看见,或是能提供线索,赏金千两。赵府尹这回也是下了血本了。”
顾庭芝顿时如遭雷劈,他明明记得昨日虽打晕了那赵公子,却根本就没有用尽全力,怎么可能将人头打扁?
提着早饭,他匆忙往客栈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这章会不会被骂???好担心……作者菌今日才知道原来栗子花的气味跟那啥液体的气味一样……以后还叫我怎么直视板栗?
☆、坠崖
顾庭芝刚回到客栈,就见到一个不该这个时辰就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何舒月显然是有事而来,不然这么早,他一定还在床上赖着。
“今日不上早朝么?你来我这里做什么?”顾庭芝说着就往楼上走。
“别上楼了,我有些事要告诉你。”何舒月把顾庭芝拉到客栈外面,严肃道:“赵恒的儿子昨夜被人打死了。”
顾庭芝道:“我已经知道了。吃早饭的都在谈论这个了,你现在才来告诉我。这事没必要瞒着蓁儿。”
何舒月忧心忡忡道:“我的下属说人是你杀的。”
顾庭芝淡淡道:“你信?”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赵恒也这么认为。”何舒月盯着他道,“我自然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可为何连我手下的人得到的消息都是你杀了人?”
顾庭芝无奈道:“我哪里知道?”
“庭芝,这是有人在陷害你。故意杀了人,栽赃嫁祸给你。”
“想也是这样。”
“你有什么打算?还有,你调查秦古的案子,三司都已知晓了。”何舒月道。
顾庭芝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去找赵恒说清楚。再仔细调查一番,看谁在背后搞鬼。想必向大人也已知道了,他怎么说?”
“他这回倒是什么都没说。”何舒月道,“你不能去找赵恒。他此刻定是恨你入骨,你要是落到他手里,不死也褪一层皮。不出正午,他就会带人全城抓你。你带着叶蓁立即离开京师吧,等我把这件事弄清楚再说。”
“他敢用私刑?”
何舒月白他一眼,“你杀了他儿子,你说他敢不敢?赵恒如今年过半百,就这么一个独子,这番简直要他老命。我看,他就是拼了命也会为他儿子报仇。我该上朝了,不能多留。若他在朝堂上污蔑你,我先替你担着。你去济宁吧,我在那边有个表兄,你带着我的信,先去他那里待一段时日。”何舒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顾庭芝。
顾庭芝抱拳道:“多谢!”
这些年,他与何舒月风风雨雨走过,两人之间的感情岂是一句“多谢”能表达的了的?但除了这两个字,他却想不到还能说什么?
何舒月走后,顾庭芝将早饭端进房,叶蓁却不在房里。顾庭芝跑下楼抓住店小二便问上房的客人哪里去了。店小二道,他前脚刚走,那位客人后脚便离开了,但没有说去哪儿。
顾庭芝心中一紧,担心不已。赵恒正伺机报复,叶蓁这么出门实在太危险了。他撇了店小二,忙追出客栈。一路打听,终于有了些线索,有人看见叶蓁出城往西走了。
顾庭芝驾着马车一路往西追去。追出城外几里地,才看到了叶蓁的身影。他将马车停在叶蓁身边,跳下车拉住叶蓁道:“蓁儿,你要去哪里?”
叶蓁淡淡瞟他一眼,“放手!”
“蓁儿,你总要告诉我,你去哪里?你若现在不想见到我,我送你到了之后就走。”
“不必。”
两人正在拉扯,忽听身后嗒嗒马蹄声,回头一看,一队骑兵正朝这边追来。
顾庭芝急道:“糟了,赵恒派人追来了,快上车!”
拉着叶蓁上车后,顾庭芝立即扬鞭,马儿吃痛,拼命往前奔跑。只是马车无论如何是跑不过马的,眼见着间距越来越近,顾庭芝看了眼前面的密林,道:“蓁儿,一会儿我们跳下马车,往林子里跑去。”
到了林子前,顾庭芝拉着叶蓁跳下马车,往林子深处跑去。
森林里荆棘密布,行走十分不便,更别提跑了。两人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身后不远处就能听到同样下马入林的追兵。
两人一边拨开挡人的树枝长条,一边还要回头看追兵追上来没有,加之林中道路坎坷不平,跑了一段时间,一个未小心,叶蓁从一个小山坡上滚了下去。顾庭芝一把拉住他,两人齐齐滚下山坡。
怕叶蓁伤到,顾庭芝抱着他的腰和头部,将他护在怀里。山坡上的石子硌着顾庭芝的脊背,杂草也划伤了他的脸颊和手臂,直到滚出山坡,两人才渐渐停了下来。顾庭芝坐起身,双手将叶蓁全身摸了个遍:“蓁儿,可有那里伤到?”
叶蓁摇摇头,“走吧。”
顾庭芝拉起他,两人继续朝前跑。跑了十余丈,顾庭芝就发现不对,前面是个断崖!
“蓁儿,停下!”他伸手去拉叶蓁,却只抓到一边衣角。叶蓁跑的太快,一时根本停不下来。待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脚下一空,整个人便往悬崖坠去!
顾庭芝几乎是下意识的扑上去,一把抓住叶蓁的手,只是下坠的力道太大,将他一点点往下拖。
崖边的尘土“噗噗”随着顾庭芝的身体飘落下去,叶蓁呛了几口,不停的咳嗽。见势不好,他连忙叫道:“松手!快松手!再这样,你也会掉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