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芝拧着眉来回踱步,突然指着门边的一处形状奇怪几乎淡到快要看不见的血迹,“文生,你看这里,应当是凶器上的血迹。”
姚文生不解道:“你怎肯定它就是凶器上的血迹?”
“凶手杀了人后,肯定受到惊吓。连退数步之后,到这里因为门槛磕绊松开了凶器,致使凶器上的鲜血沾在了地上。”
“这只是推断……”
“有推断总比毫无头绪要好。凶手一定是去而复返,捡走了匕首。”顾庭芝又指着门口的血迹道:“他慌乱离开时,血迹显然还没有流到门口。后来,想到匕首忘了,回来取时,血迹已经流到了门外的石板上。他不想踩着血迹进屋,就尽量弯腰扶着门框,伸手拿走了里面的匕首。但他的脚还是不小心沾到了血迹,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大人又如何得知?”
“门框这里,有个沾有血迹的指印,他当时应当是一手扶着这里的。还有这块石板比较平整,血迹不应该分开。但如今血往两边走,中间约有半寸是很奇怪的空白,而一步之遥处却有淡淡的血印,那只能说血沾在了他的鞋子上,被带到此处。”顾庭芝把脚尖放在空白处,那缺的一块,比顾庭芝的鞋子窄了不少。
姚文生道:“鞋子这么窄,肯定不是男人。”
顾庭芝点点头。“走吧。”
“去哪儿?”
“回府衙。”
“那捕头呢?”
顾庭芝淡淡道:“你去告诉他们,去附近有水的地方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点东西。”
姚文生见他老神在在的样子,一时有些不解,正待开口问,顾庭芝已经走远了。
顾庭芝回了卧房,陈漪正在等他。
“表哥今天去哪里了?”
顾庭芝用皂角仔细地清洗着双手,“去办案。”
陈漪好奇道:“什么案子还要劳烦表哥亲自去?”
“一件杀人案,冯逢查了两天,毫无头绪。就上报到我这里。”顾庭芝擦干双手,笑道,“你很好奇?”
“嗯,我还没见过知府是怎么查案的。”陈漪低了头,羞道:“我想看看表哥查案是不是也是这么好看。”
顾庭芝摸摸她的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道:“你觉得我很好看?”
陈漪双颊绯红地点点头。
“我跟叶蓁比呢?”
“自然是表哥……好看一些。”陈漪靠在顾庭芝的怀里,想了想,又道,“表哥,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碰到难处?”
“姚文生正派人查线索。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凶手是个女人。”顾庭芝感觉到怀中的人猛地一抖,他低头,见陈漪脸色煞白,“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陈漪摇摇头,努力镇定下来,“没有,就是听你说凶手是个女人,觉得很不可思议。这女人怎么能杀的了男人?表哥莫不是弄错了吧?”
顾庭芝道:“你怎知死的是男人而不是女人?”
陈漪又是一抖,差点软倒在顾庭芝的怀里,她连着深吸几口气,才道:“大街小巷已经传遍了。”
顾庭芝恍然道:“原来这案子已经传遍扬州了。为何却没人来认领尸体,难道死者不是扬州人?”
“这天大地大的,想找这个人,岂不是大海捞针?”
“好了,不说案子了。你看你脸色不太好,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陈漪点点头,神色复杂地从顾庭芝的房中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案子……写的很烂~~关于那个地上的血迹,参照了柯南里的某个案件。经不起推敲,大家随便看看就好。
☆、鞭打
晚上,狱卒给叶蓁送来的饭菜,依旧是一小碗白菜,一个馒头。
叶蓁拿着馒头,愣神了半天,才掰开一块送到口中。
叶蓁开始怀恋起吃方便面的日子了!煮面时他会加点火腿肠、涡个鸡蛋,甚至加点火锅底料,吃起来也是人间美味。这样白菜馒头吃了两三个月,嘴里简直淡出个鸟了。
想起鸡蛋泡面,叶蓁连忙咽了咽口水。
正吃着白菜,突然闻到一股子浓郁的肉香。他赶紧朝外面张望,听到狱卒的说话声。叶蓁心想,这牢头的伙食真是不错,味道这么浓重,绝对不是一星半点的肉。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都被勾起来了,他只能拼命咽口水,拿馒头充饥。
不一会儿,听到有人朝他走来,再抬头,就看到王大夫背着药箱,手里还提着食盒。
“我来给你换药。”王大夫放下手中的食盒,“顺便给你带些吃的,刚才分了些给狱卒。虽说衙门的人生个大病小灾的,顾大人都叫我来瞧,他们也卖我一分面子。不过,你知道的,分他们些,我这带些东西出入才方便。”
王大夫从食盒里端出一罐鸡汤,还有两碟小菜。
“我估摸着你这几个月也没什么吃的,就给你送些鸡汤补补,伤也能好的快一点。”
叶蓁看着一罐子鸡汤,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王大夫,你不必如此的……”都说有奶就是娘,叶蓁此刻真想叫这王大夫一声“爹”。他能在这牢里活下来,全靠王大夫的宅心仁厚。
“家中孩儿与你一般大。每次来给你看诊,看你样子,我着实于心不忍。”王大夫盛了碗汤,递给叶蓁,“来,赶紧把这些菜吃了,我再给你检查一下。”
叶蓁双手颤抖地接过碗,和着眼泪,把一碗汤喝完。吃完饭,王大夫替他换了药,又检查了一下双腿,确定无碍,才收拾起药箱。
“这几天顾大人应该不会来牢里了。”
叶蓁问道:“为何?”
王大夫瞅瞅四周,压低声音道:“我听衙门的捕头说,知县大人呈上了一个案子,捕头们今天还在外查案。顾大人这两天要盯着这个案子,估计无暇□□。”
“什么案子?”
王大夫支吾不谈,叶蓁道:“大夫,我在牢里很无趣,你说些我听听吧。”
“听说十里村死了一个人,被人杀的,估计还是个女人。案子闹得满城风雨。”王大夫拿出袖中的画像,递给叶蓁,“这是狱卒刚才给我的,说是若见过这人,都可去衙门报备线索之类的,若以后抓到了凶手,还有赏钱。”
叶蓁接过画,细细看了看,“瞧着挺眼熟的。”
王大夫惊道:“你莫不是见过?”
叶蓁摇摇头。
“好了,你好好歇着,我先回去了。平时小心腿,别乱动。可不能让骨头长歪了。”王大夫交代道。
叶蓁连连应好。
王大夫刚走出叶蓁的视线,密室的门就开了。顾庭芝从里面走出来,斜睨着叶蓁,“这个王大夫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竟敢给你送饭菜!怎么,牢饭不好吃?”
叶蓁冷道:“好不好吃,顾大人尝尝不就知道了?”
顾庭芝冷哼一声,“挨了这么多次打,还敢这么放肆!”
叶蓁讥讽道:“听说你案子遇到难题了?真是活该。”
“那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这么小的案子也能难得住我?”
叶蓁瞧他成竹在胸的样子,气愤难当,“我诅咒你一辈子都破不了案!”
顾庭芝懒得与他计较,黑着脸甩袖离开。
翌日,刑房的捕快们在十里村不远的一条小河边发现了一件血衣。衣服是女式的。但死者是谁,哪里人,叫什么名字,一直毫无头绪。
顾庭芝掂量着血衣,开口道:“是件旧衣服,还是里衣。凶手心思缜密,她迷晕死者之后,脱去了外衣。杀了人之后,脱掉沾了血的里衣,然后再穿上外衣。并把血衣丢进河里。”
姚文生接着道:“看来凶手与死者积怨已深,早就想杀了他。既然她能想到换衣服,为何却会忘了匕首?”
顾庭芝道:“换衣服是她早就再三思量的,不可能会忘。恐怕她当时杀了人,极其害怕,退到门口,被门槛一绊,反倒清醒了。只想着快些离开,才会忘了凶器。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晚饭时分,天将黑未黑。”
姚文生道:“这连仵作都验不出具体的时辰,大人为何这么肯定?”
顾庭芝道:“既然凶手能看到血迹流出来,并小心翼翼地避开,说明天尚未黑。她从死者家到河边,虽说这一路上比较偏僻,极少有人,但她却似乎不太担心被人发现。这个时间点,十里村的人应该大部分都正在家里吃饭,而且此时的天色应该暗了,离得远些,就看不清人脸。”
“我命人去跟守城的门卫打听一番。”
“或许什么都查不出来。”
姚文生果然无功而返。因为几天前刚好是月末,出城去天宁寺烧香拜佛的人太多,当天城门关的比平日要晚很多。守城的门卫早就记的不大清了。勉强说出几个人,也没办法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
死者的画像被分派到各州县,没出几日,泰州来了消息,说他是泰州人,名叫孔兴。是个赌徒,好赌成性。三年前,不知怎地发了一大笔财,从外地回来后,置办良田、房屋、美眷。日子过得倒是滋润,后来禁不住赌瘾再犯,输的倾家荡产,接着就消失了。
再接下来,江都有百姓称,曾在北街见过这个人。其它的,再无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