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华也乐得接受这凶狠的视线,调笑道:“白弈,你这小童一如既往地可爱啊~”
照殊气得鼓起嘴:“你说谁呢?”
竺华用手中的轻笛不轻不重地敲击案面,托着腮说:“谁应说的就是谁。”
照殊正欲发火,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白弈还在场,气焰顿时灭了,有些战兢地瞄白弈一眼。
竺华也注意到对方的小动作,懒洋洋地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弈。
“你先下去吧。”白弈道。仿佛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摩擦。
照殊退下后,竺华也慢慢收敛了笑,关切地问:“在下界过得可好?”
白弈为竺华斟上第二杯茶:“还好。”
竺华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双手捧住茶杯,深深吸一口茶香,笑眯眯地说:“有没有发生什么刻骨铭心的事?”
白弈抬起头看着他,目沉如水。
“啊!”竺华真君开始打哈哈,诱导:“比如,那个什么,有没有尝到七情六欲的滋味啊?”
“人非圣贤。”白弈道。
竺华真君点头道是:“说的也对,你这次下凡历劫可不是用来享受的,注定过不了好日子。”
白弈忽而问:“你如何一点都不避讳?”
竺华笑得狡诈:“天帝允许我来,就该允许我不避讳。”
“可他们都避讳地很。”
“那是因为我知道即使我说了,你也不在乎。”竺华一副我最了解你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让人舒服。“合着我也不反对你忘了那些事,忘了好,省得烦心。本来就觉得那人配不上你。”
白弈放下手中的瓷杯,直直望着竺华,等待下文。谁料竺华却忽的噤声,翻翻眼,手中轻笛敲击的频率上升:“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天帝方才警告了我。”
白弈点点头:“那就不要说了。”
竺华凑近了点,半个身子都快翻过案桌,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弈:“你心里到底如何想?”
白弈稍稍远离,挑眉:“你不是最了解我吗?”
竺华可不让对方轻易逃脱,他眼明手快地按住对方一块袖子,凑得更近,只差鼻尖顶在一块儿:“你没有任何不甘?”
白弈:“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莫大的爱恨情仇也总该了结了。”
“他会哭死的,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人。”竺华笑得一脸得逞,慢悠悠地放下手坐回原位,又幸灾乐祸地笑:“不过我喜欢。”
竺华又与白弈侃了半会,唤照殊拿出棋盘和三盏琼浆,就着美酒对弈起来。
竺华执起一枚黑子:“我棋艺不精,就厚着脸皮先走了。”
白弈默不支声地拿起一颗白子,在竺华落子后从容放下。
喝了一口小酒,竺华的话匣子打开了:“瞧我这记性,倒把正事给忘了。说,你在凡间有没有与什么人相恋过?从实招来。”
听他说话语气凶悍直接,白弈哑然而笑:“我能与谁恋爱?”
“有些事你不知道,我确实知道得一清二楚,你休想瞒过我,即使你不说,可不要忘了天庭还有轮回仙池,我只要前往看上一眼就什么都知道了。”竺华胜券在握。
白弈拿起另一盏酒,小酌一口:“与你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四世经历倒也奇怪,并不是按常伦走的,而是有什么力量操控着,更有匪夷所思的要求束缚,所以说来四世,不过一世罢了。”
“哦?听起来倒有点意思。”竺华低下头落下一颗黑子,掩去眼里闪过的一道光。
白弈也没有观察竺华反应,自顾说着:“爱人没有,恋人算是有几个吧。”
竺华不怀好意地笑:“介绍一下?”
白弈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垂下睫毛:“凡人而已,哪里有什么可说的。”
“啧啧……”竺华喝了一口酒,舒适地眯起眼睛,就像一只慵懒的猫,他摇摇手指:“他们遇到你可真倒霉。”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竺华不屑地嗤笑:“你就继续你的帝君做态吧,我真该直接去轮回仙池,看看你求而不得、爱而不得、舍而不得的痛苦模样。然后再回来笑话你。”
白弈似是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竺华真君一眼。转而堵上对方棋路,淡淡道:“你输了。”
“啊,你怎么这样不留情!我都还没注意到呢?不行!再来一局!”竺华猛地看向棋盘,皱着眉埋怨:“这回你得让我。”
白弈不语,把棋盘打散。等到第二局开始时才说:“不是我不让你,是你心不在焉。”
揉揉鼻尖,俊逸的竺华真君可不会承认,他严肃着脸:“没有,是我太想你了,总想跟你多说些话。”
白弈坐直身子,矫首远望。北极的天空浩渺靛青,厚重的云雾几乎遮住整座北极山,山上遍地寒花,偶尔有一两只珍禽翱翔于半山腰,一声厉鸣刺破云霄。空旷、辽远、冷寒、寂静,这里就是他居住万载的北极之地。
白弈放下棋子,神游天外。
见对方进入顿悟,竺华也不再弈棋,抽出夹在腰间的轻笛,放于唇边,于是乎,清远悠扬的笛声缓缓在四野飘散。这难闻的天籁仿佛一位乘云踏月的侠士,慢慢的隐匿于云雾之中,沉浸在这样的节奏里,只让人感慨“飘飘乎如乘虚御风”。
此时此刻,坐在寒殿里拂尘的照殊仿若感应到什么,眼里闪着不知名的光,眉头微蹙。
笛声不知缭绕了多久,陷入另一方天地的人却终于醒来。
白弈看向吹笛的竺华,轻声道:“谢谢。”
一曲终了,竺华放下轻笛,微笑:“你这话说的生分了。你我之间计较这么多干什么?”
白弈勾唇:“是我的错。”
摇摇头,竺华高深莫测地说:“‘错’之一字,永远是叫人捉摸不透的。”
“那就赏脸再喝一杯,润润喉。”
“是也是也。”竺华夸张地点头,捞起酒樽仰头望嘴里倒。
白弈:“这局棋还继续吗?”
竺华挑眉,笑得好不魅惑:“怎么不继续?”说罢,就率先落了一字。
……
白弈棋艺极高,整个天庭胜出他的仙人不出一掌,而在白弈日久天长的熏陶下,竺华的棋艺也悄然长进,两人这一来一往倒也耗了不少时间。
临走时,竺华真君拂拂长衫,面露不舍之态,这才慢悠悠地说出此行目的:“天帝下诏,宣你明日前往正殿参礼。”
“嗯。”白弈应声,低垂着头收拾棋子,那洁白莹润的手指骨骼分明,纤长细腻,执着透亮的棋子,交相辉映,仿若玉石。
☆、97惶惑
竺华真君走后,北极山再次陷入沉寂。空山鸟语响,寒花掇云烟,清气袅袅,缭绕不绝。
以手支颔,白弈微微阖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如同黑羽。流墨般的长发垂绦而下,遮住了他半边肩,显得整个人温和从容。
似乎想了很多,他的嘴角有些微下撇的弧度,看着心情不大好的样子,直到习惯性地伸手取酒,才蓦然发觉壶底已空。白弈放下酒壶,一颗一颗地把棋子拾回,他很有耐心地黑白相间着收拾,眼皮懒洋洋地掀起,眼中星海浩瀚。
随着又一颗黑子落入棋盒,照殊堪堪到达。他侍立在旁,轻轻道:“帝君,我来吧。”
白弈仿若未闻,兀自把玩着一枚莹润的白子,忽而淡淡地说:“你说,竺华是什么意思?”
照殊诚惶地低下头:“照殊愚钝。”
白子被白弈扔进棋盒,他拂袖而起,转身欲走,走之前停顿而问:“那你说,那些被遗忘的事真有如此重要?”那又为什么,每个人都在不愿揭示谜底的情况下在自己面前反复提及那些事?
天帝,天条,触犯,轮回,遗忘,藕断丝连。
在无人注意的暗处,一声轻笑自那始终紧抿的唇间逸出,说不尽的意味。
身后,照殊的背弯得更深了。
抵达南天门时,白弈踏下仙云,任云气消散无形,化作真气。他虽不常露面,却身居高位,是以即使是看守南天门的四大天将也是认识他的。
不知何时,看守南天门的守卫又多了一批,规整地排列,个个腰背笔直、目不斜视。
见着白弈驾云而来,四大天将领头见礼,余下的侍卫也纷纷跪拜。
白弈身影翩翩,卷起一阵料峭的风。他径自穿过南天门,正待通过时,眉头却一跳。
暗自皱眉。
忽然有一种玄妙之极的感觉油然而生,既陌生又熟悉,像一团隐形的雾,叫人隐隐抓住,松开手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握住的感觉。
白弈从着这种感觉缓缓转身,目光在那一圈跪地的人中寻视,带着不可深探的计量。
可是,待他平心静气准备一探究竟时,那种福至心灵的感受就仿佛昙花一现,幻象消弭,竟是再也找不回了。
也罢,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去了也无碍。
白弈走后,侍卫们才直起身来,其中有新来的侍卫,仗着胆大,心无畏惧地问:“刚才那位帝君是谁人?面生地很。”
一直沉默的千里眼斜睨了小兵一眼。
小兵却没有知难而退,他没有压抑心里的疑惑,方才那帝君经过他身边时,他清晰地感觉到的心脏一瞬间的停止,呼吸也仿佛被什么玄妙东西扼制住,他按捺不住心里满满的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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