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来看一眼罢了,看看你知道真相后的表情。也顺便告诉你,天道纵然有弹性,不该跨越的那一步,永远也不要妄图去跨过。”
白弈沉默了许久,忽而轻轻地问:“何为天道,何为仙,何为情爱,何为因果,何为禁忌……”
天帝抿紧嘴唇,神色一敛再无泄漏。
摇摇头,白弈放下微蹙的眉:“这些都不是我该思考的。”言罢,仅是一扬手,就有一道仿若九天之阳的光芒穿破重重叠叠的云烟,势如破竹般穿透整片轮回仙池,不稍片刻,浓厚得化不开的烟雾消散既尽,只余汤汤的流水。
那水乍一看清澈的很,仔细瞧去,却是万万看不见池底的,无人知晓它的深度。
清气腾腾,水波袅袅。
却透着一股叫人说不出的神秘古怪感觉,沉甸甸的时间感压得人心头微喘。
就是这样一座池子,在无尽的岁月里收收捡捡,览尽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并刻录成光盘,倒带、快进,一应俱全。无论是追溯过去,还是遥望未来,它杠杆着时间这样美妙的东西。
天帝站着离池稍远一点的地方,不知从何处唤来一只灵禽,兀自为它顺毛,不再关心池子里的东西。
白弈手指飞动,七道不同光芒的流光打在仙池周围,像一道禁制牢牢笼罩着仙池,紧接着,平地矗立七座玉石柱,把光芒束缚在柱子上。光芒渐盛,直至形成光幕,自上往下覆盖住仙池,大小恰等。
画面开始产生波动,白弈不禁放轻了呼吸。这一刻他才发现,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全不在乎。
画面竟然是先从仙魔大战开始的,飞速旋转着,许多张面孔相间着闪过,直到出现一张神采飞扬而又嚣张的面孔,速度才骤然慢下来。
白弈的心头涌上一种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丝丝缕缕,如水一般渗透进心脏里。
那人是魔族的君主,带领着百万魔族大军狂风卷落叶似的占领着战场,他就是一柄绝世神兵,所向披靡。凡其涉猎之处,无不鲜血成河、白骨成山。而他,站在高山之巅,傲视天下,嘴角噙着残忍嗜血的笑,舔舐伤痕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本领,在血海中优雅地徜徉也仿佛是他平生最热衷的事。
在他的引导下,仙魔大战的导火线被点燃。接着,天帝率一众仙班,正面迎战,这时,战争才不再如之前一样一边倒。两方渐成分庭抗争之势。
拉锯战往往意味着还要有数不尽的生命在天地见消散。
所以,两方都开始想尽一切办法获取这场空前惨烈的战争的胜利。
顺遂地,白弈走出了北极。
记忆迅速归位,白弈僵直着身子屹立在仙池旁,两眼深深地望着仙池,后来的事,他已隐约猜到了些——
白弈帝君与一般仙家不同,他生于天道,也禁锢于天道,这种禁锢不仅体现在身存环境与职责上,更是深深烙印在他的神魂中。在以往数不尽的日子里,他一意苦修,因此本领高绝,非一般阶位之仙所能比拟。身为地位仅为仅低于天帝之下的帝君,他算是名至实归了。
由此,有了白弈的加入,战争的主动权开始往天界一边倾斜。
在战场上,白弈与魔帝多次交手,彼此都曾创伤对方,也竟逐渐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无数次大小战争后,慢慢发酵、变质,演变成了另一种不可思议的感情。这感情来得自然又仿佛天经地义。只是,由于立场、利益、责任等多种原因,在未挑明之前,他们仍然是敌人。
所谓敌人,就是上了战场还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对手。
兴许在感情上,魔帝天生就较常人浓烈,白弈也天生就较常人淡薄。战争进行至后面,魔帝已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情感,陷入纠结痛苦之中,战场上更是连连失利。而反观白弈,依旧遵循该走的路,规规矩矩,并且坚定地一往无前地往前走。
决战的那一天,石破天惊地,魔帝公然在战场上宣布了他对白弈的心思。
决战之后,魔族以弱势退居魔界,死伤惨重。
再之后,便是两界休整的岁月。
看到这,画面又开始飞转。
白弈陷入沉思与回忆,没有发觉不知何时,竺华与照殊已经来到了仙池。天帝逗弄着灵禽,偶尔找个间隙抬头望着白弈僵直不动的身影。
白弈越看,心思就被越重的石块压着,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不知道该想什么。
然后,画面放慢,离尘出现。
魔帝恋慕白弈帝君这件事几乎传遍了天界,离尘自然也知道了,后来不知怎么的,竟鼓着胆子向白弈表明了心迹。白弈惊讶之余,定是没有答应。
是以,后来的北极寒殿里,气氛总是异常的,一切都在变化,自从魔帝的那个宣言之后。
谁料到,始作俑者反是不思,竟胆敢冒着生命危险偷偷渗入天庭,并找来了北极山。甚至于忽视白弈蹙着的眉多次堂而皇之地留宿在北极寒殿。
之后,北极寒殿似乎成了魔帝的第二乡,闲暇之余,便邀白弈弈棋,两人离了战场在棋场上拼得也算酣畅淋漓。魔帝擅攻,果决狠厉,一旦出手,不与自己留有回路;白弈擅守,总掌全局,不徐不疾,无论何时泰然自若。
所以,很多时候棋下着下着,魔帝会突如其来地笑,笑得就像烟花,像龇着牙的恶魔。本来,他就是只魔。
白弈这才知道,魔帝的名字,叫荒。
白弈本身性子不咸不淡,对于荒对自己的感情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能不挂念在心上就不去挂念。荒做了很多明示暗示,最后也只能付诸东流。
但是,荒嗜酒,尤爱烈酒。一次,不知从何处讨得绝世之酒,捎来与白弈共尝。兴许是酒来得太烈,白弈竟醉了,醉得当场趴在棋盘上一动不动。醒来后,就见两人衣冠不整地搂抱在一起,其中魔帝身上更是狼狈不堪。
这下,原先被刻意忽略的东西终于深刻而沉重地浮出水面,再也隐藏不住了。
两人之间的关系僵了。
白弈知道这其中定是有荒做的手脚,但奈何事情既然发生,便是无法抹去的存在了。
更何况,他对于魔帝并非那般无情,否则,也不会任由对方住在寒殿了。只是,他原先一直想要与对方做友人的。
白弈猜得很对,之后的日子里,在魔帝的强烈情感攻势以及白弈的随性而为下,两人关系越发融洽。
后来的一切,水到渠成、瓜熟蒂落。
一直坐视不管的天道也降临了。
之后,轮回开始。
☆、魂飞
在天庭派兵来北极寒殿的前一天,荒仍旧是在北极山上的。依旧是一副猖狂自大的样子,连眼角上划的弧度都没有变。
彼时,白弈正在静修。
推开静室的门,“吱呀”一声,一身紫黑袍子的魔帝穿门而入。甫进门,就看见身着雪衣的白弈帝君端坐于团蒲上,乌黑如墨的长发就似上好的绸缎,宁静地垂曵至地。那人闭着眼,雅致的睫毛挠得魔君心里痒痒的。
知道来者是魔帝,白弈暗自嗟叹,没有理会对方。
荒的心思远比白弈来得弯弯曲曲,见白弈没什么动作,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就想了很多,似想到什么不好的事,他嘴角的笑敛了敛。阔步走上前,荒撩起衣摆,坐在白弈身旁:“嗯,你这里环境不错。”
阖着眼,白弈轻启唇角,说出的话却是荒不乐意听到的:“你在这里待太久了。”
“怎么?嫌我叨扰你了?”荒四下张望,满不在乎道:“我还没住够呢。你可不能这样招待客人。”顿了顿,又别有所指地说:“且不说,我与你的关系……”
白弈睁开眼,敛袖站起身子,在荒的注视下添了一炷香,又用银簪挑了挑香灰,低头说:“再不走,没得走了。”
一听这话,荒笑了,做了一个自认为比较潇洒的动作,凑上前去,挨着白弈的额,戏说:“怎么没得走了?我巴不得呢!还是你想留着我?”
白弈侧过身子,掀起眼皮看他,那眼神,分明就是在传达一个意思:你都知道,还装什么。
荒从来没这么近距离观察过白弈的眼,当下望过去,只觉深如潭水,清冽逼人,整个心魂差点被吸进去,不由诺诺道:“什么?”
白弈低头继续挑动层层香灰,银簪一会儿没入,一会儿露出银光:“回魔界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荒的眉头颤了颤,从白弈手中夺过银簪,紧握手中,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银簪:“你真的这么想?”
白弈看着袅袅的香烟,说:“对。”
蓦地把银簪往案上一搁,荒也不怕把簪子震碎,攥住白弈的肩膀:“所以说前些日子都是我的幻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弈转过身:“你不必知道那么多。”
荒的眉心跳了跳,颇有些无奈地说:“你总是这样,只要说出来有什么不可以改变的?就算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烦心了,你总是要指出来让我知道的,不然我们又会僵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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