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弈没说话。
老者对于萧弈没说话的行为没有半点不满,依旧笑面春风:“帝君不必疑虑,一切且待老朽与你慢慢说来。”
于是,在老者的叙述下,萧弈得知了一切。
百年前,萧弈,也就是如今的白弈帝君因触犯天条,被天帝处罚落入红尘轮回道,历经劫难,才方得今日的回归。至于当初犯的是何天条,老者没说。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既然已经归位,为什么失去的记忆还没回来。
萧弈疑惑。如果这里是下一个世界,为什么黑影没有出现,剧情他也完全不知道,而如果这里是现实世界——根本不可能,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是什么帝君了?他只是那个萧家的私生子。真难得,过来这么久他竟然还记得自己最初的身份。只是,彼时的恨意与不满此时早已不复存在,有的,只剩下云淡风轻。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萧弈尝试着唤了黑影,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如此他便不打算追究了,本就是随遇而安的人,到了任何地方都能淡然处世。更何况,仙界并不是污杂的地方。
后来,老者带着萧弈乘风到达极北处的一座高峰。极北处极寒,天地都仿佛凝结成了至寒的冰,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深蓝色不毛之地,只有一两类耐极寒的珍稀物种。而在这处一望无际的平原中央,伫立着一座巍峨雄浑的高山,这座高山拔地而起,不见顶峰。即使是老者与萧弈,也只能停留在半山腰。因为这里已是老者的极限了,再往上,已是老者所不能轻易抵御的寒冷了。
萧弈却没有感到半点不适。
老者不以为讶,他说:“就此,老朽就要与帝君分别了,真是不舍啊。”
萧弈没有丝毫触动。
老者仔细看了萧弈几眼,眼里似有遗憾:“帝君高华,虽有身陷泥沼之时,终还是得以正道。往事已矣,不必再究,还望帝君看开。老朽走后,帝君只需往上,到达北极山顶之时就是一切谜底揭开之时。”
萧弈点头。
老者乘上祥云,临走之际回看萧弈,只能默默感叹,帝君的性子倒是没有随着记忆的丧失而改变,只是若是恢复了记忆,怕是要更高不可攀了。也不知当初那人是如何打动帝君的。
老者如是想着,也只得感慨几声“孽缘”,就拂袖前往天庭正殿了。
老者走后,萧弈并没有急着往上走,而是站在原地休整片刻。他欣赏了一下北极山景,虽然荒芜,但不知怎的正合他意,就好像自己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居处一样。来到此地,即使是身为灵体依然感觉到久违的舒适踏实感,仿佛全身心都能够放松下来。
北极地也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如此一来,萧弈就更没有时间观念了。在他正准备动身之时,只闻一声悠远轻灵的鸟鸣,眨眼间,一只硕大的冰色巨鸟冲着他直下。
萧弈不躲不闪,他只是灵体。
这鸟长相极美,冰色使他更为凛然高贵,纤长的颈、柔软华丽的羽毛、蓝宝石般的眼还有窈窕的身形使他看起来无比地震撼人心。
这只鸟飞速很快,堪堪在萧弈面前停下,一阵光芒之后,化为一个冰肌玉骨的少年。少年两只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萧弈,差点要哭出来:“帝君……您终于回来了……”
对着他,萧弈有着莫名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促使他点点头。
少年欢快地上前:“帝君乘着照殊走,照殊早已为帝君准备好卧榻,帝君一路走来想必是累了,先歇息一晚,等醒来,照殊就带帝君去寒渊。”
于是,照殊再次化为巨鸟,载着萧弈飞入云霄。
…………
梦里,首先出现的是一只雏凤。这只雏凤生于天地初开、北极初成之时——作为北极之地的守护者。
从初生时的懵懂,到后来的逐渐成长,真正成为这片荒地的主人,凤一直守于北极,深居在北极山之巅,未尝出世。天帝赐号:白弈,位列帝君。
后来,天地规则完善,北极出现第二只凤,被白弈收为弟子,名离尘。第三只凤同样,名照殊。
无数年来,白弈帝君唯一一次出北极,还是为了天庭与魔界之战。
再之后生活很平静。忽而有一天,白弈犯了天条须入轮回,第一世,便是投胎为萧弈。
以上只是大致的内容,但深究也没什么意思,白弈太过清心寡欲。
只是,这些记忆从头至尾就没有提到过有关被贬入凡尘的事。
萧弈这一睡就睡了十天,等到他再次醒来,就完全变回了昔日的白弈帝君。
不用照殊引路,白弈扣上羽衣,顾自来到寒渊。在寒渊底找到冰封的躯体,白弈慢慢附上去。
一刻后,冰封百年的躯体掀开了晶莹如玉的眼皮,没有任何不协调地站起身,一个仙法便消失于寒渊。
北极寒殿内,照殊恭敬地侍立一旁:“恭祝帝君重归。”
白弈极淡地瞥他一眼,高坐于殿堂之上,冷如寒泉的声音没有起伏地传出:“你可有事与本座说。”
照殊低下头,拳头握的更紧,明明紧张地可以,说出的话却是强作淡定:“帝君……是否要前往天庭拜见天帝?”
白弈本就是随意一问,没打算问出什么。既然有人不希望自己知道,他也就没那个好奇心去探究了,这事如此就被轻易地丢在一边。
“本座自有计量。”
“是。”照殊头更低了。他本不该瞒帝君的,但这是天帝下达的命令,天庭之人莫敢不从。更重要的是,他也更愿意接受这样一个不染尘埃,无欲无求的帝君。
就在照殊暗自呼气的时候,座上的白弈帝君轻飘飘地问道:“离尘呢?”
☆、96竺华
白弈微眯着眼睛,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
照殊不经浑身一颤,他咽口唾沫,毕恭毕敬:“离尘他去云池之地了,估摸着千年间回不来。”
“是吗。”白弈若有所思。
照殊立刻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帝君想必是忘了,因着离尘的纵容,他也是要被惩罚的,说不准就再也回不来了。”说到后面,照殊似想到什么伤心事,哽咽起来。
白弈没有再逼他。刚刚进入这具惫懒的身子,精神上还有些不适,现在的他只想独自休息会儿,所以他没有再动作,只悄悄倚上了椅背。
见白弈小憩,照殊暗自松下心里绷着的弦,蹑手蹑脚地为大殿里点上一支香,看着香烟袅袅,他才轻轻合上门,退于殿外。
此后,白弈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大多时间他是待在屋子里冥想的,只有偶尔才走出北极寒殿,在北极山上找一处幽静之地打坐,参悟天地玄妙,这一坐,便是十年。
天上十年,地下早已不知几何了。
白弈没有想过要离开这片极地,这里是最属于他的地方。闭上眼睛,他能感受到整个北极的一动一静。勾动天地的感觉也只有此时如此清晰。只是也会有一刹那,比如品茗时,白弈会想起当初几世的经历,然后悄然疑惑:那个黑影、那些世界是否真的有经历过。
因为一切都在脑海中慢慢淡化。
北极之地是极荒芜的,天寒地冻,万物寂灭。百年时间不过弹指。其间也诞生了一些得天独厚的生灵,却再没有被收为帝君座下。
照殊服侍得尽心尽责,事实上,白弈也不需要他服侍什么。照殊经常会想,帝君是真的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对于当初记忆的一片空白也不愿去追究,如此方得今日的潇洒无顾吧。每每想到这,他都会很自然地怀念有离尘在的日子。
还记得他出生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离尘。离尘笑着把他抱给帝君看,帝君只是凛然地坐在那儿,若有似无地瞥了他一眼就没有放在心上了。那时的帝君跟现在一样,高高在上,仿佛世间任何事物都无法引得他半点在意。
后来是离尘照顾他慢慢长大,他们一同在帝君座下修行。就三人,在北极山一待就是沧海桑田。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向开朗爱笑的离尘不笑了,终日愁眉不展,无论他怎么问得到的回答都是离尘安抚似的摸摸他的头。
那时,他还不知道离尘爱上了帝君。
如果知道的话,他一定不惜一切阻止离尘。
可惜,没有如果,还没等到离尘告与帝君心事,仙魔大战就开始了,接着,那个人出现了。
这段日子,照殊觉得自己压抑了很多,他总是不停地回忆过去的事情,然后不停地后悔。他以为在帝君轮回是就已经想了很多了,如今看来,还远远不够。
这日,白弈正在打坐,北极寒殿迎来了一位客人。
“多年不见,不知帝君有没有想念竺华我啊?”来者腰系一条墨色丝带,身着一袭月色羽衣,长发高束,步履轻盈,踏着祥云而来,手执轻笛。
竺华真君,乃白弈唯一的好友。
白弈端坐在内,命照殊沏上一壶清茶,手执卷书,松姿挺拔。
竺华罔顾主人意愿,大摇大摆地往白弈对面一座,端起一杯茶就喝。
照殊眼看着对方囫囵吞枣式品茶法,心里兀自愤懑,两只琉璃眼瞪着竺华一眨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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