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白弈缓缓回身,幽深的眸子仿若寒潭,却蕴含着难以言说的味道,他道:“总算是走到这一步了,我们之间,天道不会袖手旁观的。”
说不清听见这话后的自己心里的滋味,荒只能迟疑着上前迈出一步,意欲拉住白弈:“原来是这回事,我早就准备好了,我们一起回魔界,在那里,天道又如何伸得出手?”
摇摇头,白弈说:“你还不明白吗?我是天道所造,一旦背叛它,我又会如何?”
虽然早就猜测到,却一直自欺欺人的魔帝有一刹那的晃神,他不由得攥住衣袖,收回正要伸出的手,故作轻松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白弈看着笑得邪妄的荒,只觉得心肺揪成一团,又被人用锋利的剑从中生硬地劈开。他心里有个猜测,只是一直逃避着这个猜测,为的,不过是终于有个人愿意来慰藉自己的千年寂寞。他等到了那个人,尽管,那个人的目的也许并不单纯。
这么想着,白弈这个从来不爱笑的人忽的微微笑了,笑里,夹杂着淡淡的苦涩、自嘲和看开后的云淡风轻。
魔帝的眼里映着这抹恬淡笑容,嘴角的弧度慢慢敛去。
——画面到达这里,又开始飞速变换。白弈站在轮回仙池边,就像一座远古的雕塑。
而后,离尘的下落也揭晓了。
在向白弈表白而遭拒后,离尘索性也收敛了痴想,每日看着白弈与荒安静地待在一起,心思也越积越深。
天帝把白弈贬下人间后,荒竟也跟着自己投入轮回了。令人诧异的是,天道为他们留了一条生路,他们将在人间历经四世,在这四世中,他们失去了一切记忆,若仍然能够爱上对方,便能够重回天庭。而他们在一起的代价是,荒要放弃魔帝的身份,或者白弈堕入魔界。若在那四世中,他们并没有走到一起,天道将会抹白他们的记忆。
在这一场赌博中,荒可谓是任由天道摆布了,竟没有做一点儿争取。原因无他:若是白弈反抗天道,将会形神俱散。
作为旁观者,离尘很清楚地知道,他们并不会在一起。因为命运始终会在里面和水,比如:女主。
他们没有记忆,世界之大想要交集本就困难,再加上一个性情冷漠,一个有妇之夫,会走到一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以,离尘就是空间里的黑影。
他要做的,就是竭尽自己所能,用神魂破碎的代价为白弈保住几世辗转的记忆,并布置下任务作为引线,强迫式地把它们牵在一起。
深深知道自己这样做的代价是什么,离尘粲然一笑,安排了自己小小的私心,那些男配就是他灵魂碎片的载体。
哪怕一切都是虚假,哪怕为的不过是衬托,哪怕所有的记忆都是昙花一现,至少,他感受过。
日月推移,花残星坠。
四世的情景一一在仙池里再现,白弈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仿佛离了魂。
直至轮回仙池变回原来的样子,白弈仍久久地屹立于池边。
过往匆匆,仿若弹指。
良久,白弈动了动僵直的身体,看向站在身后的人——天帝不知何时已然离开,唯剩竺华照殊两人。
竺华在笑:“你都知道了。”
白弈低低地应了声。
用手把一撮头发拨到肩后,竺华说:“我现在很是想念北极寒殿里的茶水,你让照殊小童为我泡上一壶吧。”
照殊边瞧着白弈眼色,边敷衍道:“谁替你泡茶?”
竺华颇有赞同之意地点点头:“也是,我们不喝茶,我们喝酒吧,暖烘烘的,你们北极山上太冷。”
白弈点头:“好,我们喝点酒。”
于是,三人皆乘云往北极飞去,隐隐的,寒风余留下竺华喋喋的声音:“你可不要浅尝辄止啊,我们今儿个不醉不归,嘿嘿,我有好久没见着你醉酒的模样了……”
白弈没有醉,真正醉倒的人是竺华。
照殊把醉得像一滩烂泥的竺华拖进偏殿里,白弈拿起一壶酒,走进卧房。把门紧紧闩上,他拿起茶杯,往里面倒酒。
一杯一杯的酒下肚,白弈感到腹中犹如无尽的大火吞天噬地。也不知喝了多少杯,他慢慢倒在桌上,枕着胳膊陷入沉睡。
茶杯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转了几圈。
与此同时,远在僻处的荒忽然感到无比地头疼,一开始还能忍耐,后来就真的连路都走不动了,总感觉有什么陌生的东西正要破土而出。他心下惊疑不定,最终在一处花丛里躺下了。
这一躺,便是两日过去了。
再次醒来,荒整个人就似脱了胎换了骨,长相没变,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邪肆的眼,上扬的唇,一举一动随意而又猖狂。
只是,眼底深处却染上了浓重的悲哀与疲惫。
荒似乎耗尽了气力般,明明睡了两日,却依旧躺在花丛里不愿起身。他用胳膊遮住眼睛,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拨弄身旁的花草,两腿绷得笔直。
很久很久之后,荒才从这种难以名状的状态中走出来,他遥望着最北边,眼睛里闪着熠熠的光。
白弈为离尘立了一座花冢。这几日,他游遍了整个天界,搜寻来无数不同品种的花,最后把这些花埋在北极寒殿殿后。花冢旁,白弈席地而坐,手里拿着一块木牌,正专心致志地刻着字。
他刻了离尘的名字、生卒日、性情、平生之事。也只有在这时,他才会感到词穷,才会蓦然发现自己原来是这样不了解自己的身边人。这块木牌他已快刻了两个时辰了,很多时候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他又在木牌后面刻了离尘的面貌。遵循着记忆,他尽量刻得认真。
照殊端着茶水,在屋檐下站了两个时辰。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水送上去。
把刻好了的木牌立在花冢上,白弈静立了会儿,才对着照殊说:“回去吧。”
“嗯。”照殊跟在白弈后面,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但又想到自己嘴拙,还不如不说的好。这么一来,脸上的表情就很纠结了。
白弈却好似知晓他心情一般,说:“过去的,都过去了。”
照殊连连点头:“是的,离尘他,想必最后也是幸福的吧,他应是幸福的……”说着,眼泪就快止不住流下了。
听见哭腔,白弈停住脚步揉了揉照殊的头发。
被这从没有过的亲昵震惊的照殊睁着大大的眼睛愣住了,眼里还有大颗大颗的泪珠在打转。
白弈软着嗓音说:“我以前,待你们生疏了。”
照殊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想清这话里面的意思,不由得想笑,却想到这是离尘用命换来的,便又感到无边的难过,眉毛又皱又展。
白弈收回手,笼着袖子长身玉立。
忽而,他眼里似划过什么,喃喃道:“他来了。”
照殊颦起眉仰头。
白弈微微一笑,说:“备酒吧,他是极爱酒的。”
☆、月缺
白弈先进内殿换了件衣裳,待出来时,照殊已备好了酒水。吩咐照殊把酒放在桌上,就独自坐在寒殿里饮酒。
一时间静谧无声,悠悠的酒香溢出瓷壶,案上放着的几株寒花正悄然开放,几阵凛冽的寒风透过窗棂的缝隙钻进殿内,直打得人心内凉意横生。
不多时,寒殿的门被推开,“吱呀”一声,惊破了静如死水的环境。那人跨过门槛,在原地停了停,而后转过身关上门,这才拖着步子坐在了白弈对面。
白弈方才一直在饮酒,直到此人进来才放下酒杯。他抬起头细细打量着对方,比量着一别经年,那人的容貌可曾变化多少。
其实看了也是枉然吧,他从不在意过对方的长相,即使是眼下仔细瞧去了,也对比不出什么。但他就是想好好看看,让这副容貌在记忆里重新洗刷一遍。
荒也在看他。
相比较白弈的从容收敛,荒的眼神就显得炽热了些,那里面仿佛有一团九幽之火在烧,势头极旺又难以浇熄。
荒的喉头动了动,眼睛里不免就出现了晦涩,他眨眨眼,挤出一抹笑,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又有一种奇异的感情使得他竟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弈垂下眼,递了杯酒予荒,“你向来爱酒成痴,我这里却没什么好酒,只能用这些敷衍了。”
荒接过酒,克制住自己想要一把握住对方手背的冲动,掩饰性地一连喝了几大口酒,这么一来,仓促间竟被酒水呛着了,不由红着脸低下头,间间断断地小声咳嗽。白弈见状,伸手抚他的背,为他顺气。好一会儿荒才止住了咳嗽,却有些期待地看向白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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