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之人点头,“甚好。那楼向现下去了何处?”
“未说。只说让主子等他片刻,他稍后便来。”随风刚这般答道,却觉几十道气息正逼近此处,“主子!”
云锦亦已察觉,“看来是等不了了,走!”
“是!”随风赶紧坐上马车,“驾!”
马车快跑出了巷子,后门涌出几十道影子,快速地迎上了赶至此处的暗影。
两厢交锋,那马车已快奔向北。
突地,大火自云府中徒然升起,惊得两方人马暂时停住动作。莫不是里头有高人?为何觉察不出气息?
不知是哪一方又再次动手,两班人马再次争斗起来。
淡蓝光芒一闪,却是往北处而去了。
“停下!”云锦突地这般命令道。
随风虽是不解,仍是停了下来。
不过一瞬,一道影子落在马车前。却是一头戴黑色斗笠之人,背上却还背着一人。
不是楼向又是何人?随风只觉心内有些惊颤,这人身上带着一人,竟还可让他无所察觉!这便是修成淡蓝剑身之人的功力么?
“还请阁下上车。”云锦淡淡道,掀起马车侧边的窗帘子,瞧了一眼云府方向,便见那处火光正威。云府,是将要毁尽了。
却也不闻楼向所为何故。只放下了帘子,不去理会了。
待得楼向上了车,随风复又驾起马车,狂奔而去了。
云锦支持时才知楼向所背之人竟是云华,不由惊诧,“阁下为何带上这少年?”
楼向只道,“有用。”说着,便将昏迷的云华在一旁放置好。
“君上!云慕君消失无踪,许是被人带走了!”影九落入承辉宫的寝殿中,禀报道。
又是“咔嚓”一声,却是仅剩的那只扶手亦被龙越掰断了下来。银色斗气丝丝弥漫而出,待得影九反应过来之时,已不见了龙越影子。却是疾往无应房了。
“嘭”的一声,无应房的门被斗气狠狠逼开,里头却哪还有云华的影子?
龙越只觉此刻心肝俱颤,而怒火又似要烧遍全身,已然无可压抑了。斗气疾射而出,那墙,便轰然塌去。
云华,云华……
是他自己要离去?还是被人劫走?又是何人所为?
“来人!看好云生!即刻张贴告示,就写狩崛奸细潜入宫廷,不日便要问斩!”
“……是。”随后赶来的影九见得这般狂怒的主子,想劝却不敢,亦是无从可劝。早知那云华能对君上产生这般影响,先前便该了结了他!
“什么!”楚馨雅不可置信地急站而起,“怎会?”
“确是如此。那云慕君无声无息地从无应房中消失了。君上知晓了还将无应房的墙给拆了。”
“那无应房中可有什么痕迹?”
“奴才这便不知了。那无应房现下一片废墟,如何能辩得甚痕迹?”
半响无言。这是让他逃了?还是有别的人要对付他?自己此次可是竹篮打水了?突地想起,不管那人是如何离开的宫廷,既然这般离开了,又何能阻碍她?而那大王子,现下又昏迷不醒,保不得明日便一命呜呼了……
如此看来,自己该得的几近都到手了。
“下去罢,若是有人问起本宫,便说本宫在抄写天经,为大王子祈福。”
“是,奴才明白。”
覆云华·重生 卷二 枢城风云 壹:苏醒
颠簸。不适。还有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睁开酸涩的眸子。将眼前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收入眼中。白色的绸布。上有繁复精美的花纹。
这是何处?为何会在此处?
“醒了。”肯定语气的二字。温雅清澈。这声音怎的这般耳熟?是何人?
缓慢地移动视线。一袭不染尘埃的白衣。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孔。还有那独一无二的风华。
云锦?为何自己会与他一处?
记忆渐渐回笼。一戴黑色斗笠的人,突地出现在无应房。掀开了那面前黑纱。却是……娄木。娄木!云华挪动自己的头部,便瞧见在云生的对面坐着一人。
黑色斗笠仍旧。那挺拔如竹的身姿,即便是坐着这般颠簸的马车,亦未有丝毫改变。
“娄木?”声音还有些嘶哑,唤道。
云锦一听,面上神色不改,心中却是惊疑。娄木不是府中的那一管事?这楼向当真是深藏不露。便是连自己,至今亦未识察出来。
娄木,娄木。不是就“楼”?只是,这修剑族的首席,这等高手,为何要在云府潜伏这许久?且是屈居一个仆人?模糊中记得这娄管事在云府已将有两年了。
莫不是云府中有何人或是有何物事是他所图的?而他昨夜烧毁了云府,可是已得到想要之物了?
当真是高深莫测。
黑色薄纱上下轻唤。却是楼向点了点头。
“未曾想阁下竟是云府的娄管事。如此却是云府慢待阁下了。”云锦缓缓言道。并无嘲讽之意。
云华听了却觉不懂。莫不是云锦不知这是那娄木管事?却又怎的口称“阁下”?娄木别有身份?这倒是并不稀奇。早在云府之时,便已有所察觉了。这般之人,又怎会是个平凡的?
只是不知这娄木真实身份又是何。说来自己于这异世遇上的,竟有这许多身份扑朔迷离之人。
那云执却是司马赫。这般说来“云锦”,该不是云锦罢?不知又会是何等身份?与那前朝又有无关系?
至于自己,更是不知究竟是何人了。是否那司马赫的亲生子?若不是,又是谁之子?那真正的云执?想来真是一团糟了。
罢了。不论这“云华”究竟是谁,只管知晓自己是谁便是了。
一只手挽住自己的臂膀,却是要助自己起身。“多谢。”云华却不知该如何称呼云锦了。似以往那般称作“大哥”?此时却又无端觉得怪异。
云锦却有所觉,笑道,“直唤我‘云锦’便是了。”
云华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却是想到,自己现下对于这二人而言是何身份?人质?又瞧了瞧自己身上,本来已被撕毁的宫女衣衫,现下却变成了青色的男子长衫。却是被人换过了。
终究是问道,“还请二位告知,云华为何此时与你们一处?”
云锦接道,“这我却是不知了。”
二人一齐转向楼向。云锦却亦是有些好奇。
谁知楼向却道,“时候到了你们便知。”说完便再无动静了。
云华只得作罢,“可有水?”
云锦歉意一笑,“是我疏忽了。”自旁处取来水壶,倒入一杯中,递予云华。
“多谢。”云华接过来谢道。
“现下二位是要前去何处?”云华随口问道。
“枢城。”
枢城?好似曾在书中见过这一地名。莫不是那独立于三国之外,号称夺“枢城”者夺天下的那一枢城?
云华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不若你再多歇息罢。你身子现下还很虚弱,而这一路前往枢城还要许久。”
“不了。”云华摇摇头,一旦醒了,在这马车上便难以入眠了。
未曾想自己千方百计想着离开那宫廷,却是以这般方式出了来。不知那人现下可会气急?此番离去,该是再无缘得见了罢。而云生现下如何了?龙羲那孩子可还伤重?
心中有些发紧。云华深呼吸几口气,想以此缓缓那股劲儿。
“不舒服?”云锦问道。
“无事。”云华摇摇头,却是不愿多说了。只盼他们能够平安无事。想来有宫中诸多御医,龙羲该是无事。而云生,只要待得龙越平息了怒气,该能察觉那许多漏洞,从而饶他一命罢。
掀起窗幔一角,去瞧外头。青山环绕,不见行人。
“这是何处?”
“此处是洪京边缘。现下正赶往凉城。待会在凉城寻个客栈暂歇一夜。明日再启程赶路。”
“那到了凉城可否逛上一逛?”云华有些想走走瞧瞧,只是这二人该是不愿罢?不过终究是问询出口。
“无妨。”云锦应道。
在外头驾车的随风却是一皱眉,本来带上这少年便已是累赘。还说甚要逛逛?现下是甚时候?那国君一直紧追不休,又有那许多事等着主子去办。怎能如那游玩一般?
阴暗污秽的牢房。一人颓了身形半躺在潮湿脏乱的地上。
“今儿这是你最后一顿饭。吃了明日便上刑场去罢。”狱卒自栅栏外塞入一碗已然发黑的米饭,这般言道。
见那人不来接,狱卒亦不理会,放下饭碗便离去了。
自己,明日便要死了?自己来这世上不过走了十五遭,终究是要死了。一幕幕场景如走马观花般,涌上脑海。
父汗教五岁的自己射箭骑马。母后为自己擦拭喊脏的脸颊。兄弟们的嫉恨。百里连兴为投靠百里连盛而向自己下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