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胤禩不绷了,也不笑,良久之后叹一口气:“四哥来了,也好。”
胤禛狐疑,这是什么话?总归不会是好话。
胤禩不理他,自顾自道:“皇上知道是罪臣,要杀要圈都随意吧。这样的日子,过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胤禛愣住,胤禩语气里的颓丧很不像康熙朝的他,忍不住就问:“没意思你把持内院做什么,难不成朕不来你就会安分守己做董鄂氏?”
胤禩没什么好瞒的,索性说了:“能活谁想死?本以为偷来一世,好好过也就是了,日后等我额娘……也能照看着点儿,如今说这些还做什么?”
胤禛默,心道老八这点心思还真不知该如何评论,几辈子心里就只惦记良太妃一个,你把皇阿玛放在何地?“你这辈子倒是长进了,上辈子若知进退懂服软,何至于闹到那个地步?”
胤禩不想评论,疲惫道:“皇上试探完了,就走吧。这里是命妇居所,你不该留。”
胤禛奇道:“你真把自己当女人了?”
胤禩抬头看了皇帝好一会儿,在他淡淡嘲讽混杂了好奇与探寻的眼神中叹了口气:“罪臣累了,不能陪皇上尽兴,客随主便罢。”
胤禛不吭声,就像没听见。
胤禩等不到他动,只得自己挪到榻边,除了鞋翻身合衣而卧,面朝里侧,不再开口。
胤禛觉得这人胆子越来越大,到了有恃无恐的地步。但他终究没有再争论下去,这个晚上他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老八的性命从此再度握在他掌心之中。一个亲王福晋,毫无威胁可言。
他要好好想想,是让他自生自灭,或是另寻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四八相认我做到了,相互讽刺也有了,强娶弟媳还要慢慢商量(?)八爷被认出来不是因为长相或是感觉,而是能力能力!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到了哪里都会被四爷提溜出来虐一虐。大家可以yy一下:四爷:老八,朕打算娶你过门,你考虑一下八爷:滚四爷:你以为朕是在同你商量八爷:那你还问?四爷:这么说你同意了?八爷:滚………………好吧我承认我又冷笑话了,可以冻死企鹅
☆、许愿三生
在胤禛的眼里,老八算得上好对手,但绝不是好弟弟。不过总归是他要防备的人,知己知彼也好。
皇帝连夜命人打探了这几日坤宁宫里襄亲王福晋侍疾的大小事,当晚皇帝怒气冲冲再度强入了命妇歇的偏殿质问弟弟:“给人侍疾的活计做得挺熟,怎么当年让你给督造一顶轿子你能造得四面漏风?宣你奏事你也借故推托死活不到?”
胤禩连话也懒得说,直接无视皇帝合衣躺上卧榻,闭目休息。
皇帝心头念了一句不知好歹,走过去扯着弟弟的肩膀将人扳过来:“朕说话的时候没人敢背对着,你真不怕朕杀你?”
胤禩闷头扔过一个字去:“累。”
皇帝当然知道胤禩被皇后折腾了一整天,不过这不妨碍他挟私报复。这里人生地不熟周围全是叔公辈份的老人,后宫更是惨不忍睹。他早憋了一肚子话,好不容易逮着个老熟人哪能轻易放过?
更何况老八上辈子几次气得他吐血,这回能见他吃瘪至此不枉此生。
“你起来,朕有话问你。”
胤禩闭着眼睛毫无仪态,软哒哒被雍正拎在手里,一松手就能倒下去摊成一滩泥。他闭眼嘟哝道:“皇上你自行说吧,罪臣听着。”
对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弟弟胤禛很无奈,只叹终究老八不比十三贴心,他一时手痒挑开胤禩挽好的发髻,细细欣赏闹心弟弟变成女人的精彩画面,嘴里一边道:“你的仪态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朕问你,你来多久了?你和世祖什么关系?怎么朕身边的太监你也收买了,尽替你说好话?”
这问法太恶意了,胤禩懒得回答,歪头继续打瞌睡。
胤禛气极,这厮太不识抬举!他伸手捂住胤禩口鼻,等着胤禩开始手脚挣扎时再狠狠按住,在他耳边切齿道:“别真以为朕不敢杀你,这一世连个罪名也不用费心织罗。”
胤禩睁开眼睛掩去怒气,等口鼻重获自由才笑道:“皇上记得按亲王福晋之礼下葬罪臣,就是罪臣的造化,大清之福。”
胤禛嗤笑:“原来你怕这个?亲王福晋太抬举你了,你说朕要不要顺着世祖心愿,让你入宫侍奉?”到时候看谁没脸做人。
胤禩毫不退缩地笑嗤笑回去:“皇上敢做,罪臣又有什么不敢的。就怕四哥你舍不得名声。”
胤禛被说中心事,不免羞恼,但他本着决不能让老八好过的心思更贴近了些,几乎压在胤禩身上:“不必迎进宫来,你已为人妇还不配。不过让你在亲王府无法立足的本事朕还是有的,你说到时候太后会替谁遮掩,让谁病殁?”
胤禩心底升起怒意,从眼中透出火光,一字一顿道:“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喜欢先辱后杀,罪臣不敢违逆。若四哥还顾忌世祖名声,罪臣这里还是少来的好,若哪一日皇上想要罪臣性命了,也就是第一句话的事,罪臣领旨就是,绝不让皇上为难。”
一阵沉默在黑暗中酝酿开来。
须臾之后胤禛道:“两辈子你都学不乖,那一世你若肯听话乖顺,何至于后来?”
胤禩最恨他说这话,乖顺不乖顺都是老四一个人自说自话。何况这一世他身为女人又能如何,大家就不能井水不犯河水?想起老四好几次拿他重生董鄂氏的事情嘲笑于他,这口气不出不痛快。
于是胤禩挑眉道:“皇上过来也有四五个月了吧,不知世祖后宫可还合万岁心意?”
胤禛瞬间狞笑道:“八弟自甘为妇为婢侍奉太叔公,不代表朕也是这样饥不择食之人。皇玛法的后宫,朕敬着尊着还来不及,岂会染指祖宗?”
两人又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最后胤禩先妥协开口:“皇上不如先起身,由罪臣整装回话。”
胤禛这才发现自己被老八给气得忘了初衷,净顾着斗嘴,毫无效率。遂愤然起身,坐回桌边端了冷茶,等着胤禩自行整装。
胤禩衣服没什么破绽,只是头发被挑散了,他挽不来,索性披散着坐在桌案另一侧,等着皇帝发问。
等到皇帝疑窦全消,已经过了三更,胤禩早已奄奄一息。
胤禛还算满意老八后半夜的态度,留下话让他自己安心睡下,皇后那头不必去了。
既然被老四认出来,胤禩也没了诸多顾虑,皇后的性子老四定然瞧不上,废后的事情他或许不会做,但病虚以至卧床不起的事情他还是干得出来的。换作是他也会如此,反正废了这个下一个还从科尔沁来。
第二日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响动,很快宫女引了太医入殿,隔着帐子号过脉又都退出去。再来就是太后传来口谕,董鄂氏侍疾竭心尽力,以至沉疾复发,特准在坤宁宫偏殿养着,病愈归府,一同道的还有一纸长长的赏赐清单。
胤禩毫无压力地受了。这个皇后太托大,就是太后护着也做得过了,放任蒙古女人这样作践满族功勋嫡女,不表示表示说不过去。只是郁闷,为什么不让他回府养着,就知道老四不会那么好心。
当晚胤禩睡了一个完整的好觉,接着第二个晚上,皇帝也没来。
就在他以为老四对他已经没有兴趣的时候,第三个晚上皇帝又来了。
胤禩很烦躁,宫里躺着形同禁闭,他又不是真病,睡了两日也够了。皇帝几次三番与他半夜关起门说话,董鄂氏的名节全毁了!要被太叔公知道了怎么办?
胤禛进屋之后,直接质问他:“身为臣子命妇,见君不知跪迎是何道理?”
你来找茬的吧?
胤禩反唇相讥:“君王不坐朝堂不在嫔妃处,半夜在一个命妇处现身就是守礼?四哥你礼义廉耻都喂百福造化了?”
胤禛怒,想起初来乍到不能养狗的悲哀:“你不过罪人,先前连世祖皇帝都勾引,对着朕到讲起礼义廉耻来了?”
胤禩气得失去理智:“臣弟就算勾引世祖爷勾引太叔公也是臣弟自己的事,四哥管太多了!”
多少年没人敢这么跟皇帝说话了,胤禛很想直接弄死老八眼不见为净,不过想起今日正事,努力喘息平复怒火,最后道:“你以为朕爱管你?看你给襄亲王侍寝朕最乐意,要不是看在你好歹是朕弟弟份上,朕才懒得问你。想不到你如此不知好歹,张口就乱咬。”
胤禩也厌倦了一见面就吵架,遂收敛火气,沉声问道:“四哥有事直说吧,绕来绕去臣弟听不明白。”
胤禛努力压下火气,他当然不信老八听不明白,这人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最喜欢琢磨旁人喜好。不过今日要谈的事情稍微刺激了点,他也就开门见山了:“你真打算给襄亲王侍寝生儿子?”
胤禩默,他没想好,当然想好了也不打算同老四说。
胤禛继续道:“这辈子朕替了世祖,襄亲王或许明年死不了,你打算在王府呆一辈子,和后院那群女人争宠?”
胤禩继续沉默是金,但皇帝的话到底挑起他心底苦楚,不由在面上也带了几分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