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俦被他的头发扎得有些痒,下意识地准备推开,奈何没推动,成了个右手提篮,左手僵在半空的怪异姿态。
秦焱占有欲极强地将人揽在怀里,双手紧紧禁锢着他腰,良久,才哑声道:“景略……我好想你啊。”
“我离京这几日,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你,你想我吗?”
裴俦手指动了动,沉默不言。
秦焱目光沉沉,抱了半晌,觉得不太满足,又撩开裴俦颈侧的头发,唇压了下去。
裴俦霎时脸红到了脖子根。
这还得了!
裴俦抵着他前胸,手上力道不减,气急败坏道:“秦鹤洲!”
秦焱这才餍足般抬起了头,举起双手以证清白,目光却撇过雪白脖颈上的点点殷红,笑得见牙不见眼,显然对自己留下的成果甚是满意。
“你,你……”裴大人被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秦焱伸出手准备拍背给他顺顺气,被裴俦那杀人般的眼神给吓退了。
裴俦不敢想这混球刚刚干了什么,拢紧了衣领,转身就往山上去。
秦焱赶紧拴了马,狗腿地跟了上去。
他一路上极为卖力地传达他的相思之情,乐此不疲,奈何所思之人并不想理睬他。
反正赶也赶不走,裴俦便任他一个人在那儿演,这么能说,想来这趟差事并不棘手。
裴俦脚下生风,很快便到了父母坟前。
他放下篮子,提起一旁的旧木桶,去附近的山泉打了水,回来就见香火纸钱已经分好了数量置于碑前,秦焱正在专心致志地拔着四周的杂草。
汗水沿着他颊侧滴落,裴俦这才注意到他眼下乌黑,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嘴唇干裂,一身黑衣也沾了些泥尘。
显然是急着赶路赶出来的。
裴俦收回目光,挽起袖子,拿手帕沾了水,缓缓擦拭起墓碑。
裴文书,温照影。
裴俦把这两个名字擦得干干净净。
拔完了草,秦焱又过来帮忙烧纸钱。裴俦把瓜果一一摆上,裴父生前不喜饮酒,是以他每年来都只是带些他喜欢的吃食。
上了香磕了头,裴俦又提了桶去打水,快走出竹林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秦焱对着裴父裴母的墓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裴俦垂了眼,往山泉处而去。
天色将黑。
“你怎么还跪着?”裴俦收拾完东西,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同伯父伯母说了会儿话。”
“说了些什么?”
“秘密。”
裴俦顿了顿,望着秦焱明显瘦削不少的背影出了会儿神。
他冲秦焱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秦焱赶紧放下手头东西,跑了过去。
周围散落着不少建墓时剩下的石条,裴俦正坐在其中一块上。
秦焱乖乖地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瞧,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裴俦无奈道:“低一点。”
“啊?哦。”
秦焱蹲下来后,倒是与坐着的裴俦齐平了。
裴俦另拿出一方干净的帕子,开始细细擦拭起来。
隔着那张薄薄的织物,裴俦指尖细细描摹过他面容。
这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镌刻进了他心间。
他从前到底是缺心眼还是太单纯啊?
怎么会觉得这厮是赏识他,一心想同他做兄弟?
秦焱的眼睛随着对方的动作逐渐睁大,呼吸几乎都要停滞。
想说的话在喉间滚了几轮,开口却是:“景略,你……”
裴俦的回应是紧紧抱住了他。
“我,我……”秦焱仿佛舌头打结,半晌说不出句囫囵的话来。
“秦鹤洲,”裴俦脸贴在他颊侧,轻声道:“我已经失去太多人了,我不想,不想再有下一次了。”
秦焱回抱住他,一个极轻的吻落在裴俦额角,温声道:“不会了,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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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交心
“陛下派我暗中去了趟岭南, 为的是探探那桂存山。”
二人手牵手走下山,聊着些近况。
“你用什么身份去的?”
秦焱指腹摩挲着他肌肤,指间微动, 与他十指相扣, 才道:“桂垚见过我,我没有你与寇衍那样的本事, 自然是正大光明地去。”
岭南总督这样的封疆大吏, 依着大渊律令, 应每隔三年进京述职,往年他都是称病,只派桂垚前来,今年邯京遭逢大变, 他却依旧雷打不动地找借口不愿进京, 景丰帝自然怀疑他要搞事。
“可探查到什么了?”
秦焱摇了摇头,眸色深深, 道:“景略, 我还记得你同我讲过, 挑不出错,就是最大的错。那桂存山狼子野心, 怎会甘心偏安一隅?我此去岭南实为突然,哪怕他动作再快,也来不及做出如此周密的筹谋。我有预感, 这看似平静的岭南,不久便会起波澜。”
裴俦拍拍他手, 道:“安心, 仲文还在邯京呢, 咱们多注意些便是。”
二人已经走到了长孙隐院外, 秦焱骤然停步。
裴俦奇怪道:“怎么了?”
秦焱注视着他,沉声道:“你同我在一处时,莫要再提到寇衍。”
裴俦觉得好笑,道:“你不知道,仲文与漆……”
秦焱眼底一黯,上前几步搂了他腰,手掌捏住他下颌,低头往下压去。
“景略?是景略吗?”长孙隐的声音从院内传来。
裴俦如梦初醒,赶紧一把将他脸推开,偏头回话,“师父,是我。”
秦焱握住他手腕贴在脸上,缓缓下移,将唇印在他掌间。
“哦,回来了就进来吧,师父有事跟你说。”
裴俦手掌微颤,觉得那处烫得很,想往回收,秦焱却将他拉得更近了些,从指缝里瞧着裴俦,一双眼中暗含无尽灼热。
秦焱盯着他,忽起了作弄的心思,在他掌心舔了一口。
裴俦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用尽全力,将手抽了回来。
他看也不看秦焱一眼,脚下生风般飞进了院子。
“怎么脸这么红?”
“啊……山路不好走,累的。”
秦焱听得忍不住弯起嘴角,神清气爽地入了院子。
长孙隐抬头瞧见个高大的俊美青年走进来,奇怪道:“这位是?”
裴俦眼皮跳了跳,坏了,该怎么同他师父讲这事儿?
见他半天不吭声,长孙隐忍不住皱起眉头。
秦焱上前一步,拱手行了个礼,道:“在下秦焱,见过长孙先生。”
未等长孙隐问及,他又道:“在下是邯京人士,与景略同朝为官,我们志趣相投,便结为了知己。因着刚巧在附近郡县办差,听闻景略在此,便想着前来拜会长孙先生。”
“好,好……”长孙隐打量着他,忽道:“我是不是……给你铸过一柄剑?”
裴俦霍然抬头。
秦焱瞧着裴俦神色,想起他方才山上所言,这长孙隐怕是记忆混乱,不知将他认作了谁。
“先生怕是记错了,在下从未来过剑门。”
痴傻的唯一好处可能就是对人对事不再执着,长孙隐“哦”了一声,没在此事上再多纠结。
用过晚膳后,裴俦侍候长孙隐睡下,才回了自己屋子。
他在桌边坐下,饮尽了一盏茶,才发现茶水是凉的。裴俦怔怔瞧着那茶盏,出了神。
秦焱洗漱完进来,就见裴俦坐在窗边发呆。
他略一思索,就知道裴俦在为什么而心烦,也在那桌边坐下,温声道:“天下之大,疑难杂症不计其数,也必定有能治好师父的神医,倾我国公府之力,必能为师父觅得医治之法。”
“嗯。”
裴俦眨眨眼,浅笑了笑,道:“其实师父没说错。”
“嗯?”
“他是为你铸过一柄剑。”
秦焱想了想,讶然道:“胜意?”
裴俦点了点头,忽道:“话说,后来怎么再没见你佩过剑?”
“你还好意思说?哪有人高高兴兴送了礼,第二天就要同人恩断义绝的?”
秦焱板着一张脸,也不好意思说那日收了剑,当个宝贝一样抱着,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
裴俦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结巴道:“我、我那时年轻气盛,做事冲了些,也、也正常嘛。”
秦焱叹了口气,抓住他双手拢在掌间,温声道:“无事,都过去了。只是景略,咱们以后有话摊开说,不要再生误会了好吗?”
“好。”
“嗯,正事说完了。”
说完了?
裴俦刚琢磨透这几个字,暗叫不好,起身就要跑。
秦焱却比他速度更快,飞身而至,抱住他腰将人抵在墙上,埋头便亲了下去。
大将军手上力道强劲,唇上力道也不轻,不过几个来回,裴俦就被吮得舌头发麻。
秦焱在换气的间隙时,贴着他唇,哑声道:“你以为,刚才那就结束了?那可不够。”
他于此道上可谓是头一遭,当场便被吻了个昏天黑地,手不知该往何处放,被秦焱抓住放在胸前,便顺力抓住了他衣襟。
“我想了多久,念了多久,你不知道,景略……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