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不劳费心,我这人吃饭看脸,长得好看的我哪怕是粗茶淡饭,我也吃的开心,遇见那些不好看的,山珍海味于我都是糟糠。”
王员外:“你!”
王员外气的吹胡子瞪眼,杜棠雨拍了拍阿朝的后背,把他拉到身后。
杜棠雨(戏装):“王员外,小孩子年轻气盛,说话难免会冲了些,还请员外不要介怀。”
表面上杜棠雨是在打圆场,但话里话外对阿朝的偏袒之意十分明显。
王员外气的咬牙,他也是从王安那听说了杜棠雨有一个俊俏的表弟才来的,大晚上在这破烂地方听这些东西,还不如去窑子里逍遥快活。
王员外:“我当然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杜老板咱们改日再聚。”
王员外冷着脸说道,走过王安身边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拂袖离去。
见王员外走了,人群也渐渐散去,阿朝搂着杜棠雨的腰,把脸埋进去,闷闷的说道。
阿朝:“我今天上午才来,他就能收到消息,传的还挺快。”
杜棠雨的视线在王安身上停了一瞬,随后叹了一声。
杜棠雨(戏装):“都是苦人,怕也有什么不得已吧。”
阿朝哼哼唧唧了两声,抱着他不愿撒手。
阿朝:“没关系,反正这几天他都不会再出现了。”
杜棠雨不明所以,但阿朝这样抱着他,他却有些不好换衣服了,只好道。
杜棠雨(戏装):“乖,先松手,等我换好衣服带你去吃东西。”
阿朝:“哦……”
阿朝不情不愿的松开手,旁边走过的人都笑着看着两人。
路人:“杜老板和阿朝的感情真好,和亲兄弟似的。”
杜棠雨笑了笑,洗了脸换了衣服后,带着阿朝就出了门。
到了地方后,杜棠雨让阿朝点菜,阿朝也不客气,哐哐的点了几个大荤,口味清淡的杜棠雨听的眉头直皱,最后在他的强硬要求下,阿朝才不情不愿的要了一份青菜。
全部菜品上桌后,红烧蹄髈、八宝鸭等等摆满了一张桌子,那一盘小小的青菜被挤在角落里,显得有些孤苦伶仃。
杜棠雨用了晚膳,现在并不饿,吃了两口后就放下了筷子,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阿朝吃。
这一桌子的饭菜足够三四个人吃,但阿朝一个人埋头苦吃,时不时的和杜棠雨说上两句话,一桌子的菜悉数进了他的肚子里。
对此,阿朝的表示是,我还在长身体,吃得多很正常,多吃才能长高。
杜棠雨看着桌上一个个的空盘子,又看着被挤到角落里的青菜,将其端到阿朝面前。
杜棠雨:“把这个也吃了。”
阿朝:“不要,我吃不下了。”
阿朝躺在椅子上,嫌弃的伸出一根手指把它推的更远了些。
杜棠雨:“吃,不吃的话……以后就不带你出来了。”
说哇,杜棠雨倒是笑了,这话说的跟哄小孩子似的。
阿朝闻言,不情不愿的用筷子夹着青菜,小口的吃着,一脸痛苦,好像吃的是毒药一样。
杜棠雨:“有这么难吃吗?”
杜棠雨好笑的看着他,阿朝用力点头,夹着菜放到他的嘴边。
阿朝:“你尝尝嘛,这东西哪有肉好吃。”
这筷子阿朝之前还在用,但杜棠雨还是微微顷身吃了进去,鲜脆爽口,味道中规中矩,说不上难吃。
阿朝:“好吃吗?”
阿朝凑近了盯着杜棠雨问道。
杜棠雨:“尚可。”
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见少年长的让人嫉妒的睫毛,温暖的烛光照在他的发间,清冷的银色瞬间柔和了不少。
杜棠雨:“罢了,吃不下就不吃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阿朝欢天喜地的放下筷子,跟着杜棠雨就走,走到门口时,阿朝忽然回头看了看,刚才似乎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但转眼间就消失了,快的像幻觉一样。
走出客栈,嘴上说着不饿的阿朝还是抵不过美食的诱惑,走到戏台时,两只手都拿满了吃的,看的杜棠雨很是好奇,他的胃里是怎么能塞的进去这么多吃的。
又想到了之前阿朝对王员外说的那一番话,无声的笑了起来。
第三十六章 牡丹煞(二十)
就像阿朝说的那样,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王员外都没有出现过。
偶然听闲着聊天的人说起,那天王员外回家时不知撞上了什么邪,遇到了鬼打墙,走了整整一夜才走出去,好不容易到了家,临进门时又摔了一跤,直接折了腿,现在还在家里养着伤,连门都出不了。
杜棠雨默不作声的听着,却什么也没问阿朝。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阿朝在这里已经住了三个月有余,起初杜棠雨还问过一次阿朝打算什么时候回家,但问过之后,阿朝就闹了脾气,从那以后,杜棠雨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一个人在身边陪着久了,很难会再想回到以前孤单一人的生活。
雷雨交加的夜晚,所有人都已经睡下了,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和不时响起的闷雷声。
杜棠雨在屋内睡着,忽然从梦中惊醒,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堵在了门口。
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猛然打开房门,吓了黑影一大跳,被子从他身上滑下去,露出一张被吓得惨白的小脸来。
杜棠雨:“阿朝?你在这里做什么?”
雨水从屋檐上落下,溅起的水花打在他的身上,带来丝丝寒意。
阿朝身上已经湿了大半,被子上吸满了水汽,摸在手上冰冷又潮湿,不但不会保暖,反而还会越盖越冷。
听到杜棠雨的声音后,阿朝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了些哭腔。
阿朝:“阿棠……打雷了,我怕……”
看着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阿朝,露出这般害怕的表情,杜棠雨立刻拿了披风过来,裹着阿朝进了屋,倒了杯热水给他暖手后,又拿着干毛巾仔细的给他擦着头发。
杜棠雨:“你怕打雷怎么不早些和我说?”
杜棠雨暗骂自己的粗心,这雨已经连续下了几天,每天都有雷声响起,而自己却没能注意到阿朝的异常。
阿朝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
阿朝:“我怕我说了之后,你又想赶我走。”
杜棠雨的动作顿了一下,想起来前一段时间阿朝和他闹别扭的事,语气不由得带了几分歉意。
杜棠雨:“你跟我怄气也就算了,何苦连累自己的身子。”
顿了顿,又说。
杜棠雨:“这里你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没有想你走的意思。”
阿朝的眼睛倏忽亮了起来,仿佛有一轮明日藏于他的眼中,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阿朝:“你说的是真的?”
杜棠雨含笑着点头,阿朝高兴的一拍手,全然不见在门口时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
阿朝:“那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打雷了,我怕。”
阿朝说的可怜巴巴,杜棠雨叹了一声,他的被子已经被雨全部浸湿了,就算让他回屋也没东西盖着,夜寒雨重,恐怕不要到天明就会生上一场大病。
杜棠雨:“……仅此一次。”
杜棠雨无奈道。
阿朝欢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的爬上了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立刻躺了下来,然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笑出了一口白牙。
阿朝:“来来来,我们一起睡。”
雨渐渐小了下去,雷声也不似之前那般震耳。杜棠雨平躺在阿朝身边,听着他平稳均匀的呼吸声,心中的感觉有些许复杂。
正要慢慢合眼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忽然搭在了他的腿上,柔软温热。
他狐疑的掀开被子的一角,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被窝里的三条毛茸茸的尾巴,沿着尾巴一路看过去,最终将视线停在了阿朝的尾椎上。
阿朝的皮肤很白,腰线很清晰,带着独有的少年感。尾巴从他尾椎处伸出,他就这样安安稳稳的睡在上面。
杜棠雨的呼吸声滞了一瞬,默不作声的盖好被子,转眼看向阿朝时,他的头上也冒出了两个白嫩毛绒的狐耳,随着他的呼吸声轻轻的抖动着。
他没忍住,伸手摸了一把,隔着柔软的毛发,似乎还能感觉到底下血管的流动。
阿朝忽然间翻了个身,柔软的银发在他的掌心处蹭了蹭,明明还在睡梦中,脸上却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这一夜,杜棠雨注定无眠。
第二天日上三竿后,阿朝终于睡饱了,一转眼就看到一向早起的杜棠雨还躺在旁边,睁着眼看着房顶出神。
阿朝:“咦,阿棠,你今天怎么也起的这么晚啊?”
阿朝撑起半个身子,探着头好奇的看着他。
温热的气息吹在杜棠雨的脸上,痒痒的,让杜棠雨回了神。
他的视线在阿朝身上扫了一遍,昨夜的狐尾和狐耳已经消失,仿佛幻象一般,但被子上沾着的白色绒毛却还清晰的存在。
杜棠雨:“没什么。”
杜棠雨说着,犹豫了下,还是揉了揉他的脑袋,随后穿上衣服走到窗边。
连续下了几天的雨,今天终于放晴了,院子里的花草上还挂着晶莹的雨水,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