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也走了过来,深吸了一口气。
阿朝:“果然还是晴天好,可以在草地上撒欢的跑,也不担心婆婆会骂我。”
心事重重的杜棠雨听后,敛下眉眼,笑了笑。
杜棠雨:“在这也没人会说你。”
阿朝歪着头看着他,总感觉阿棠今天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那之后,两人还是和往常一样相处,却还是有些地方不同。
阿棠闲着没事时,总会盯着他的头顶看,吓得阿朝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又冒出来了,但每次都是虚惊一场。
而且,自从阿朝在杜棠雨的房间睡了一晚之后,他再也没回到过自己的房间去,每天都能找到各种借口和杜棠雨挤在一起,后来索性连借口都不找了,直接就把东西搬了进去。好在床够大,睡两人也不挤,加上那三条神出鬼没的狐尾,也能堪堪睡下。
阿朝想,这可能是他最快乐的时候了,每天和杜棠雨腻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干,两人坐在那,都让他心里满满的。
初雪时,常来看戏的老伯还给他们画了一幅小画,阿朝趁着几人不注意,还偷偷的在旁边写下了两人的名字,可惜字写的歪歪扭扭,最后还是靠着杜棠雨才挽救了回来。
那时,两人还约定,接下来每年初雪时,都要找人画一幅小画留作纪念。
可当时的他们也不会想到,这场雪,于他们生命中,只下了这么一次,于此,便是黑暗。
第三十七章 牡丹煞(二十一)
过了没几天,阴魂不散的王员外再次出现在了戏台。
彼时一曲终罢,杜棠雨正准备去后台休息,紧闭的大门忽然被一脚踹开,王员外领着一帮狗腿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众人一看形势不妙,都纷纷离开,一时间只剩下阿朝和杜棠雨在这。
王员外:“杜老板,许久不见啊。”
王员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两人,阴阳怪气道。
杜棠雨心下隐约有些不安,来者不善,于是给阿朝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走,但阿朝装作没看见,直接向前一步,学着王员外的样子,冷笑道。
阿朝:“我当时谁呢,原来是王员外,这么久不见,看来王员外的腿是养好了,不过还是得小心些,不然伤到另一条腿就不好办了。”
杜棠雨:“阿朝!”
杜棠雨小声的提醒他一句,只听着王员外哼了一声。
王员外:“上次的事情你们心里最清楚,不过本员外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只要你来陪我一晚,这件事我就既往不咎。”
王员外说着,伸出胖成萝卜的手指,不怀好意的指着杜棠雨,眼中的淫光令人作呕。
阿朝:“呸,做梦去吧!阿棠就是陪我一辈子也不会去看你一眼。”
杜棠雨神情复杂的看了看他,阿朝自己也发现有一些不对的地方,但话都说了,气势上可不能输,于是就梗着脖子,冷冰冰的盯着他。
闻人默:“呵,狐族小鬼头就是有意思。”
一个慵懒的声音从阴影处响起,阿朝骇然,这人竟一直就在他们身边,若不是他忽然出声,阿朝甚至都没有发现。
而他却能一眼看穿他的身份,阿朝紧张的瞥了一眼杜棠雨,见他还是面色如常,猜他可能没听见,心里稍感放心了一些。
阿朝:“你才是小鬼。”
他脸上一直都带着懒散的笑意,眼底却是让人窒息的冰冷,阿朝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移了半分,挡在杜棠雨面前。
王员外:“哼,今日有闻人大仙在此,你们少跟我耍花样,识相的话就让杜棠雨赶紧跟我走,否则有你们好看。”
阿朝:“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臭不要脸,白日做梦。”
王员外:“你!”
王员外气的浑身的肉都跟着一起乱颤。
王员外:“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啊,给我砸!”
打手闻言,立刻狞笑着向前,搬起东西就往地上砸。
戏台的人:“住手!不能砸啊!”
有人哭喊一声,拼命的向前阻拦,却被一把推到了地上。
摔砸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阿朝怒视着王员外,眼中金光更甚。。桃妖。
他默念着咒语,一瞬间,屋内所有的东西像是活了一样,漂浮在半空中,朝着那几个打手打去。
打手:“鬼啊,有鬼啊!”
胳膊粗的桌子腿纷纷砸在他们身上,瞬间就肿起了一个碗大的包。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其他打手心里有些犯怵,看着这种匪夷所思的场景,不敢再继续往下砸,都一溜烟的逃了出去。
王员外:“一群废物!”
王员外怒骂一声,忽的闻见一股糊味。
他叫来的打手只砸了东西,并未点火,这么大的焦糊味是从哪来的?
见戏台的其他人都一边看着他,一边捂着嘴窃笑,王员外这才低头发现,这火已经从衣摆快要烧到大腿上了。
王员外:“水!快给我接水过来!”
阿朝冷笑一声,当着王员外的面,将房间内唯一的一壶水倒在了地上,形成一滩小小的水渍。
阿朝:“地上有水,要不你躺上面打个滚,我看这点水也够你用了,不然一会烧伤就不好了。”
阿朝双臂环胸,倚在柱子上看着他身上的火焰缓缓爬升,不停的舔舐着他身上的衣服,橘黄色的火焰将他眼中的惊恐照的清晰可见。
王员外气的一咬牙,向身旁看热闹的闻人默求救道。
王员外:“闻人大仙,救我,这个妖孽他想要杀了我啊!”
闻人默:“他要是真的想杀你,你练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闻人默懒洋洋的扫了阿朝一眼,眼中瞬间划过的精光让阿朝打了个激灵。
他轻轻的勾了勾手,地上的水渍忽的聚集起来,化作一条汩汩溪流,在火焰上蓦然的散开,如雨一般将火焰浇灭。
所谓覆水难收,不过是能力不够强罢了,只要能力够强,江河倾覆也不过是翻手之间。
王员外那一身金的闪瞎眼的衣服被烧得破破烂烂,油腻的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却没人敢笑。
比起他们口口声声说阿朝是妖孽,倒是闻人默看起来更像是吃人不眨眼的魔头。
王员外:“好啊,竟然敢放火烧我,看我不把这个破台子给你们烧了!”
阿朝:“你敢烧我就把你变成烤乳猪。”
阿朝说着,就是一团火焰朝着王员外飞去,那肥胖的身子用力的扭动过去,这才堪堪躲过。
杜棠雨(戏装):“你们都给我住手!”
阿朝还想继续时,沉默许久的杜棠雨忽然间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听清楚。
阿朝下意识的瞄了眼地上烧出来的焦黑的印记,缩了缩脖子,将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不安的看着杜棠雨平静的面庞。
他眼睛如墨般漆黑平静,掀不起一丝波澜,所有的情绪都藏在这黑色风暴之后。
阿朝还是第一次看见杜棠雨生气,平时不管怎么惹他,最多了只是不轻不重的说他两句,而这样愤怒还是第一次。
杜棠雨(戏装):“王员外,杜某虽靠这下九流的活计为生,却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还请王员外另择良人,杜某心中已有属意之人。”
他说着,阿朝诧异的视线之下牵起了他的手,众目睽睽之下,缓缓握紧。
阿朝的脑子瞬间就炸开了,所有的思绪像浆糊一样混作一团,搅和在一起,只剩下一句话一直在脑海中回响。
阿朝:他喜欢我,阿棠说他属意的人是我。
阿朝的脸红的像晚霞一样,最后王员外又撂下了什么狠话也没有听清楚,满脑子里来回播放着杜棠雨说的话,一字一句,反过来倒过去,不停的回放着。
等王员外走了之后,杜棠雨还没来得及安抚众人,就感觉袖子被阿朝拽了拽,他看了过去,只见着阿朝轻轻地捧着他的脸,踮着脚尖在他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亲的他连都留下了一块红印。
阿朝:“我也喜欢你,比所有人加在一起还要喜欢!”
他的眼睛很亮,亮的就像是朝阳一样,明亮而热烈,执着而忠诚。
迎着他的视线,杜棠雨能清晰的看见自己映在他眼中的倒影。
杜棠雨无声的笑了,把头埋进他的发梢间,轻声道。
杜棠雨(戏装):“我也是。”
第三十八章 牡丹煞(二十二)
阿朝想,这件事应该算是告一段落了吧,阿棠已经心有所属,任他王员外再色迷心窍,胡搅蛮缠,总不好意思干出这种强抢人夫的勾当吧。
但,阿朝从未想过,人心竟可以险恶至此,所有恶意,都早已埋伏在他们身边,等待着机会将他们吞食。
那之后,阿朝和杜棠雨还是像原来那样生活在一起,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发芽。
不过阿朝总觉得杜棠雨最近满怀心事,和他单独在一起时,也总是怔怔出神,眉眼间有着抹不去的忧虑。
阿朝:“阿棠,最近王员外是又来骚扰你了吗?总感觉你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阿朝单手托腮,伸出一只手抚摸着杜棠雨的眉心,试图将他皱起的眉心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