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棠雨:“放心吧,万事皆安,我能处理好。”
杜棠雨笑了笑,眼中的阴霾在阿朝的抚摸下缓缓消散,化作快要溢出来的温柔。
阿朝无条件的信任他,所以信了阿棠的话,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傍晚时分,刚刚修炼结束的阿朝忽然间想到好久没去听阿棠唱戏了,于是猫着腰,悄悄地来到戏台前,躲在原来的地方,准备静悄悄的看着,不打扰到阿棠。
但到了后,阿朝往戏台前看了一眼,忽的明白最近阿棠的忧虑都是从何而来。原本座无虚席的戏台,现在竟空了大半,除了他躲在角落外,只有给他们绘过画的老伯坐在后面,陶醉的听着。
阿棠站在台上,还是穿着那身藕粉色的戏服,一颦一笑间顾盼生辉,仿佛台下仍是高朋满座,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台上的人唱着,台下的人听着,阿朝就站在原处,眼睛随着阿棠而动,待曲终之时,阿朝忽然间鼻子一酸,一行清泪沿着脸颊缓缓流下。
阿朝:“阿棠……”
阿朝轻声呢喃着,正好被台上的杜棠雨听了个正着。他看过去,发现阿朝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眼睛红通通的,还嚼着几滴晶莹的泪花,心里一下就慌了,顾不得什么形象,干净利落的从栏杆上翻下来,三步并两步的跑到阿朝面前。
阿朝:“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杜棠雨(戏装):“都是暂时的,很快就会好了。”
杜棠雨擦着他脸上的泪珠,好生安慰道。
王安:“可是杜老板,王员外都发话了,不许任何人来这里看戏,否则就是自找麻烦。而且咱们这个月的银子还没发,强龙难压地头蛇,要不咱去服个软算了。”
从一旁走过的王安听见杜棠雨的话,冷嘲热讽道。
阿朝:“闭上你的嘴。”
阿朝在杜棠雨面前是哭哭啼啼的,但看着王安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时,冷的像个冰。
阿朝:“没银子?拿去,这些够了吧。”
阿朝说着丢了一把珍珠宝石啥的在王安面前,同时又赶紧向杜棠雨解释。
阿朝:“都是在这的伙食费和住宿费,不可以不要。”
杜棠雨(戏装):“……那也用不了这么多。”
阿朝想了想,踮着脚尖靠近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
“还有一部分聘礼……嫁妆也行,无所谓。”
杜棠雨的脸瞬间就红了,羞恼的瞪了一眼没大没小的阿朝,随后对着王安道。
杜棠雨(戏装):“把这些东西换成银子分给其他人吧,先熬过这段时间,我会慢慢想办法。”
阿朝撇了撇嘴,等人都走了之后,他才不满道。
阿朝:“那个王安分明就是向着王员外,你还能忍他在这胡说八道。”
杜棠雨在后台换着衣服,繁杂的戏服脱下,露出笔直光滑的后背,蝶翼般的肩胛骨随着他穿衣服的动作缓缓的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能飞走。
杜棠雨:“王安他无父无母,早些年的时候好赌,在外欠了一屁股债,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寻到这一份差事,若是丢了的话,怕是连欠款都还不上了。”
阿朝:“你这么替他考虑,他可不见得会领情。”
阿朝哼哼唧唧的说着,心里却软的一塌糊涂。
他家阿棠就是人美心善,狐见狐爱。
阿朝傻乎乎的看着杜棠雨的背影乐呵,全然没注意到后面一闪而过的阴鸷视线。
几天后的正午,阿棠说要出去买些东西,阿朝本想陪着一起去,但奈何正是修炼到紧要关头,也只好像个老妈子一样再三叮嘱他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早点回来等。
等一头黑线的阿棠出门后,阿朝立刻投身到紧张的修炼中,直到月挂枝头后才从冥想中清醒过来。
一睁眼,阿朝第一时间就是感知阿棠的气息,但却是一无所获。
阿朝瞬间清醒,顾不得其他,立刻跑到戏台,不管是谁,抓住一个人就问。
阿朝:“你看见阿棠了吗?”
那人也被吓了一跳,颤颤巍巍道。
小二:“杜、杜老板早上出去买东西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阿朝心里一凉,左右环视了一圈后,又问。
阿朝:“王安在哪?我怎么也没看见他?”
小二:“不知道啊,他这几天一直在各大赌坊出没,半天不见人影也正常。”
话音刚落,阿朝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眼前,快的像一阵白色的风,呼啸而过。
南安镇不大,赌坊就那么几家,阿朝一家家找过去,终于发现了赌的双眼通红的王安。
他换上了一身看着就价格不菲的衣袍,面前放着一堆银子,左右各抱着个浓脂艳粉的妓子,在他人艳羡的目光下,得意的喝着送到嘴边的佳酿,一双手不停的在她们身上游走。
阿朝:阿棠说王安在外欠了一屁股的债,别说还钱了,连吃饭都是问题,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穷的揭不开锅的样子。
阿朝推开人群,走向前,将正赌在兴头上的王安一把拽下凳子,同时将壶里的酒倒在他脸上,让他清醒清醒。
王安:“谁他妈敢泼老子酒?活腻歪了!”
王安骂骂咧咧的擦去眼睛上的酒渍,等看清楚站在眼前的人后,声音不知不觉的弱了下去。
阿朝:“阿棠在哪?”
阿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金色的眸子不带任何温度,冷声问道。
王安:“我、我哪知道……”
王安说着就要从地上爬起来,又被阿朝一脚踢了回去。
阿朝:“我的脾气其实没有那么好,别浪费我时间,这些钱上面都是姓王的身上的臭味,他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给你这么多银子。”
阿朝一边说着,一边一步步向他逼近,所有人都被少年的气势震撼住,无人敢上前阻拦。
王安一步步的后退,直到退到墙角,无路可退时,阿朝漠然俯视着他,如看蝼蚁一般。
阿朝:“阿棠在哪?”
第三十九章 牡丹煞(二十三)
知道阿棠在哪后,阿朝飞快的离开了赌坊,只留下被吓尿的王安瘫倒在地。
天已经黑了下来,阴沉沉的夜空中没有一颗星子,月亮也藏在乌云后不愿露头,行人早早的回了家,街上是死一样的寂静。
王府也是安静无比,仆人们都被早早的打发回了家,偌大的王府现在是空荡荡,仿佛张着一张黑色的大口,在等着猎物上钩。
阿朝轻盈的从墙头上跃下,刚一沾地,忽然间眼前一亮,阿朝一抬头就看到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丁举着火把将他围住,中间正是笑的一脸阴狠的王员外。
阿朝:“呵,到现在还敢玩火,不怕引火上身吗?”
阿朝不动声色的往人群里看了看,不但没有发现阿棠的身影,也没有发现闻人默的踪迹,就只有王员外和他的爪牙在这。
王员外:“哼,我看你能牙尖嘴利到什么时候。”
王员外冷哼一声,随着他声音的落下,立刻就有人压着杜棠雨过来。长长的墨发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他紧闭的双目。
阿朝:“阿棠!”
阿朝惊喜的喊了一声,就要冲过去,却有一根绳子从暗处飞来,将他的手捆在身后。
他怒视着神出鬼没的闻人默,骂道。
阿朝:“亏你长得人模狗样的,竟然和王员外这种下三滥混在一起,也不嫌丢脸。”
闻人默不气也不恼,只是淡淡的来了一句。
闻人默:“各取所需罢了。”
阿朝还想再嘲讽几句,就听见王员外气急败坏道。
王员外:“死狐狸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啊,给我狠狠地打!”
阿朝:“想打我?就凭你们几个还不够格。”
阿朝不屑一笑,手是被捆住了,但脚还能自由行动。只见他双脚一蹬,借力一脚踢翻持着火棍就要打来的爪牙。但这一脚下去,阿朝却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一脚踹下去的感觉,不像是踹到了活人紧实的肌肉上,更像是踩在了烂泥之上。
但阿朝顾不得那么多,他一路躲着从四面八方袭击而来的火棍,横冲直撞,生生开出了一条道来。
阿朝:“滚开!”
阿朝怒吼一声,一下就将压着阿棠的人撞开,稳稳的接住了他。
阿朝:“阿棠,你醒醒。”
见阿棠昏迷不醒的样子,阿朝焦急的呼喊着他。
突然间,杜棠雨猛然睁开了眼睛,阿朝还没来得及高兴,只见一道血色的红光从他眼中闪过,下一秒,锥心的疼痛从胸口处传来,浓郁的血腥气在空中飘散,阿朝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穿过他胸膛的白皙手腕,鲜血溅在阿棠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凄艳。
王员外:“哈哈哈,这份礼物如何啊?”
王员外张狂得意的笑着,在他的笑声中,之前被阿朝打到的人又纷纷的站了起来,姿势僵硬,仿佛行尸走肉。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阿朝嘴里咳出,被阿朝用袖子捂着,不让它滴在阿棠身上。
杜棠雨眼中的红光渐渐暗淡下去,阿朝及时的捂住他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忍着疼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