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也是去祭祖么?”
温镜:“祖祠当年修在东都,今年我便不去了。”
李沽雪心想还是身体不好,连临近的洛阳都去不得,便岔开话题又问:“怎忽然想起来祭祖?”
温镜停下脚步转过身,此时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长安城外龙首渠。而龙首渠两岸已经三三两两聚集着很多人,手上各色花花绿绿的…温镜道:“今日七月半,是中元节,是以要祭祖。”
啊,是的,这一不当差什么日子也记不住,李沽雪想起来今日是中元,宫里也要供三祭祖。
除却要祭祖,民间还有许多旁的习俗,要放焰口、跳天灯,除此之外——温镜道:“中元是鬼节,陆为阳,水为阴,人为阳,鬼为阴,人们相信内陆江河连接幽冥地狱,放河灯可为孤苦无依的鬼魂指路托生。”说着温镜接过李沽雪手里的书箧,翻开盖子手伸进去托了一只白惨惨的河灯在掌中,“河灯渡孤,我有故人逝在南方,他生前父母俱亡,也未留有子嗣为他祭奠,你既来了就陪我为他放一盏河灯吧。”
李沽雪僵在原地,若说胸口一团火方才只是熄灭,眼下可说是结成了千年的寒冰,心想我怎忘了这茬。生前父母俱亡没有留嗣,是…傅岳舟…
世间有些悔恨或可开口祈求原谅,但李沽雪意识到自己的这一份悔恨不可。浪子回头金不换,但不是每个人都做得成浪子,也不是每个浪子都可以谈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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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睡前预存稿然后发现本地文档被锁,我??和客服扯了一天皮才解决,千言万语:拜拜了您呐wps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唉话说 甄嬛传 看的时候我就最喜欢沈眉庄,想娶
这章浅虐一下老李。
看到评论有个说我是攻控?我?这个程度,半死不活三天没吃没喝,温小镜还不理他,在我看来只能算浅虐,作者菌对老李还不够狠心吗??
是的不够,更狠的还在后头
第247章 二百四十七·故人招我酒楼上
最近温镜睡不很好,他现在服用茶辣丸仿佛吃饭,一天三顿都离不开,经脉上是舒坦多了,但这药哪都好,唯独里头一味肉苁蓉实在霸道。
肉苁蓉,归肾经,益精血…总之吧,温镜最近经常发梦。今夜这梦愈发没边儿,是梦的有人半道上拦他的马车,长安城的大街喧嚣无比,隔着一道窗就是那人不管不顾杀进来,梦中感官逼真如斯,他甚至能感觉到体内好似烙得滚烫的一块生铁。
那人身上玄袍却肃穆整齐,氅袍冰凉绵密,一下一下地沾在他的脚背,肩臂上的银纹刺绣又磨得他膝盖窝又疼又痒。
温镜猛然惊醒,睁开眼又闭上,翻过身吐出一口气,心里开始默背《春山诀》。一刻钟后他眼睛猛地睁开,身上仍旧不安生,他任命似的撩进裳中。梦里头…梦里头李沽雪一贯的恶劣,最后自己仿佛被无穷无尽的研磨逼得发疯,终于忍无可忍把人一把推得仰倒,手沿着椎骨往下去,划开再坐下…他有些生厌似的很快打发完自己,可是当再次重重闭上眼睛,那种深埋的、仿佛心魂一同震荡的锲入感仍然挥之不去。
又一刻过去,温镜面无表情从榻上翻下来,点了灯走到书格前,想挑一本清心寡欲的东西来看。他记得有本太上清静经,放在哪儿来着。忽然他手一顿,看见一只盒子。手指抚上去,绢面盒八角泛白,白玉楼早已不用,早换成清一色的木匣,那么这只经年的旧盒子里头装的是什么?
其实里面是什么温镜心里很清楚,他只是陡然生出一个、一个念头。他在与自己抗衡,钉在原地久久未挪动步子,烛光一直颤颤巍巍,那是因为他持灯的手一直在抖,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羞耻。
…
第二日晨起折烟手上捧着一物进来,见温镜醒来便道:“你昨儿晚上独自去了湢澡室么?落在那儿这个,我替你收回来。”温镜一僵,折烟没注意到,仍絮絮发问,“这串儿南珠剑坠长久没用,不过你沐浴带着剑做什么?”
说着就要往采庸剑柄上拴,温镜无言道:“不用…”
折烟满脸疑问:“那给坠在哪儿?”
温镜恹恹,接过来随手扔在榻上:“不坠在哪儿,搁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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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有个朋友请温镜出去喝酒,温镜很高兴,因为之前和这个朋友喝过的酒都很愉快。这回朋友礼仪很足,得知温钰在长安,便说请温盟主一同赏脸。可惜温盟主太忙,要想往吴记塞人实在是难。因为无名殿只收五岁以下的孤儿,五岁不到的孩子,你怎么教他效忠谁?那么便只能在已经选进去的弟子里头做打算,查籍贯查父母亲族,为了撬吴记的墙角温楼主最近可说愁得直掉头发。
自从中过韩顷的埋伏,很多事温钰开始选择亲力亲为,这件事他就一个人包圆儿,温镜都不让看,今日他也走不开,便让温镜把人约到清宵梦月楼,别让人家请,你请罢,做个东也算赔个不是。
吃,温钰大手一挥,随便吃,但是喝酒不行,你朋友可以喝你不行,温镜翻个白眼。
朝与歌坐在清宵梦月楼最顶层的阁楼里,屁股下头是软烟罗绣垫,桌上是满品的螃蟹宴配最上乘的春湖酿,座下是楼里最红的几位舞娘,不远处帘子后头是箫序姑娘在抚琴。他向温镜感叹:“早知这里是你家的产业我一定日日来讨酒喝。”
温镜微笑:“那要多谢你照顾生意。”
“非也,”朝与歌的摺扇和着琴曲的节奏有一搭没一搭击在酒案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给几个姑娘伴奏,“来讨酒不是来买酒,温镜,以咱们两个的交情我还不能白喝你一盅酒么?”
“什么交情?”温镜摆出一副大爷面孔,“白玉楼的酒只有两种人可以白喝,一种人投得好胎姓温,另一种嫁得佳婿进来也得姓温,你姓温么?”
朝与歌哈哈一笑摺扇挑在他的下颌,口中啧啧:“我看看,”温镜斜眼瞟他,采庸出鞘三寸架在他脖子上他却也没慌,只继续打量道,“我到你家做上门女婿也无妨。”
呵呵,温镜阴恻恻道:“你可掂量掂量自己吧。”两人相交日久,醉话各自听过不少,就这位被云碧薇拿捏的那个样儿,温镜心想谁来做女婿你都做不了。
呸,你才是女婿你全家都是女婿。
朝与歌笑赔一声不是,又叹道:“有时想不如罢了,我若是天性中意男子或许免去许多烦恼。”
温镜看他犹如看大学时候的直男室友,失恋就鬼哭狼嚎,女人伤哥们的心,呜呜呜温温不如你跟我好吧!因安慰道:“人生不如意十常拐玖,看开些吧。”
朝与歌看着他,这时箫序正巧一曲终了,换了首新的,正调慢三六弦各一徽,正是《凤求凰》,朝与歌苦笑道:“还记得从前你怎么劝我,你说碧薇天之骄女,优秀的男子不知见过凡几,因此不会轻易动心,又说身边儿最亲近的就是我,你观她待我比待赵望山等亲厚,细水长流叫我不必心急。如今你是哄也懒得哄,直接叫我看开些。”
温镜心想从前不熟只能含蓄,人云碧薇眼里哪有这些。可朝与歌说得太过无望和萧瑟,带得温镜也沉下心来,他喃喃道:“不看开些又能怎么办呢。”
两人又对饮一刻,朝与歌怜香惜玉,说怕箫序姑娘太过劳累,箫序站在帘子后头福一福:“多谢公子体恤。”
说罢窈窕离去留下一室绕梁余音,朝与歌叹道:“箫序的琴还是一绝,可惜她如今轻易不弹了。”他忽然兴致勃勃道,“不如今日这几位都歇一歇,叫几名哥儿来。”
温镜严肃道:“我家没这业务。”他这话却不是推脱唬人,确实,清宵梦月楼虽然址当时选的挨着平康坊,但到底不是平康坊,这儿主业还是饭食茶酒,奏乐和歌舞班子只是叫客人们听个音儿,长安有些规模的食肆都这个规矩,好比望江楼,都是一样的。
不过后来还是从隔壁叫来几名倌儿,进来一样的奏乐作舞,朝与歌迷茫道:“似乎瞧来也没什么不同?”
而后一名眉眼昳丽的男孩子就坐到了他膝上,嫩柳一样的脖子一抻,嘴里一口酒就要哺给他,吓得朝与歌差点从凳子上跌下去。一旁温镜很淡定,接过倌儿手里的杯子搁在案上:“我不饮酒。”
这个一看就没有缠着朝与歌的那个老练,温镜说不喝他登时手足无措,讷讷半晌道:“那那我给郎君布菜?”
温镜叹道:“你在抖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
这时另一个停下在朝与歌胳膊上捏来摸去的手,小声急道:“我我我的,仔细回去红师父打你!”
这倌儿惊恐地瞟一眼门口的管事男子,连忙改口道:“奴,是奴,奴、奴给爷布菜…”
温镜按住他手中一双箸,低头看他:“头一遭?”
男孩子嘘嚅着不说话,眼睛不知该往哪看一般。似乎又想学着同伴也去摸一摸温镜的手臂,可是按在他腕上的手掌冰冷的铁箍一般,他又看见温镜冷淡的面容,实在不敢,只有瑟瑟发抖。
朝与歌已经被捏完了胳膊,一只手正被捧着,他身边儿的哥儿柔若无骨的一根指头在上头划来划去,这哥儿有多娇柔朝与歌就有多僵硬,整个人都被划得头皮发麻,他转头想求助温镜,却发现温镜正十分专心致志地盯着人看。??温镜没有跟他说过李沽雪的名字,但事情隐约提过一些,且天下有情人看得懂彼此,朝与歌知道温镜也自有一番爱而不得,因此说叫哥儿也只是顽笑,没想到温镜似乎真的在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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