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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登玉京 完结+番外 (金钗换酒)


  温镜则面露审慎:“陛下,如今宫中是何情形尚不明晰,臣和裴师商量,陛下醒来便先行护送到吴记。”
  景顺帝慢慢道:“你不知道是谁举兵,可你知道吴记?”
  温镜答得也很慢,但条理很清:“臣与吴记一名弟子是旧识,他曾提过要去吴记领差事,臣这朋友又是御前的人,今日在曲江行宫他又领兵护驾,臣便猜测,他并没有参与举兵,他所说的吴记也应当是安全之所。”他又补充道,“今日在曲江臣并未看见九…九殿下。”
  室内烛火惺忪,景顺帝张着一双老眼昏花的眼睛使劲盯着他,盯了半晌忽然又问:“朕曾叫你这朋友转赠你一枚玉璧,你可收着?”温镜垂着眼睛将衣领子里的白玉凤璧取下来递过去,景顺帝并没有接,只是问他,“你可知这是何物?”
  “不知。”温镜仍旧垂着头,手里捏着玉璧低眉顺目。
  “那你便贴身收着?”
  “长者赐不可辞,”他抬起眼,眼睛有些红,迟疑片刻道,“而且…无端看着亲切。”
  声量轻轻,语带倾诉:“臣一辈子未收过长者所赠,连岁钱也未收过,臣虽然不知陛下为何赐下如此贵重之物,但…心中感念非常。今日殿上,臣也说不清,脑中一热便冲上去将陛下抢了出来,又想起裴师医术卓绝,遂请来为陛下祛毒,却没想裴师竟然是…国师?”他的神情带一些迷惑也带一点庆幸,清声款款,“如今陛下安然无恙便好。”
  景顺帝仰在枕上,眼睛半阖,道:“你又一次救驾,上回救驾朕封你太仆少卿,这回想要什么恩典?”
  那目光要说不说依然带一些审视,说的话也温和有余温情不足依然是试探,温镜想一想,举着玉璧跪到地上:“臣斗胆,想问这枚玉璧主人。”
  景顺帝看着他的发顶,雪样的下颌,手中洁白无瑕的玉璧,忽然入神,怔怔道:“你抬起头来。”
  温镜依言缓缓抬头:“臣自小就在想,是否有亲族血脉存世,臣背后有一枚刺青…然以温姓打听,却总无人敢答…夜里有时梦魇,梦见襁褓中事,总看见一名女子,怀抱轻柔哼着调,亲善慈爱至极…为何如此温柔的女子身前事竟无人敢言?陛下既问恩典,臣想求一份恩典,愿为这名女子向世上求敢言之人。”
  他眼睛低垂,眼角展开,抿着嘴,生生抿成两片薄唇。这要多谢白谋任…
  景顺帝深深看着他,终于撑起身接过他手中玉璧,哑声道:“你的疑惑朕来答,你有什么话皆可来与朕言。《周礼》九拜,你须行稽首礼;君臣二拜礼成,你则须三拜。”
  本朝二拜即成礼,朝臣上朝、天子祭天皆只二拜便可,三拜只用来在冠礼、婚礼等重大仪式时…拜父母。
  温镜眼中蓄泪,端端正正拜了三拜,景顺帝呆了半晌,抚着那枚白玉凤璧喟然一叹:“你已拜过爹娘。”他低头凝视手中白璧,“挚娘,你看见了么。”
  闻言温镜眼眶中清泪长落,长拜不起。一旁裴游风目光游离,看一眼那枚白璧又不敢看一般移开视线。那目光又扫过榻上的帝王,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意味,好似厌恶又好似怜悯。
  又闲话几句,景顺帝问温镜名中是哪个字,又问表字,又谈一些日常吃食喜好,真好似一位慈父。
  送景顺帝出去之后温镜轻声问裴游风:“裴师,我演的还行么?”
  裴游风看着他面露不忍:“这一步没有回头路。”
  温镜微笑:“当年我是怎么从宫中到的居庸关,我母亲又是怎么死的,这些裴师打算何时相告?”
  裴游风看着他,眼睛很深,温镜于是泯起笑,撤开眼神。


第243章 二百四十三·花容占断君前艳
  景顺三十二年七夕这场兵变,朝臣倒还好,有丘相作例,皇帝脱险,并没有几个人去签兴平侯的投名状,因此朝局尚算稳固,没有出现什么天崩地裂的乱子。然而楚氏便没有这个侥幸,几乎全族获罪,斩立决的令不要钱似的从中书省传出来,行刑不在狱中也不在宫中,皇帝雷霆之怒,将刑场定在朱雀门外。
  朱雀大街乃长安城中轴,最是繁华宽阔,行刑全城百姓都可旁观,昔日高高在上的贵人,如今谁不骂一句犯上作乱,脖子口喷出的血卑鄙污浊,溅上谁的鞋履都会被啐一声晦气。
  说昔日的楚贵妃,临行刑前她身上还穿着榴红的宫装,面上胭脂横乱,口中不住哀嚎,凄厉无比。
  后来那哀叫声绝,胭脂和榴裙却更加红艳,血色和艳色一并在朱雀大街的石砖缝里流过,便诉尽了她圣宠二十年又潦草收场的一生。
  都说人死前一生光景都会在脑中轮转闪现,也不知道楚贵妃都看见了些什么。有没有哪个青衣的少年,十数年如一日地默默守候,眼中一半是桎梏一半是痴狂。她有没有后悔过,若是早早断了他的念想放他远走高飞,若是从未怀着这许多的算计和贪欲,来日殿上他再拜来,她只是慈爱的贵妃姑姑,他只是年少时暗存过一点离经叛道心思的臣子,如果、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楚流萤临死前没看见裴玉露,恍惚间她只看见她自己,头戴九凤冠端坐在慈居殿,她的儿子位临九五,云氏贱人伏在她脚下…她残妆衰败的面上现出一个状如疯癫的笑容,而后便是闸刀毫不留情地铡下。
  …
  这些眼下温镜还未能知晓,他这两日心情很好,前儿七夕他护送景顺帝进吴记,当时韩顷的脸色可真精彩。景顺帝虽然没提他的身份,但多次念叨少卿救驾有功,叫韩顷记得回头提醒他多加提拔。
  你不是忠君吗,皇帝叫你提拔,你总不能转头又要杀我吧韩大掌殿。温镜临出去前回首一望,好好欣赏了一番韩顷咬牙切齿又不便表露的扭曲神情,心情分外愉悦。
  景顺帝心情也很好,当然儿子老婆造反是挺烦心的,但一个儿子废了,另一个认了回来,且认回来这个怎么看怎么顺眼———其实景顺帝并不像他自己说的,对七夕席间之事全无印象。起初还清醒,他记得颈间冰凉的匕首,他假称全无记忆多番试探,温镜都没有说一句贵妃的不是,没有说一句老九的不是,相反,只一口咬定说没瞧见九殿下。
  景顺帝很新奇,一样血脉,这孩子,流落宫外,宫中的弟弟却锦衣玉食享尽圣宠,竟然全没有半点嫉妒之心,关键时刻竟还维护起来。
  老五不言手足之过,或许是不想掺合,或许是不愿背后说人,恐怕这当中还有怕自己伤心的缘由,生死关头他还涉险救驾。景顺帝百感交集,不禁想,不愧是挚娘血脉,又在民间长大,又是江湖中人,重情重义,不像老三和老九,一个一个都不知道体念他这做君父的难处。
  景顺帝感慨一番,叫来张晏吉,问皇后在忙什么,得知是在忙着料理楚氏一脉的宫人,便悄悄带着张晏吉主仆二人往蓬莱殿逛去。那里几十年无人居住,但寝具坐榻,一丝灰尘也无。
  却说这日很重情重义的温镜约温钰喝酒,当然是温钰喝酒他喝水,两人坐在白玉楼二层外伸出的露天台子上,说起前两日的谋反。
  温镜一直有一个疑问:“韩顷从曲江赶回宫中,京畿营还没攻进去。我不很明白,听说京畿营巳时就拿下了金光门,长驱直入一刻便能到皇宫,怎的一直到未时都还没拿下呢?”
  即便宫中还有一部分无名卫留守,但是两万人的军队打几十个无名卫,怎么也拖不了两个时辰,在磨蹭什么?
  温钰嗤笑:“京畿营是咱们‘天资聪慧’的九殿下亲自带兵,的确是从金光门入,但他没有直接去皇宫,而是绕去了入苑坊。”
  入苑坊是长安城最靠东北角的里坊,与金光门一东一西,这一来一回可差得太多,路程一下子多出三倍有余。温镜一想,恍然道:“他先去了郦王府?”
  郦王不像九皇子还住在宫里,郦王早已成年离宫,在外头开府,他的府邸正在入苑坊。
  温钰道:“他脑子里不知道是有多恨自己这三哥,直欲杀之而后快。要我说,早早控下皇宫,稳稳拿下皇位,想杀谁杀不得?更别提掘地三尺他还没找着郦王。”
  这也有传闻,当日郦王听说七夕他父皇出行居然不带母后,因担心母后孤单便进宫陪伴,因此躲过一劫。也是机缘巧合躲过一劫,温镜一叹,这个么,剑姬带超级兵偷家,一路打上高地,但是放着水晶不拆反而去追辅助,结果被辅助一通秀,人头没捞着家也没拆掉。
  这么一想,温镜就想起上辈子玩游戏买皮肤花的钱,唉,这你说不可惜了了么。温钰便问他叹什么气,温镜:“嗯?嗯…我在想裴玉露。”
  “你…想裴玉露?”温钰神情诡异。
  咳咳!温镜连忙摆手,“不是那种想!我在想…他也挺惨。”
  温钰一撇嘴:“我又没说是哪种想…其实我倒宁愿你想的是裴玉露,只要你想的人不姓李…”看见温镜神色不善,做大哥的翻个白眼正经了语气,“裴玉露其实不算惨,他试图向皇帝告发,却被自家老爹发现满城追杀,有个负责盯他的无名卫看得一清二楚。这话往皇帝跟前一报,皇帝赞他大义灭亲,忠君之心可昭日月,不仅保住一条小命,还给他们兄妹留了个爵位。篡位失势还能留下血脉,自古能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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