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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登玉京 完结+番外 (金钗换酒)


  这时李沽雪开口,先头第一件,他将皇帝对楚家和九皇子的意思含蓄回禀一遍,末了他问:“师父,兴平侯和贵妃到底会有什么异动?”
  韩顷到底是有些年纪的人,千里奔波使他面露些疲色,他便多少带着些疲惫道:“陛下既能料到便不算异动…沽雪,为师很高兴。”
  “哦?”李沽雪安生坐在下首,腿规规矩矩收在桌案底下,是很端正的跪坐,“居庸关有何喜事?”
  韩顷看着他忽然道:“边关只有战事哪来的喜事。我很高兴,是因为你,你没有辜负为师的期望。”
  李沽雪笑一笑,他知道韩老头是说,面对皇命和师命他选择听从师命。他不禁想,我的好师父,我岂止这一件没辜负您。
  他面前浮现出温镜的脸。
  那一夜白玉楼上烛光明灭,温镜笑得伤情又决绝,因为他李沽雪选择相信自己的师父没有选择相信他的阿月。李沽雪思及此神色寡淡下来,再开口便含了两分自嘲:“师父离京期间是没出大乱子,徒儿幸不辱命。”
  这是他做出的选择,既然已经选了相信师父,那他只能信到底。
  无名殿三十年,三十年不成家不留嗣,不是在宫里就是在吴记,夙兴夜寐忧君之忧。然而无名殿身份尴尬,很多时候朝臣对他们敬畏多过敬服,李沽雪知道,无论表面上多恭敬,师父其实在朝中名声毁誉参半。有时候李沽雪真的难以想象,是什么信念支撑着师父过了一年又一年。以他自己为例设身处地想一想,他觉得除非是温镜,否则他可能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生出这样的信念。
  不为名不为利,这样的人做不出陷害忠臣的事。吧。
  这边李沽雪在心里估量韩顷,韩顷也在估量他。先前是在想这孩子的相貌,这会子是在想他的性子。要说杀伐决断,李沽雪也有,但时不时露出的重情重义,韩顷真是想不通他这是像了谁,或许是像了他的生母。
  且又做得几个月的代掌殿,这孩子,当真还还与自己一条心么?估量来估量去没意思,韩顷眼睛一眯,心想我且试他一试。
  忽然韩顷递来一张笺子,正是他刚写完的那张,李沽雪接来扫两眼,面露惊骇。这是一道弹劾表的初稿,说这几年幽州粮草账目合不上,之前战事正紧因未及细查,如今查明,正是兵部虚报粮草军需,出入能有十之三四。
  兵部?凤台丘禾手底下六个尚书,当中管着兵部的正是…兴平侯。
  不对,这是什么?这是此次师父在居庸关查到的么?可是,可是…李沽雪脑中一阵混乱:“师父,这不可能。我在幽州任四年的录事参军,朝廷的粮草兵械运来首先过我的手,若说差个百之三四我没察觉,那还有可能,差上三四成?这…?”
  太过匪夷所思,兴平侯要动用兵部多少力量,他有这胆子没有两说,他有这能力吗?这事有证据吗?李沽雪:“师父,实不相瞒,居庸关四年,徒儿其实留有一本私账,一笔一条的军饷来路和去向分毫不错,若师父需要,徒儿去取来核一核——”
  “你记有一本私账?”韩顷截口打断。
  “是,”李沽雪据实以告,“彼时徒儿初次接触军务,不甚详熟,怕出错,因记有一本账。也因如此,我十分肯定账目详实,说兵部贪纳不大可能。”
  “你那本账回头悄悄处理掉,手脚干净些,不能留痕迹,”韩顷毋庸置疑下命令,又转而道,“正是因为不可能,这道奏表为师呈上去便显得不大可信;正是因为你任过参军,你呈上去,这才顺理成章。”
  李沽雪一时间手心一阵麻,忽然明白这项指控并不需要“证据”,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经年的恩师:“…我呈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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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不只是忠君的信念了 韩老头,糟老头子坏得很感谢在2022-09-22 00:07:27~2022-09-23 00:1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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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二百三十·断肠听尽未归鸿
  “你呈上去,”韩顷毋庸置疑,“楚氏想插手兵务多少年,一直苦于不得时机,从前只有西北兴兵,而郦王在安北经营多年岂容他人染指,此番黑水都护府出战事,楚氏借机往军中塞了多少人?已经惹得陛下不满。”
  李沽雪听出多年的恩师这话其实半真半假。黑水靺鞨这位四五年战事,楚氏是上了心,实权将领许多都是楚氏姻亲或门人,李沽雪是实打实在军中待过的人,自然知道。但兴平侯府出钱出力也是真的,没少自掏腰包补贴军饷。
  他们或许是为着兵权,或许是为着能与皇后党一争高下,但有些事也确实是办在了实处,将士们哪怕一件冬衣、一碗秣子热汤有时都是救了命。
  韩顷补充道:“九皇子年纪不够,兴平侯又实在连跑马也不会,独子也没有军职在身,若非如此他们非得捧出个本家的护国上将不可。”
  他倒要看看李沽雪会如何抉择,会乖乖奉命弹劾咱们这位办实事的兴平侯么?
  李沽雪则在凝结所有意志逼自己思考,决定该有的反应还是要有,他按下心中惊涛骇浪诚恳道:“师父,这事儿…您容徒儿想一想。一来开战时兴平侯多方协措军饷,私房钱也掏过,于国于民他确实有功;二来此事干系重大,到时候如若定罪必然要牵连到兵部无辜之人。”
  听得他这一番考量,韩顷凝神注视于他,李沽雪便坦荡回视,许久,韩顷叹道:“沽雪,从前就知道你是个纯臣的性子,但有时候该下的狠手你不能犹豫。为师再问你一句,这奏表你呈是不呈?”
  李沽雪面露难色,一时踌躇。
  韩顷慢慢道:“你既自己记有账,为师少不得要摊开来与你说说。你的账为师相信是实打实一笔一笔数目分毫不差,然这本账,却不是陛下需要看的账。有功,何为有功,陛下需要你建功,你领了职差事办好了,这叫有功。倘若陛下没想叫你有功,你自己要争,要去沾染本不属于你的功勋,这就不叫有功,这叫僭越。再说无辜,何为无辜,为人臣子,命都是天家的,有时需要你做的就是牺牲,倘若你的牺牲解了陛下的忧,那你不叫无辜,你叫死得其所。”
  嗯,是,一切为了陛下。奇怪,李沽雪仿佛冬眠醒来大梦一场,心中无比纳罕,这话仿佛从小到大听过无数次,怎么如今越听越不是味儿,越听越狗屁不通?忠君,难道绞杀能臣,滥杀无辜,这就是忠君?
  这边厢韩顷循循善诱:“从前你年纪轻职位也不够,为师便没有在这项上与你明言。想想你手上办过的差事,你像广陵镖局,那么多个分号,他们之中每一个人都可说无辜,或许还替朝廷效过力,可一朝贴错了边儿,挡了路,该死不还是得死么?”
  广陵镖局?李沽雪麻木地想,是啊广陵镖局确实是他经手的案子。可当时不是说荣升台贪污纳赂,还胆大包天侵吞皇帝私库么?广陵镖局不是帮着他们销赃罪有应得么?怎么如今变成了挡路?李沽雪猛然警醒,说什么贪污纳赂,这罪名也太耳熟!他不确定地问:“挡路?”
  韩顷叹一口气:“是为师的错,总觉着这些事儿迟一些教你也无妨。你细想,当时陛下和楚氏正蜜里调油,想把自己的私库交给贵妃娘家人,那前头的荣家不正是挡路?”
  原来…如此。荣家挡路,广陵镖局又站错队,因此才招致的杀身之祸。
  可是荣家真的犯过什么不赦之罪吗?谁又知道,李沽雪想,师父说他们有,陛下说他们有,那他们就有,就该死。沉默半晌他道:“看来徒儿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韩顷真心实意地笑起来。
  他其实是有些放心的,这弹劾的奏表,若是李沽雪二话不说就答应上呈,那他才要掂量掂量。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本心怎么样他最清楚,难得的便是这一份诚心,做过代掌殿,见过权力,面对自己依然坦诚,有异议就是有异议,并没有虚与委蛇的伪饰。这就成了,这样的人用着放心。韩顷并不需要一个与自己一般思路的徒弟,也不需要一个一门心思钻营上进的下属,他需要一名忠心可靠的副手。今日之事是仓促一些,这孩子就这心性,况且往后还有大事,这样性子的纯臣其实倒可放心留给…慢慢来,慢慢来罢。
  韩顷掰开揉碎,一一为自家亲传徒弟讲解,“君恩无常,楚氏进宫的时候兴平侯不过上林苑监一名嘉蔬典署,种菜施肥的七品芝麻官,他是怎么位临凤台的?是陛下提拔的。那时候前朝后宫云氏一家独大,兴平侯是陛下一手培植上来的制衡之力。”
  李沽雪心想,那不是因为贵妃招人喜欢又生了一个儿子么?难道皇帝连喜欢谁、宠幸谁、谁生儿子也能控制?
  只是皇帝亲自捧起来的这家子,就最近的势头来看,九皇子婚事无限期拖延,贵妃接连遇冷,兴平侯等闲连面圣也难,如今是要被厌弃,因此他们就有罪。
  韩顷见他神色有些明了,道:“你很聪明,有些事你也该接一接手,为师也是提前跟你通个气。棋子用罢便该搁回棋盅,也到了兴平侯该歇一歇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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