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睡得正香,梦里都是猫的沈樾,全然不知道祝枕寒盘算了一晚上。
他自己慌慌张张地撞进猫的巢穴,于是猫开始堆砌、编织陷阱,企图让他留下。
作者有话说:
跟大家分享一些正文写不到的设定:
小师叔183,禾禾178
小师叔天秤座,禾禾白羊座
第53章 海棠胭脂色
天至破晓。
怀里的小鸟轻轻哼了两声,无意识在胸口上蹭了蹭,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仰着脸盯了祝枕寒一阵,还是一副很茫然懵懂的样子。祝枕寒摸摸他的脑袋,说:“醒了?”
沈樾这才像是从浑噩的梦境中清醒过来,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支起身子,黑发簌簌地从肩头滑落至胸前,声音还残余着一丝困意,问道:“小师叔,你多久醒的?”
他可不能说,他梦里的祝枕寒真的变成了软软的白猫。
所以睁开眼睛看到祝枕寒的时候,沈樾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祝枕寒说道:“比你早醒一些。”
“哦。”沈樾应了声,扒拉着祝枕寒的衣襟,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他想起来梦里的白猫鼻子湿漉漉的,毛发软乎乎的,又漂亮又乖巧。
祝枕寒的嘴唇也是温热的,好像在亲一块暖玉。
大早上的,又都是气血方刚的男子,明明是沈樾先挑起来的,被祝枕寒托着后颈回吻了一会儿,自己也受不了了,只好蜻蜓点水般的浅尝辄止,就裹着衣服下床去洗漱了。
各自整顿好仪容,沈樾正要重新翻窗出去,再假意从自己房间里出来——
转头就瞧见祝枕寒正对镜照容,手中一根软毫斑竹细笔,笔尖匀开朱砂,挽着袖口要往眼下画去,沈樾心下微微一动,先拖着嗓子唤“小师叔”,止住祝枕寒的动作,然后几步走了过去,硬生生挤进祝枕寒的膝盖与案台之间,说:“让我帮你画好不好。”
祝枕寒听到沈樾这么说,便耐着性子,将手中的笔递给他。
于是沈樾支着一条腿,另一条腿抵在祝枕寒的双腿/间,大概是为了支撑身体,随后俯身凑近,腾出一只手来捏着祝枕寒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露出那张皎然清白的脸。
他方才说得有多么坚决,如今就有多么难以下笔。
沈樾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嗯,手不是很稳的样子。
也难怪他画画也不好看,手抖得似筛糠,刚落下一笔就不敢再勾勒,感觉要将顺畅如鲤尾的漂亮纹路画得像是蜿蜒的水波,祝枕寒还眼巴巴地望着他,在这种冷静而信任的目光中,沈樾更加难以下笔,生怕一个手抖,笔尖就拐进祝枕寒的眼睛里画一道子。
许是沈樾犹豫太久了,祝枕寒等了一阵,问他:“怎么不画了?”
沈樾痛苦:“我手抖。”
他清晰地看到祝枕寒的眼中浮现了浅淡的笑意。
紧接着,祝枕寒将手覆在沈樾的手上,让笔尖重新落在自己眼下,带来丝丝冰凉的触感。他就这样握着沈樾的手,借着他眼中模糊的倒影对照,细笔游移,从眼窝一直勾勒到眼尾,留下一条弧度优美的线,然后又是另一只眼睛,直到把两条线都画完为止。
沈樾看着祝枕寒,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话本里都喜欢描写为心上人点唇。
倒也并不是成就感,沈樾想,只是当朱砂勾勒完,祝枕寒悠悠抬眼看他的那一刻,他感觉呼吸也随之停滞了一瞬:他起先落下的那笔偏了些许,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得出来,比起平时来说,画得算不上完美,近乎瑕疵,但就是这点瑕疵,惹得他挪不开眼。
昨夜的沈樾看到祝枕寒忍得辛苦,还很缺德地高兴,如今是风水轮流转了。
他也终于能够明白,两情相悦的人之间究竟有多么容易擦枪走火。
以及,场合不对,时机不妥,是多么痛苦了。
沈樾立刻抽身退后,从祝枕寒的腿间跳了出去,心跳如擂鼓,响得热烈,觉得祝枕寒哪里是乖巧的猫,分明是勾人的狐狸,而自己竟然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往他的怀里凑。
祝枕寒接过沈樾递过来的笔,很莫名地望了他一眼。
——你看我,你勾引我。
沈樾抬眼,又看见他眼下的朱砂,更是脑袋发热。
——你这般清冷的人为何要在眼下描绘鲜红,你就是故意勾引我。
如今祝枕寒是看他也好,不看他也好,睁眼也好,闭眼也好,都是错。
沈樾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强作镇定,说“我先回去了,等下门口见面”,动作很僵硬地翻窗户出去,衣角勾在钉子上,差点跌了一跤,没等祝枕寒来看就跑掉了。
等到祝枕寒再次见到沈樾的时候,瞥见他颈间甚至还挂着几滴未干的水珠。
祝枕寒迟疑片刻,问:“你方才去洗了澡?”
沈樾的神色不太好,闻言,有气无力地瞪了祝枕寒一眼,抱怨道:“你的错。”
“......”祝枕寒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本沈樾把膝盖抵在他腿根的时候,他都想出言提醒他的,可当时沈樾完全没有心思想别的,一颗心全在笔上,他也就没有说出口。
好吧,祝枕寒承认,得知正处于煎熬中的人不止是他以后,他觉得好像还能忍耐。
沈樾嘴唇动了动,还想说点什么,就看见张倾梦正站在白宿的房前敲门。
他立刻止住了粗鄙之语,将欲要脱口而出的浑话都咽了回去,和祝枕寒走过去,好奇地问道:“五师叔,你在做什么?”看张倾梦的样子,又似乎并不是喊白宿起床啊。
张倾梦看到祝枕寒和沈樾,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神神秘秘地把他们两个带到旁边,确定房间里的人听不到之后,她才说:“白宿恐怕生我的气了。”顿了顿,望见祝枕寒眼下的殷红,又很疑惑地问道:“咦,师弟,我怎么觉得你的朱砂有些歪?”
本人还没说什么,沈樾先面红耳赤要去闭门思过了。
祝枕寒赶紧拉住了他,同时向师姐解释道:“可能画的时候还不太清醒。”
沈樾的脸红得透彻,反应又这样大,张倾梦也瞧见了,祝枕寒怕她将沈樾问得钻个洞藏起来,转移了话题,问道:“师姐,你方才说白师兄生你的气了,是怎么一回事?”
一说到这个,张倾梦顿感头疼,便也没有再去刻意关注沈樾。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昨夜趁你们二人入睡后,我想着我与白宿毕竟是年长者,便邀他一起继续翻阅案本,也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的,如此轮替。结果我熬到后半夜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我醒来的时候,咳,发现我正枕在白宿的肩膀上,当时的气氛有些尴尬,你也知道,刀宗剑宗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我为了缓解气氛,于是说......”
沈樾听到中途的时候,脸上的热气也渐渐消去了,于是探个头问:“什么?”
“我说......”张倾梦捏了捏眉心,说,“‘你的肩比剑宗的试剑石还硬’。”
祝枕寒、沈樾:?
祝枕寒本来很担忧地想说师姐你怎么趁着我们不在的时候忙碌,如今也咽回去了。
看这两人面面相觑,张倾梦也觉得不好意思,“他当时也不是没有回击我。”
祝枕寒沉默两秒,问道:“师兄说了什么?”
他觉得事态应该不会比这更坏了。
事实证明,当在场的人只有白宿和张倾梦时,事态真的会更糟。
张倾梦说道:“他说,‘你的心比刀宗的磨刀石还冷’。”
此刻,祝枕寒和沈樾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你们两个是几岁大的小朋友吗?
总之当时的白宿扔下这句话后,就拂袖离开了,任凭张倾梦怎么敲门他都不吭声。
张倾梦也没有指望他们两个能提什么建议,说完之后,摇了摇头,又说:“案本已经翻了将近一半了,一千一百三十七案,今早上应该就能够找到东门悬尸案。你们先去堂中吃点东西吧,我再去试着敲一敲白宿的门,他要是再不开门,我也不想管他了。”
沈樾问:“就这样让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吗?”
张倾梦说:“在你们来之前,我把好话说尽了,也道过歉了,但他就是不领情。”
她顿了顿,又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让这个人情一直欠在这里。”
沈樾正色道:“五师叔,我倒是有个方法让你见他,就是可能不太雅观。”
祝枕寒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张倾梦说:“但说无妨。”
“俗话说,行好事不论手段。”沈樾说着完全是他现编出来的话,偏偏又很正经,张倾梦心中急切,竟然也将他的话认真听了,“嗯,就是说,走门不行,还有窗户。”
他是致力于把走窗比走门方便的这件事堂而皇之地宣扬给所有人了。
祝枕寒欲要阻止,张倾梦却已经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还有这种方法。”
祝枕寒还很无力地试图挽回一下,“师姐,你真的要这样做?”
“是我硬要将他拉来同我一起翻阅案本的,也是我不小心睡着靠在他肩上的,一切因我而起,也该因我而终,要是这样放任他不管,我恐怕会良心不安的。”张倾梦拍了拍祝枕寒的肩膀,示意他宽心,又转过来,对沈樾说道,“多谢,我会去试一试的。”